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儿也不是三岁孩童,二夫人说的话她自然不会信了。只是二夫人毕竟还是长辈,她即然这样说了,芝儿也不便再说下去。
“二娘,这事儿先搁在这儿,但不代表我会就这样了事。这事我找到真的歹人就算了,若找不到,莫说我,就是别人也不信不是二娘您啊。”芝儿说着脸上扬起了笑,看得二夫人一阵心惊。
没想到卧床几天,这芝儿竞变了个人,不只身子不再虚弱无力,连精神气都连带旺了起来。言语举止都是大气沉着,不容小觑。
二夫人被她说得发愣,微微张嘴,一句话也说不出。
芝儿又掩嘴一笑,娇媚动人:“二娘,那我就先去看看我娘的风寒药服下没有,您慢慢点,若是银两不够,到账房赊着,下月填上就是了。”说着伸手拍了拍桌上的锦盒,转身婀娜着出了房,雪缎银花衣的裙摆稍稍曳地,与刚刚发狠夹着二夫人的手问话的样子迥然不同。
二夫人被她这样一说更是呆住了。当初老爷在时,她也常常提前支月钱用。只是支了就支了,徐府钱财如此之巨,谁还计较她那一千两月钱?下月还是按份给她,什么时候还算着前月先支的那些。
她气得将打开的锦盒又狠狠盖上,心里不知咒了那大房母子三人多少次。
出了二夫人房的芝儿先去了徐谦房中,原想进房去,却被菊香拦了下来:“小姐,大少爷睡熟了。“
芝儿点点头,也罢,让他睡吧,原想再问问清楚,现在既然睡了,让他睡一觉定定神压惊也好。她跟菊香交代了几句,又像刚刚独自一人去二夫人房中一般,又独自一人往徐夫人房里去了,膝盖上的伤已经痛的发麻。
进了徐夫人的房里,见张嫂正慢慢给徐夫人喂着药,徐夫人已经醒了过来。
“小姐,刚刚还想唤人告诉你夫人醒了,没成想你跟夫人母女连心,先找了来。”张嫂一边喂着药一边说道,心中因着夫人醒了轻松了不少。
芝儿点点头走到了徐夫人床边:“娘,我是芝儿。“
“呵,我当然知道你是芝儿啊,傻孩子。“虚弱的徐夫人笑了起来,伸手抚上了徐芝儿的脸。
徐芝儿却因为她的话搁下心中大石,呼,还好,还见得到,没像大夫们说的那样瞎了。她笑了笑,撒娇似的坐在了床沿,抓住了徐夫人抚在她脸上的手:“娘,担心死我了,你现在好些了么?“
徐夫人慈爱一笑:“好了,就是有些头晕,喝了药歇一歇就成了。“
徐芝儿点点头,将她的手搁回被窝:“嗯,您先喝药然后歇下,我还要打点明日到谢府的事。”说着站起身正要离开,却见方才那个年轻的大夫站在桌旁,眉心深蹙。
“大夫,同我出房来说吧,该写些什么方子到厅中写,我娘要歇下了。”芝儿朝他微微一笑,先走出了门。
大夫闻言跟着出了房,芝儿见他出来伸手将门掩好,紧接着问道:“大夫有话说?”
大夫点点头:“夫人虽然醒了,但刚刚把脉却见头颅之中气血不顺,应是血块未散。”
“这是什么意思?就是我娘还好不了?芝儿惊诧问道。
大夫摇摇头:“容曲某医术未到,徐小姐所说我也答不出。只能说血块未消,徐夫人就随时都是再晕过去或失明。”
原来这大夫姓曲,芝儿只得点点头,打发他走了。
在现代况且有治不了的绝症,此刻娘好歹已经保了命,其他再说吧。
隔日,芝儿穿了一件湖绿缎裙,头上别着一个翡翠玉蝶簪子,正要出房却被刚刚给她梳完头的菊香按回了座上:“小姐,您今天要去替大少爷下聘,怎么这么随便?菊香给您画画脸。“说着台上一个小抽屉,里面竟然是一整屉的胭脂水粉。
自己住了那么多天,忙的慌了,没什么时间好好翻翻这间屋子,连抽屉里藏了这么多胭脂水粉都没发现。
可是,画画脸?是化妆吧?为什么叫画画脸呢?听起来就吓人。
菊香在芝儿脸上涂涂画画一番,片刻之后,芝儿看镜中的自己险些从凳子上滑下来——原来这画画脸不是听起来吓人,是真的很吓人。
所谓画画脸就真的是画画脸,胭脂水粉全在脸上走了一遭,可是迷了路,走得歪歪扭扭。
芝儿的小嘴被大红的胭脂抹成了凤姐,脸颊被涂得像是白无常,大白天出去都能吓倒一票人。而那柳眉成了蜡笔小新的一字眉,粗粗的两条毛毛虫。
菊香还用胭脂给芝儿抹了腮红,那才叫一个吓人啊,红得让猴子见着都觉脸红——这人怎么把俺们猴子屁股都搁脸上了。
“呃,菊香,这……”芝儿扯动着嘴角,不知怎么形容这”画画脸“。
菊香却得意一笑:“怎么样?小姐,是不是好精神?”
好精神?是好神经吧?
芝儿不忍拂了她一片好意,无奈笑笑:“呵呵,是啊,好精神。可是我觉得太艳了,我不太习惯,我自己来吧,你打盆清水让我洗洗。”
菊香还是有些不高兴,本以为能得了夸奖。她撅着小嘴应了声是,出房打水。
芝儿看着她出房去,伸手翻翻那些搁在台上的胭脂水粉。
嗯,这么些足够了,怎么说自己当年也是宿舍区化妆品的销售小天后,早就学了一手化妆高招。
果然。
“哗!小姐,您怎么画的?怎么这么好看呢?从哪儿学的?教教菊香吧。”菊香看着芝儿脸上精致的妆容,一脸的崇拜。徐芝儿原本就娇俏,此刻化了妆更是艳光四射。
哪里学的?女人我最大那节目看过没有?
芝儿在心里答道,面上却是温和一笑:“哪有你说的那么厉害,你要学我教你就是了。”
菊香高兴点头,挽着芝儿出房。
芝儿拿着昨晚写下的单子,把吩咐下人置办的彩礼一样一样对了好几遍,又一样一样打开,确定数目和质量都对了才吩咐在旁候着的礼夫将彩礼小心翼翼整好装担。
这古代的规矩也真的多,下个聘还不能雇车运彩礼,偏要差这么多礼夫挑去,不是存心累坏人么?
“辛苦大伙了,回来都加赏。”去谢府的路也不是短,这么多彩礼也确实是辛苦了人家,徐芝儿心里过意不去,决定给每个礼夫加些赏钱。
礼夫们虽然肩上担子重了些,但心里高兴,倒不只是加了钱的原因,更感觉受了尊重。
因着这大明朝重农抑商,商人原本就低了一等,有了银子就将愤恨加在下人身上,都以为几个银子就压死人,毫不尊重人。
可是这徐家小姐倒是不同,看她那愧疚的模样,是真真打从心里觉得过意不去,这样就是不加赏钱,他们也干得高兴。
徐芝儿却不知道这些,只见大伙高兴了些,她也安了心,让菊香搀扶着坐进了软轿,领着一队的彩礼往谢府去了。
<ahref=http://www.*****.com/?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