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生存？死亡？

“生存还是死亡,这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这是莎士比亚最著名的台词之一。

但是在公元3430年已经没有多少人能记得这句名言了，或者更准确的说应该是在这个地球上应该已经没有多少人了。百多年前一场剧烈的核战争毁灭了整个人类世界。

而这句名言恰恰是盛天成最近一直在思考的问题。

生存？还是死亡？死亡实在太简单了，只要离开这阴暗的矿洞，只要穿过洞口那薄薄的防护罩，不需要一秒钟就可以体会到死亡的滋味。

生存相比起来就艰难的太多了。尤其在昨天陈言死后，盛天成已经彻底的知道了什么叫形单影只了。

坐在矿洞口防护罩的边上，盛天成破烂的衣服口袋里珍藏着一本从矿坑里挖出来的残破不堪的书，上面有很多发人深省的语句。而给他印象最深的就是这句“生存还是死亡，这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盛天成所在的矿洞的编号是皖A10084号。矿洞里共计一万六千人左右，精确的数字谁也说不清楚。因为就这万把人，每天还上演的不同的剧目，有生命的诞生也是送终的丧曲。

人类最大的爱好估计就是争斗。即便在这个破败不堪的矿洞里，也免不了争夺地盘。好的地盘意味着更多更优质的矿石，意味着更多更好的食物，也就意味着更多更强大的依附者。

以前皖A10084号矿洞内，一共有四个老大，分别是赖头文、刀疤强、狂犬冯、四哥。盛天成和陈言他们都依附于狂犬冯，生活还算过得去。但一个月前的那次械斗，改变了这一切，狂犬冯被赖头文和刀疤强联手做掉了。同时更不幸的是陈言在械斗中砍死了刀疤强的亲弟弟，于是追杀开始了。

整整一个月的时间，盛天成已经记不清多少次死里逃生，也记不得砍死多少个刀疤强和赖头文的手下了。但是他的拼杀并没有挽回兄弟的性命，陈言最终还是因为伤势过重而死去了。

盛天成看着矿洞门口能量保护罩外若隐若现的夜空，眼神中充满了绝望，嘴角上带着一丝嘲讽般冷冷的笑容。

生存？还是死亡？心中有个声音像疯了一样的呐喊着：死亡！死亡！我不要再像蝼蚁一样的生存了！死亡！死亡吧！

心中呐喊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强烈，充斥了盛天成身上每一个细胞。

盛天成不知为什么突然感觉到了一种兴奋，一种死亡的兴奋。苍白的脸上居然出现了一片红潮，乌黑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狰狞。

左手紧紧的抱着兄弟的尸体，右手在刀把上越握越紧、越握越紧。浑身的肌肉开始不由自主的抖动起来，第一次盛天成的脸上出现了笑容，那时死神的笑容。伴着脸上狂狞的笑容，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的充满了盛天成整个胸腔。

喜悦？激动？恐惧？盛天成完全没有办法去分辨。从生下来以来除了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都只有一种情绪，人们称之为：麻木。

即便是母亲病死在自己周围，盛天成也不曾有过任何一丝情绪的波动；哪怕是在刀光血影中相互厮杀中，所有人都依然是麻木而机械的争斗着。

这是盛天成生平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情绪的存在，是第一次真真正正有了存在过的感觉。

盛天成兴奋地看着自己不受控制剧烈抖动着的手臂，目光慢慢的转向了右手上那把已经断成半截的钨钢打造的开山刀。而那把残破的开山刀似乎也感受到了那炙热的目光，以及那目光后肆虐的狂暴，伤痕累累的刀身上似乎开始闪耀出淡淡的银色的光芒。

银色的刀光映入盛天成那充满血丝的红色的瞳孔，心脏立刻不受控制的疯狂的跳动起来，整个躯体仿佛像是一个压力已经达到最高点的高压锅炉。

已经无法忍耐！已经无须忍耐！狂暴吧！呐喊吧！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

这矿洞原本是一个没有门窗万难破毁的铁屋子，里面又躺着许多熟睡的人们，这些人最终都要被闷死——在不知不觉中由昏睡转入死亡，谁也感受不到痛苦和要死的悲哀。现在你大声喊叫起来，惊醒了较为清醒的几个人，让他们尽管醒来却依旧无可逃脱，让这些人知道痛苦和将死的悲哀，而你又无力拯救他们，这究竟是仁慈，还是是残忍！（鲁迅）

“我不要被闷死！我不要就这样在麻木中死亡！我不甘心一辈子都在矿洞里，做这里的囚徒！”不可抑制的呐喊声充盈在盛天成的脑海里。浑身的热血已经沸腾到了顶点，全身澎湃的力量仿佛随时要撕碎全身的躯干，干涩的喉咙成为了唯一宣泄的场所！

“啊！啊！啊！”在矿洞口盛天成嘶声裂肺的呐喊着！咆哮着！

左手的尸体，右手的刀把，都握的更紧了！疯狂的眼神中透着一种坚韧和一往无前！一种赤红的颜色从他的脖子后面开始向全省不断的蔓延，颜色所过之处都在灯光的照耀下散发出熠熠的光芒。

矿洞防护罩的外面就是一望无际的荒野，盛天成自小已经见过很多次了。不过不是现在这个时间，只有每天中午12点到2点，矿洞里的人才能安全的走到外面去，那也是所有人一天中最快乐的时刻。不管天气如何，人们都会拥挤在矿洞外戒备森严的广场上享受下自然的气息。透过高大的粒子墙不仅能呼吸到真正意义上的空气，更能欣赏到广场四周美丽的风景。尤其是在广场四周布满的直径高达2米长的光粒子机关炮的保护下，观赏各种大型怪兽是最令人刺激和恐惧的时刻。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使命就是在这两个小时内能用手中的矿石从机器士兵那里换取接下来一整天的食物。5公斤的C级矿石只能换取1斤肉，运气好的时候也许是一块流着肥油的红眼野猪肉，运气不好的时候只能换到几只瘦的只剩骨头的啮石鼠。

除了那个时间段，其他任何时间矿洞的大门也始终是开放的。洞口只有一层光能粒子保护罩，可以随意从里面出去，只是出去以后就进不来了。

在矿洞里的人都知道，此刻防护罩外面的那些高大的粒子墙和硕大的光能粒子机关炮都早已经缩回了地下，外面是一望无际的旷野，旷野上处处是嗜血如命的怪物和野兽。

出去就是死亡！出去就是放弃了生存！至今还没有听说任何人能在没有保护的矿洞外生存哪怕一分钟！

此刻莫名的情绪早已经彻底代替了大脑的思考，来自身体本能的抗拒成为盛天成滞留在原地唯一的羁绊。

“啊！啊！！啊！！！”一遍遍不停的嘶吼冲出干涩的喉咙，也像怒潮一般不停的冲击着那最后的羁绊。是离开的时候了！是离去的时候了！奔向死亡怀抱的时间到了！

盛天成眼睛已经完全变的赤红，里面全部都是怒火，完全意识不到身上诡异的变化。用嘴紧了紧用来绑着刀把和右手的布条。

这就像是一个讯号，愤怒的狂潮最终摧毁了那最后一道防线，自由了！解脱了！

双腿一屈，腿上的肌肉完全爆发，盛天成像火箭一样向着矿洞口的保护罩冲了过去，身后掀起一片烟尘，岩石地面上留下两个浅浅的脚印。防护罩已经仅在咫尺，百米的距离不过眨眼就到，盛天成的脸上已经能感觉到防护罩上散发的热量，已经没有什么再能阻止他的脚步了，死亡就在眼前......

突然盛天成急冲的身形停了下来，整个身躯还保持这向前的姿势，但是就这么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