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该死。”“微臣该死。”两人频频磕头，饶是秋荷跟了太后许久也是第一次看到她发这样大的脾气，跪在地上不敢抬起头只一直磕着。
静悄悄的正殿里，只听得两人磕头的声音，太后心中一阵烦乱，喝住二人，让他们将淑妃小产的前因后果一一细细讲来。
秋荷想着最近侍候淑妃娘娘与以前相对比并没有什么不同，也不知从何讲起，心中酝酿了半天，见张太医还低着头，便先回太后道：“启禀太后，淑妃娘娘自怀有身孕以后，奴婢更是加倍小心侍候，唯恐有一丁点闪失，奴婢没有预料到……娘娘竟然会突然小产。”
“张太医你可有什么话讲？”
“回禀太后，微臣仔细询问了服侍宫女近段时间淑妃娘娘具体的饮食，其中并没有什么问题，从脉像上看，无任何病兆。只是微臣今天发现淑妃娘娘有体寒的症状，也许今日小产与这有一定关系。”张保康仍然低着头，这次淑妃小产太过于突然，他推测应该与青虫咬后所敷药物有关，可因为不知道上次陈太医所用什么药物，想着还是等回太医院查看下上次陈太医所开药方再做判断。
“那么究竟是何原因会有寒症？之前定时检查中没有检查到吗？”太后似乎对这个说法不太满意，紧跟着问道。
张保康掬手道：“回太后，虽然淑妃娘娘素来体弱，但由于平时调理得当，并无寒症。此次寒症突发必然事出有因，微臣有待进一步细查。虽然此次寒症导致淑妃娘娘小产，但小产的寒气也会因此而泄掉大部分，微臣稍后开个方子，只要按照此方服用半个月，寒症会全部驱除。”
听到这里太后才微微消了些气，向下面二人挥了挥手：“你们都下去吧！淑妃现在虚弱得很，你们好好且好好伺候着，如再有差池，就提着脑袋来见我吧！”
两人忙战战兢兢点头称是，退下。
淑妃醒来后，已经是第三天了。醒后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孩子没了。”心里万念俱灰，眼泪又一颗一颗地流下来，滴到盖着的虎斑软毯上，无声无息。
看着淑妃沉浸在失去孩子的悲痛中，秋荷也不敢打扰，只垂手默默站在一旁。
过了许久，似乎是泪水流干了，或是已经想明白流泪已无事于补，淑妃用嘶哑的嗓音缓缓开口问道：“皇上这两天有来淑仪宫吗？”
秋荷不知如何开口，支支吾吾道：“回娘娘……那个……太后在娘娘休息的这几日来过几次，吩咐奴婢要好好侍候娘娘。”
淑妃听罢苦笑，她明白，自己这一局已经输个彻底，但是无论如何，她想弄清楚究竟因何而输。
在吃过秋荷现熬的红枣姜片鸡丝粥后，淑妃明显感觉身体有回过精气来，她放下手中的芙蓉石盖碗，对秋荷招了招手，让她近身前去：“你现在去趟太医院，去把张太医请过来。”
秋荷以为淑妃醒来后身体不适，忙应了声带着盖碗出去。
床前轻巧洋漆描金花案上，掐丝珐琅荷塘景梅瓶里的花枝已经被秋荷拿出去扔掉了。淑妃看着眼前空着的梅瓶，回想着小产之前所发生的事情，特别是前一天丽妃所带来的花枝上青虫咬到手，第二天便大出产，心里已然认定了与青虫叮手一事分不开。淑妃心下暗想，张太医来后，自己定要问个清楚。
不到一柱香的时间，秋荷就回来了，进门的时候险些跌了一跤。看着她急匆匆的样子，淑妃皱着眉头道：“有什么事情这么慌张的，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什么时候都拿稳些。”
秋荷低下头，声音都变了：“娘娘，太医院的人说张太医昨儿告老还乡了。”
淑妃一听，便懵住了，随即冷笑了起来：“果然是有原因的。”又问秋荷道：“你这么紧张，想必是知道一些的吧？”
秋荷忙“扑通”一声跪下：“奴婢只是猜测而已。”
“不妨，你尽管说来。”
秋荷把小产当日所发生的事情细细跟淑妃讲来：“娘娘晕过去后，太后找了奴婢和张太医问话。张太医说娘娘此次小产可能与体寒有关。”
“体寒？此前的检查里都未讲过我有体寒症状，怎么会是体寒所致呢？”淑妃十分不解。
秋荷解释道：“张太医也说娘娘之前身体无羌，只是小产当日娘娘脉像滞缓，搏动无力，且嘴唇无色，舌部白苔多且薄，明显是寒症之迹像。他还说……还说此次寒症突显必定事出有因，回去后会细细查明禀报太后。所以……”
“所以，此次张太医告老还乡必定与此事有关。”淑妃接过秋荷的话，声音异常平静。
“娘娘明慧，奴婢正是这样想的。”秋荷又补充道：“太医院的主事林一方说，临走前张太医留下一方子，叮嘱娘娘要按此方治疗半个月，病症即可消除。”
“嗯，知道了。”淑妃想着肚中胎儿已经逝去，再怎么治疗也都没有意义了，便对此事有些漫不经心，只紧抓张太医的事吩咐秋荷：“你速速去打听下张太医老家究竟何处，再请位太医院沉默少言的太医过来再号号脉，就说我小产后体质虚弱，想要开些滋补的方子。”
淑妃清楚地知道张太医已经离去，要找到他还得费一些时间，她想要借调整产后身体的机会，找太医看看体寒是何原因导致，但是几乎每一个太医都称淑妃并无体寒之症，而且张太医开的压根不是什么驱除极寒之症的方子，只不过是用来调理产后体质虚弱的。问及此前陈太医所开方子可否拿出来
淑妃一时无法辨别究竟哪件事情是真。如果张太医诊错正确，那他为何要在告老还乡前还开张并无任何特别的滋补方子？如果张太医有心撒谎，无异于拿起一桶脏水往自己身上泼，这对又有什么好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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