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很混乱,非常混乱!
“这是遭贼了?”
每间办公室一定都会有一个很八卦的人,我的运气很好,随手捞着了一个。
“苏苏端着原本应该由小小端的咖啡进了总经理办公室,半分钟后,传来苏苏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嚎叫,苏苏捂着胸冲了出来,正好撞上了去档案室取档案的桥生,桥生被撞倒,档案满天飞,顺便撂倒了旁边检修空调的张叔,张叔手里的榔头砸到了路过的何园,何园捂着脚蹦着蹦着就撞倒了一台电脑主机,然后就断了电,然后就是你现在看见的这个样子。”
我含着半泡泪无语向苍天。
“哈哈,哈哈哈哈···”
“笑够了没有!”
我抬眼扫了扫神色不明的韩子文,立刻闭上嘴,拼命给他使着眼色,“刚才那是尴笑,不是嘲笑。”
我绝对不敢嘲笑目前的衣食父母!
“走吧。”
“啊,啊?去哪?”
“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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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总,韩少爷,总经理,蚊子哥,大爷(降调)···”
“最后那两个字,换个语气。”
“啊,大爷(平调)?”
“尾音上扬。”
“大爷(升调)~~~”
“小娘子,乖···”
我气结,调戏,赤果果的调戏!
“韩子文,我告诉你,不要以为我现在身上只有128.5,我就要看你脸色!想当年,姑奶奶我全身上下只有73块,我也过了一个月!”
韩子文握着刀叉的手顿住,他抬起头看着我,褐色眼瞳里一片漆黑。
我挠了挠头发,看着天花板,“嘿嘿,好汉不提当年勇,不提了不提了。”
他放下刀叉,抿了口红酒,“你七位数的压岁钱呢?”
“戚~~别提了,刚交了学费,钱包就被偷了。我的身份证被你爸改了,银行卡根本没办法挂失补办。”
我可怜巴巴地趴在桌上,可怜巴巴地看着韩子文碟子里香喷喷的牛肉,可怜巴巴地揉了揉瘪瘪的肚皮,可怜巴巴的语气,“刚开始老爸老妈都不知道我卡丢了,他们还以为那么多钱我可以过得很好,等他们知道了来找我时,我已经过了那最悲惨的一个月,我便想着,那一个月我都没饿死,以后也不会,就赌着一口气,赌了四年······”
“现在知道错了?”韩子文挑了挑眉,看着我。
我摇了摇头,“没有,我很庆幸我坚持下来了。”
“那你还是接着看着我吃吧。”
哥们,不带这样的啊!
“呜呜呜,虽然说我是有心让那大胸苏苏接近你,是我往你咖啡里放了6颗方糖,可是,我没有让你喷苏苏一胸啊,你应该知道女人那里很敏感的,很烫的。”
在我虎视眈眈的眼神下,韩子文这厮居然还可以吃得面不改色心不跳,他凭什么这么淡定?
我要反抗!
“···蚊子,我去吃臭豆腐好不好?”
“好。”
我:“······”
不是这样的,你应该揉揉我的头,立马给我叫两斤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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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块美国威士康辛进口的小牛小里肌肉,肉质鲜嫩,啧啧啧,真好吃啊。”
韩子文憋着笑的脸,在昏黄的灯光下,呈现出诡异的扭曲状。
我瞪了他一眼,“不允许人家把牛肉面吃出菲力牛排的味道?有钱了不起啊。”
“哈哈哈···洛水水,你说的不用我的钱也能吃得好好的,就是指这个?”
我白了他一眼,“资本家是不能体会到劳苦民众生活的艰辛的,想当年,我一个礼拜才去吃一次牛肉面···蚊子,痛,痛。”
我抽出被他捏的红红的手,瞪着他,“你刚才吃的牛排有疯牛病啊?”
他漂亮的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看不清情绪,长长的睫毛轻轻颤抖着,他的声音低低的,有股淡淡的悲伤,“你也会知道疼?”
我心虚地低着头,“我又不是没感觉,怎么会不知道。”
他似乎是苦笑了一下,“快吃吧,晚会快开始了。”
我猛地抬起头,不动声色地将刚刚才塞进嘴里的面吐了出去,笑靥如花,“蚊子,撤。”
我放着五星级饭店的自助餐不吃,吃这3块5的牛肉面作甚?
“洛水水,你真恶心。”
我穿上那件露背的黑色晚礼服,绾起了长发,画了个淡妆,镜子里的女人,很好看。
韩子文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房间,在我身后看着我,他拿出一个盒子,将一串银色手镯套在我左手腕上。
“谢谢。”
七,我的幸运数字。
七个手镯正好挡住我手上丑陋的疤痕,我执意要留着它,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任性一次就够了。
韩子文是个天生的交际家,三言两语就把那几个难缠的老头哄得眉开眼笑的,我又想起之前说他是辅政大臣来着,果然有两把刷子。
宴会上女眷的眼光基本上都粘在了韩子文身上,黑色的阿玛尼西装勾勒出他优美的曲线,水晶吊灯下帅气的脸庞,举手投足之间的优雅贵气,我想起刚才我们俩入场时,那一瞬间众人的呆愣,不由得扬起了唇角。
“洛水水,我说你下午怎么这么嚣张,原来是勾搭上总经理了。”林菲阴魂不散地飘了过来,我定睛看了看,她一袭白色长裙,衣袂飘飘,颇有几分女鬼的感觉,她媚眼一翻,“听说你被沐良辰甩了。”
我不得不承认,“甩”这个字狠狠扎疼了我,我的小宇宙开始燃烧,“总比有些人连个被甩的机会都没捞着的强。”
她一直追求沐良辰,我每次看见她那张假装清纯的脸,就恨不得狠狠踹上两脚。后来沐良辰与我在一起,她更是变本加厉地缠着沐良辰,甚至拿着一笔钱来,要我离开。
我发觉,每个人都很喜欢给我钱,要我离开沐良辰。
由最开始的林菲到回国的贺敏佳再到那个房产大亨沐远,最后是沐良辰。
给我钱,要我离开他。
能被抢走的爱人,不叫爱人,
心里又泛起了酸,我歪着头看着脸色隐隐发黑的林菲,“你当初为什么要给我钱让我离开沐良辰?”
她愣了愣,显然是没有想到我还会提起这件事,很快她回过了神,看着我的眼神有一瞬间的茫然,或许是同是天涯沦落人之间的惺惺相惜,她的语气很正常,白开水一般,“我以为他不会选择你,毕竟我什么都比你好。你那么穷,我给你钱,以为你会看在钱的份上离开他,没想到···”她仰头将酒一饮而尽,“呵,只不过是自取其辱。”
“我做了那么多,那么多,他爱的却只是你,只有你。”
我有些无力地笑了笑,“他不爱我,他说‘怜悯,不是爱。’”
林菲眼睛睁得大大的,然后她又用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扫了我两眼,姿态万千地转身离开。
留下我一个人在原地苦苦咀嚼,一个肝肠寸断的“爱”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