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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追踪

说时迟,那时快,柳南香身子一纵飞掠着朝那声异常处,只见丈许高的墙头上有一黑影越出,几个起落,那黑影就已窜出十丈开外。柳南香那肯放过他,猛一提气,脚下不停,追寻黑影而去。

很快,柳南香就已追及离黑影人不足四五丈的距离,眼看着马上就要追上,将他拿下,谁知这时,那黑影人突然加快了速度,一眨眼又和柳南香拉开了距离,在前方飞檐走壁,越房翻屋,行动矫健迅捷,显见是个轻功高手。

柳南香心下大惊,心想道,这个黑衣人到底是谁呢,竟有如此极快的身手?

须知,柳南香素来轻功了得,流云身法那在江湖上也是有名的,虽说不能算得上天下第一,但想在轻功上和他一较高下,当今武林之中却也不超过十人。即使是现在他大病初愈,气力不及平常旺盛悠长,难免打了一点折扣,但一般寻常的武林高手也是讨不了什么便宜的。可眼前这人却始终保持优势,始终与他拉开一段距离,而且看样子还是有所保留似的,这份功力身法怎么不让柳南香惊讶?

柳南香见黑衣人始终在前面迅捷移动着,他快黑衣人就快,他慢黑衣人就慢,仿佛在带柳南香玩似的。柳南香心想,我柳南香自从出道以来何尝受过这等戏弄!于是他猛吸一口气,拼尽力气去追,身形瞬即一长,脚下如踏雾行云一般,风驰电掣地射向那黑衣人,其瞬间爆发出来的速度实在惊人,一下子就追到黑衣人身后,倏然出手拍向黑衣人肩头的“韩功”穴。

那黑衣人本来在前飞掠着,以为柳南香追不上他,那知突觉一缕劲风袭来,心头立刻大叫不好,腰身猛地一扭,身子一矮,脚下不停,急转半圈,电也似的窜向了一边,堪堪避过了柳南香的突然一击。饶是如此,黑衣人依旧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再也不敢有半点疏忽,全力施展身法,朝民房稠密处掠去,想借着密集的房舍甩掉柳南香。

柳南香深知其意,又那肯让黑衣人如意,脚下不由一紧,更加奋力追击黑衣人。黑衣人在民房区左窜右跳,前穿后跃,却依然甩不脱柳南香,心下暗道:“这柳南香果然名不虚传啊!”一分心,脚下难免一慢,险些又被柳南香追上。黑衣人不敢再分神,马上又加紧了速度,但柳南香依旧不依不饶,紧追其后,黑衣人不觉心中大怒,暗忖道:“我也是个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怎能被柳南香追的跟狗似的,无处藏身,况且柳南香大病初愈,功力肯定不及往日,难道我还怕他吗?”于是,黑衣人且跑且厉声道:“柳南香,难道我还怕了你不成?”话音未落,遽然一个转身,回身一掌击向柳南香的前胸。

这一招着实突然,柳南香万万没有想到刚刚还被自己追的无处躲藏的黑衣人居然会一下子不跑了,而且还意想不到地出掌回击,这真让他始料未及,全速向前的身子由于惯性,想要停下来已然是来不及了,无奈柳南香只能凝聚真力在右掌,不得已和黑衣人结结实实地对了一掌。

要知道这一突然变化——黑衣人遽然停身,回身章击柳南香,柳南香猝不及防之下反击,和黑衣人对掌——不过是发生在一瞬间,其惊险实难描述。

再说两人一对掌,就倏忽分开,各自被对方掌力震退,向后倒掠几丈。柳南香心惊暗道:“这个黑衣人是谁,居然有如此功力?”

黑衣人亦在心里暗道:“柳南香果然功力不凡,决不能对他掉以轻心了。”

夜风吹来,衣袂飘扬,两人站在房顶上,面对着面,互相全神戒备着对方,谁也不愿轻易先出手,以免给对方抓住自己的破绽,施以杀招。

许久,两人就那般如木偶一般地站着不动,像是在比定力,看谁先心神不定,焦躁不安。

须知高手相斗最重要的就是心神,心神一乱,必会现出空隙和破绽,这样就给对方制造了攻击自己的机会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长时间的不动,黑衣人突然动了动身子,像是在活动有点麻木的身子,突听他阴凄凄地笑道:“你到底还要站多长时间,不累吗?”

柳南香看着黑衣人,见他虽是一副轻松的样子,好似根本没有什么防备,但是依他多年的经验,这不过是表面现象而已,其实黑衣人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在戒备着他的突然发难。

于是,柳南香亦戒备着黑衣人,笑道:“你老人家跑了大半天都不嫌累,晚辈又怎么会觉得累呢?”

言下之意,是说黑衣人是个老头,老头被撵了半天都不累,我这个年轻人又怎么会觉得累呢,含有戏谑黑衣人的意思。

黑衣人岂能不知,心中微怒,但却不表现出来,反而挤出笑脸问道:“你怎知我是个老人?”

柳南香道:“老人家虽然蒙着脸面,看不见你的面容,但据我对你的体态和神情细细观察,却是可以断定你已是个年纪很大的人了。”

黑衣人嘿嘿干笑几声道:“你的眼睛倒是毒的很!”

柳南香故意谦虚道:“不敢,不敢!”其实听他的声音语态连一点谦虚的影子都没有。

黑衣人突地厉声道:“既然你早就知道我是年纪大的人,干吗还要死追我,难道你有什么特殊嗜好不成?”

柳南香叹了口气道:“其实晚辈本不愿追前辈的,但当时并不知前辈是个老男人,只以为前辈是个妙龄少女呢,是以才不顾安危,奋力追来,只为一睹芳容罢了。如果前辈一早便告知晚辈,前辈乃是个老男人,晚辈是万万不会追来的。”他这一说,反而是黑衣人的不是了。

黑衣人目露凶光,恨不得一剑劈死柳南香,怒道:“柳南香,你个王八儿子竟敢调戏老子!”

柳南香被骂了,不仅不生气,反而笑的很愉快。

黑衣人道:“你笑什么?”

柳南香笑道:“我笑前辈虽不是个女人,却和女人一般爱生气,而且生起气来还真像个女人!”

黑衣人一听柳南香拿话来揶揄嘲笑他,顿时脸上一阵青一阵白,阴晴不定,显见是怒极了。而这正是柳南香想要的结果,他正是想要黑衣人发怒,只要黑衣人大怒,那么黑衣人的心情必会受到影响,防备也势必会有所漏洞,这时他便可以乘机出招,攻其不备,一招攻下黑衣人。

可是柳南香终究还是没有寻到这种机会,黑衣人只是一时气极,很快他就恢复了平静,似乎看破了柳南香的用心,道:“柳南香,你不要拿话来故意激怒我,我才不会上你的当,随你怎么说,我无所谓。”

说到这,黑衣人故意停了停话语,假意叹了口气,接着道:“你也知道,毕竟我老了……”

柳南香道:“我知道,像你这样的老人通常脸皮都是比较厚的,晚辈是可以理解的!”

黑衣人刚刚平复下去的怒气,又被柳南香激起,但他却努力克制道:“柳南香,你不要在这逞口舌之利,我也不与你计较什么,你快快走吧!”

柳南香仰望夜空,一副悠闲的模样,淡淡道:“如此良宵,如此夜色,能够和巴林剑客李冬青李前辈畅谈,实在是晚辈的荣幸,晚辈又怎肯舍得离去呢?”

黑衣人一听柳南香道出了他的真实身份,脸色微变,冷冷道:“你早就知道是我了?”

柳南香道:“刚刚才想到。”

巴林剑客李冬青忽地轻叹了一口气,道:“你既然已经知道是我了,现在还不赶快回去。”

柳南香道:“哦?”

谁知李冬青仰天又叹了口气,道:“我老了,人老总不是百无一用的,例如人老了,有些方面,有些事情难免就不行了,不如你们年轻人了,就很少会寻花问柳,到处留情了,免了许多的烦恼和麻烦,你说是不是?”

柳南香颇觉迷惑,李冬青为何在此时说出这不着边际的话呢?他的用意又何在?

在柳南香思索的时候,李冬青又开口道:“唉,如果我是你,我一定不会在如此深夜和一个老头子瞎聊的,我……”李冬青欲言又止,又是一声叹息。

柳南香道:“你会怎样?”

李冬青面上浮现出了一种神秘而暧昧的笑容,缓缓道:“我一定会找个女人,一个漂亮的女人,好好地睡上一觉。你说是不是要比现在站在夜露中好呢?”

柳南香亦笑着,开口道:“看不出来,你倒是个会享受的人,你——”

柳南香“你”字尚未说出口,立时神色大变,面容惨白,连他本想对李冬青说的“你这个老色鬼”都说不出来了。只因他忽而想到了一件事情,一件足以让他后悔不已的事情。

“金叶香怎么样了?会不会已经遇到危险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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