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新野镇太小了,无衣村更小,所以赵明毫不意外地在灵堂附近看见李镇长和庄书记站在那里,和赵明的爷爷赵飞虎说着话。赵飞虎是村民小组长,对于李镇长和庄书记这样大官的问话,有些诚惶诚恐,一大把年纪也真难为他。
李镇长和庄书记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看似和赵飞虎说着话,其实眼睛一直瞄着来这里的路上,所以赵明一出现就被他们看到了,也注意到和他一起的一群俊男美女。
李镇长或许是礼贤下士,或许是别有用意,总之她第一时间迎了上去,笑着对赵明说:“赵明啊,你立了大功也不来我这里接受下表扬,整天不见个人影,忙什么呢。”李镇长问是这样问,眼睛却瞄向赵明身后的一群人。身为官场老将的她有一种直觉,这群年轻男女都是非富即贵的,何况许燕的来历她也是隐约知道几分的,和她在一起的生面孔又怎么会是普通人呢。要是哪个有兴趣投资以下新野镇,那不是一场大欢喜,农民们可以得到实实在在的利益,她这个镇长拉到大投资脸上也光彩。
“呵呵,去了趟滨海新区。”赵明人畜无害地笑着说,并善解人意地为李镇长介绍了一下许多他们,要是她有本事留住许多这样的大财主,也是美事一桩。
许多到底是帝都来的贵族,骨子里的那股骄傲是怎么掩不住的,和赵明的一时亲热也大部分看在赵芙的面上,李镇长不出意外地受到了冷遇。她也不泄气,反而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心。等许多他们在账房那里送了人情以后,她不顾面子地和他们坐在一张桌子上吃素饭,说着些乡野风情,奇闻趣事。作为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镇长,在新野镇这个穷乡僻壤也真难为她了,殚精竭虑那是不可避免的,冷嘲热讽也是家常便饭,何况许老的嫡长孙也不是想见就能见得到的不是。
赵明见状,饶是心神古井无波,也是一阵感触。仙有仙道,人有人道,都为了那理想奔波,本质上没有多少区别。他连忙示意赵芙,看看能不能说服这头骄傲的雄孔雀,赵芙天生灵慧,又是见惯世面的大明星,自然会意,拉过许多,悄悄说了几句。这头雄孔雀立马得瑟得瑟地猛点头,一张妖人脸笑得满脸开花。
只是一转头,许多这厮又是一副谁都欠他三分钱的面孔,他严肃地说:“李镇长,我这次回乡来,我爷爷也对我说要是家乡太穷,就投资些实业,造福一方。不过新野镇总要有些投资的价值,我也才好出手,在商言商,赔本的买卖我是不会做的。”
李镇长见事情有了很大的转机,急忙开口道:“许老说的是,许公子的话也很有道理。我们新野镇还是有很多优势的,首先······”
许多毫不客气地打断了李镇长的介绍:“不用李镇你说,我来的时候,我的手下已经先我一步来这里收集信息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在我下午走之前就会有评估报告交到我手上。我爷爷读书成长的地方,我也不希望来一次就走,希望会有好消息。现在还是先吃饭吧。”
原来这厮最会装样,打算好的事情说都不说,若不是李镇长遇到他,还真不知道有这样的一座大财神驾到,差点白白失了机缘。其实新野镇在赵明这个经济系毕业的大学生眼里,也真的没看到什么开发价值,那评估报告估计够悬。还好现在碰到许多说开了,有了许老的吩咐,加上李镇长的软磨硬泡,不管如何,总能在财神身上扒下点金漆吧。
说到吃饭,方桌上不锈钢脸盆装的雪菜豆腐令吃惯了山珍海味的许多等人很没有胃口,不过入乡随俗,许多和芙蓉姐妹等人还是硬着头皮扒了几口饭。倒是许燕,意外地拉了个人过来,抱着林小宝的林鈺。原来许燕和林鈺早已经来了白事场,怪不得她能带着许多许大少一下找到自己家,堵芙蓉姐妹,肯定问了白事场上赵明的哪个亲戚,知道了赵芙姐妹俩的去向。
而林鈺显然对赵明还有些意见或是其他什么,没有跟着一起。烦家老太婆许燕还说起了林鈺和赵明的关系,原来林鈺是赵明一个姑姑的义女。赵明头疼,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新野镇还真是小,怪不得有人说你只要认识五个人,就能认识全世界的人。林鈺就是赵明的劫难,命运送也把她送到赵明面前,这个郁郁寡欢的女子,不应该叫林鈺,应该叫林黛玉的,她天生带着一股哀伤的气质。值得庆幸的是,赵明不是含着通灵宝玉出生的贾家大少年,而是心肠冷酷的修仙者。只是劫难真的会是那么简单么?赵明不会这样想,只要一天不成大罗金仙,那都是在命运长河里搏斗的蚂蚁,只不过自己这只蚂蚁强壮些,还乘着一片树叶,稍微能控制下自己的航向,不至于在情人劫这样的小风浪里阴沟里翻船。嗯,起码他是这样认为的。至于未来具体怎么样,就不是他这个小小人仙能晓得的。
下午是出殡火化下葬的时候,自然有一套繁杂的程序,吹拉弹唱,纸钱开道,不一而足。有赵明拉来的龙王庙那群专业和尚主持整个过程,也显出几分气派来。赵明身为孙辈,自然全程跟随着,也没心思管那些劫来劫散的琐事;赵芙姐妹两个一直没在赵飞龙爷爷膝下承欢,这时候也随着赵明一起,那太阳镜下的双眼都红肿得厉害。
还好无衣村在马路边上有一个火葬场,村里的墓地就在火葬场的南边,省去很多的麻烦,又是一番哭哭啼啼,跪跪拜拜,赵飞龙终于入土为安了。只是赵明心里想,做了城隍的大公公看到这一幕是什么感想,英雄的儿子未必是英雄,赵明的这些姑姑伯伯都是些简单的人,活得简单,所以哭的时候哭,笑得时候笑。生活虽然苦,还不是很累,这是很多凡人短暂而辛苦的一生最真实的写照。赵家唯一出的一个异类就是赵明,一个脑后有反骨,心中有丘壑的家伙,在准备摆脱命运束缚的同时,能给这片沉寂的土地带来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