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道非常柔软的声音,不娇不躁,柔和地像一阵微风,我转过身去,一个白衣女子含笑站在我的院子门口,清雅地让人觉得她就好象是一朵阳光下的小雏菊。
弱柳之姿,芙蓉之面,我已经猜到了这个女子的身份,除了那芙溪院的白朵,还能有谁会唤我姐姐呢?
来者是客,我还是客气地点点头。
“请进。”青玉收起刚刚的疯劲儿,去上茶了,青璃将我的那红木箱子抱进房间里放好。
白朵依言垂眸一笑,真是个娇媚的人儿,一笑生百魅,她轻拉裙摆跨过院门的槛,走了进来。
莲步轻移,每一步走得都好象是花一样地绽放,我不得不赞美她,这样的女子,如果我是男人,都会起怜惜和爱慕之心。
“坐吧。”我指指一边的椅子,自己仍揉着肩胛骨做活动,我还是不习惯用毛笔,这总笔尖柔软地书写工具让我总是不自觉地做起筋骨,虽然我已经用得很熟练了。
“白朵冒然地过来,姐姐不会怪罪吧?”她的脸上有些小心翼翼地不安。
“小姐,茶。”青玉回来了,给我上了一杯我最近因为上火而常喝的金银花枸杞茶,放到白朵面前的却是一杯不见丝毫热气的白开水。
那丫头重重地将茶放到白朵面前,仰起头,满脸敌意地站到我身后。
白朵看了眼面前的白开水,一脸的尴尬。
我摇摇头,觉得好笑,这丫头,“小玉!去换杯茶,白朵夫人身体不好,不能喝凉的。”
“小姐,没有热水了。”小丫头嘴巴一扁,低下头去,不肯看我。
“哦,那我喝凉的好了,刚好我也想喝凉的。”没有热水了?那我的这杯茶是哪里来的热水?这丫头分明是故意的。
“不用了,姐姐,凉茶就可以了。”对面的清雅美人忙摆手,不安地笑了笑,脸上又涌出愧疚的神色来,“白朵也知道此前姐姐和王爷拜堂之事,王爷他......”
“小玉!”我歪过头去看身后的撅着嘴的小丫鬟,也打断了白朵的话,
“哼!”青玉眼中满是恼色,可又不得不听我的话,重重地跺了下脚,狠狠地瞪了白朵一眼,拿了白朵面前的那杯凉茶换茶去了。
我笑着转头来,朝白朵道,“白朵夫人不好意思,这丫头被我宠坏了,平时我这院子也没人来,所以她难免放肆了一些,你不要见怪。”
白朵拿着丝帕的小手在身前忙摆着,“没有,没有,是白朵不好,姐姐的丫头恼白朵,也是在理的。”
我点点头,“你刚刚说王爷怎么了?”我大方地看着她,没由地想起成亲那天,那双握着我的温暖如玉的大手。
“要不是因为我,王爷也不会......不会在拜堂当日冒然离去,白朵心里.....心里很是不安,觉得对不起姐姐,所以,所以今天是过来道歉的。”她低着头,我只能看到她如蝴蝶般颤抖的睫毛,还有那略显苍白的脸。
我看着她,不说话,我很想概括一下我现在的想法,可是我一下找不到该用什么话来形容我的感觉,白朵真的看起来很无害,很美,很飘逸,很仙女,可她刚刚说了这句话,让我对她突然产生了一些不友好的想法。
你看,按照正常的想法是这样的,我结婚当天,她让人来把我老公叫走了,让我颜面扫地,这本身对我来说就是一个耻辱,我还没去找她呢,她居然找上门来了,我完全可以把她的这种行为当作是炫耀或者是一种挑衅,可她却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坐在那,修长的纤手不安地扭着手帕,低着头不敢看我,好象一个怕被老师责备的学生。
以上是正常女人的想法,当然我也不是说我不正常,本来我的身份就是顶替的,我来是工作的,所以这些事情没有影响到我,我的重点没有放在那上面,只是,白朵让我觉得有哪里不协调,可我一下又说不上来。
只觉得,她不该是这般模样的。
有时候人有一种很奇怪的第六感,比如危险,比如预言,都会在某一个非常突然的时间里出现让你感觉到,并且做出相应的反应。
而我现在就是这种感觉,我对白朵,没由来的产生了反感,她让我觉得她好象在试探什么。
半响没见我回复,白朵抬起头来,柳眉轻皱,眉宇间有惶恐不安,娇弱地让人怜惜,“姐姐可是不愿原谅我?”
原谅?原谅什么?我觉得好笑,既然知道当初在我拜堂的时候把云之炎叫走不应该,那站起身,看看天色,“时候不早了,白朵夫人回去吧。”
我向来遵从心里的感觉,既然反感,那就不和她多说了。
我转过身,青玉刚端着新泡好的茶过来,一看我这态度,顿时一副扬眉吐气的模样,将查望一边的桌子上随便一放,面带笑容地朝白朵道,“白多夫人,奴婢给您引路。”
青璃不爱说话,倒也冷冷地配合着青玉过去将院门打开,站在门口冷淡地看着她们。
我那种无奈感又上来了,这个小玉小琉璃,知道她们心疼我,可有必要这么明显吗?
干脆装作没看见逃进房间,“白朵夫人走好。”
白朵大大的秋眸里含上半眶的泪水,她的身子微微颤抖,她低下头,转身脸色苍白地离开了我的院子。
青玉和青璃一边一扇将门关上,也不见客气。
门外的白朵看着那扇紧闭的大门,眼中有一丝神秘的光彩闪过,没走几步,迎面就遇到了正小跑而来的贴身丫鬟。
“夫人,夫人。”
“小如,怎么了?”白玉迎上去。
“夫人,王爷来了,不见你,差奴婢来寻你呢,啊!夫人,你怎么哭了?”小如紧张地大叫一声,看看不远处王妃娘娘住的荷烟居,顿时拔高了声音。
“是不是那丑八怪欺负夫人了?”小如口没遮拦地道,“王爷不待见她,她便欺负夫人。”
“小如!”白朵突然拔高声音打断她,拉着她匆忙就走,似乎怕荷烟居里的人听到,“小如我们回去,你不要说了。”
“夫人,奴婢回去就告诉王爷,丑八怪!”小如扶着白朵一边走一边回过脸来骂。
“小如!我不舒服,你别说了,怎么说,姐姐也是王妃,你不可无礼!”白朵的手捧上心口,低低地训斥小如。
“夫人,你不舒服,好好,我们赶紧回去。”小如这下真是吓到了,立即扶着白朵回芙溪院。
待他们走远,转弯的地方走出来一个人,郑总管地看着两女远去的背影,所有所思。
两个女子一直走到芙溪院门口才停下脚步,白朵拿起帕子轻拭去眼角残留的泪水,白净的芙蓉面上强挂起一抹微笑,这才走进院子。
房间内。
一个坐靠在软塌上的男子朝走进来的白朵望去,黑色描金的踞纹锦衣,俊美如玉的面庞,风流纵肆的眉眼,体态精干修长,笑容优雅含惑,修长的手指根根骨节分明,他朝着白朵伸过手去。
白朵将手放进去,他轻轻一拉,将她拥在怀中。
“去哪了?”一个轻吻落在她的发间。
“去了王妃姐姐的荷烟居。”白朵低着头脸贴在他的胸口,双手揽住他的腰。
“找她干什么?”他面含微笑,眼中神秘之光流窜,声音低沉磁性,温柔万分,却让人听不出他此刻的想法,薄唇中吐出一个她字,丝毫没有对几个月前那喜堂上丢下新娘自己走掉这件事情,产生什么其他的情绪。
“都怪王爷,那天.....拜堂之事,朵儿心里愧疚......终究是一个府里住着,姐姐又是这府里的当家主母,自然是要过去请安的。”白朵低柔的声音
“身体不好,以后不必过去请安了,她也不见得喜欢你去。”云之炎温柔道,拥着她又往后一道,两人瞬时倒在软塌上。
“夫人今天可受了委屈,都哭了。”小如立在一边,见机忙顺了一句。
云之炎微凉的手指勾起怀中佳人的下巴,深邃的黑眸勾勾地探视着她那双不敢正视的秋眸。
“宋晴给你气受?”云之炎问,脑海中突然想起,他那天将她送进喜轿时,从那双小手上传来的温暖,很暖和,这种想法一闪而过。
“没有,只是,王妃姐姐似乎不太喜欢我,没说几句,她只让我回来了。”白朵靠回他的怀中,摇摇头。
“如果不是夫人在那丑.....王妃那受气,又怎么会哭着回来?”小如居然有些不依不饶,有犟了一句。
“丑王妃?”云之炎的眸子一暗,犀利地眼神扫向小如。
“小如,住嘴!”白朵见云之炎的面色不善,忙呵斥道,“王爷,小如不懂事,一时失言......
”见过云之炎反复无常的白朵脸色更白了。
云之炎从塌上起身,一甩袖子,“胆子不小,来人!”
“在!”门外进来两个侍卫,抱拳待命。
“拖下去打三十大板,没有规矩的东西,本王的王妃,也轮得找你在这里嚼口舌?”他阴沉着张脸,看不出他的想法。
“王爷,您饶了小如吧,三十大板,会要了她的命的。”白朵拉着他的手求情,脸色苍白。
云之炎将她揽进怀中,口气又变得温柔,“这类没规矩的奴才,不要也罢,回头让郑熙再给你指一个。”
“王爷,饶命,夫人,夫人,你救救小如!救救小如!王爷,奴婢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小如磕头磕地如捣蒜,慌张失措,脸色苍白如鬼,两个侍卫毫不留情地将她拉了下去。
“不高兴?”云之炎勾起她的下巴,看着她的表情。
“王爷,小如伺候我已久,今日她......也是为我,朵儿望王爷看在朵儿的面子上放小如一条命吧。”白朵梨花带泪地抬头望向云之炎。
“奴大欺主,朵儿你身体羸弱,那样的奴才放在你身边,本王不放心。”云之炎眼中闪过一丝流光,轻吻白朵的额角。
“王爷......”白朵还想求情。
“好了,本王还有事,先走了,本王的朵儿好好休息。”云之炎一甩袖子,大步地离开。
身后,白朵面无表情地看着云之炎离去的背影,脸上已不见刚刚的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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