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彦在武功城里待了三天,将自己最近几天所得好好的梳理了一遍,自觉在境界修为上更进了一步,直逼养气期关口,这才离开小城,取道直奔川蜀。
在关欢留下的第二枚玉简中,里面提到那个能够炼制璇玑丹的高手,此刻就身在蜀地,不过能否找到对方,就要看高彦的运气。
紫魇灵藤离土后,半年内必须要想办法处理,关欢留下的百年温玉最多也只能延迟这个周期一个月,留给高彦的时间并不多,所以他必须要尽快赶到蜀中。
李隆基在长安城被攻破后,带着满朝文武逃到了川中,而杨玥儿却一直没有消息,此行前去川蜀,高彦也打算顺道打探一下她的行踪,当然,有合适机会的话,高彦并不介意把李隆基杀掉,不过只恐怕李家会有金丹高手留在李隆基身边,如果是这样的话,高彦就唯有暂时隐忍了。
一路往西,安史叛军所造成的破坏到处可见,家破人亡、流离失所的情景处处皆闻,高彦不得不散尽囊中钱财,救助一些遭遇悲惨的流民,不过,这样做仍旧是杯水车薪,他也只是尽下人事而已。
自古朝代兴衰自有定数,非人力可改变,高彦还不至于把自己当成救济世难的圣人,何况他本身还有无数麻烦在前方等着他。
长途跋涉半个月后,高彦终于进入蜀地边界,自古川蜀之地山多林密,道路难行,若非高彦现在已经颇有修为,只怕难以坚持下去。
再行两日,高彦眼中所见尽是怪石嶙嶙,松柞苍郁;一路走过全是人迹罕至之地,道中所见多为飞禽走兽,到了此地,普通人已经难以前行。
但这对高彦来说,影响不是很大,只是要多花他一些时间而已。因为他担心会遇到黑水阁的人,所以尽挑些偏远的道理行走,宁愿多费些精神也要确保安全。
这一日,高彦爬过一座矮峰,正坐在山脚下恢复体力,耳中却忽然传来一阵爽朗的歌声:
噫吁唏,危乎高哉。
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蚕丛及鱼凫,开国何茫然。
尔来四万八千岁,不与秦塞通人烟。
……
……
剑阁峥嵘而崔嵬,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
……
磨牙吮血,杀人如麻。
锦城虽云乐,不如早还家。
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侧身西望长咨嗟!
………
歌声刚完,一道人影绕过山梁,出现在高彦面前。
那是一个身穿布衣长衫,下巴留着几缕胡子、身材削瘦的中年文士,他见高彦独自坐在山脚下歇息,马上哈哈大笑:“这位小兄弟,为何一个人在此发呆?”
实际上,高彦现在正沉浸在文士刚才所唱的那首长歌的意境之中,但以高彦的灵觉,居然也没有发现文士的到来,可见这文士并不简单。
听到文士开口相问,高彦这才惊醒过来,他连忙站起来施了一礼道:“刚才那首歌可是先生所作?先生大才,小子生平仅见,高彦斗胆请教先生尊姓大名?”
高彦为这文士的风姿所折服,更不知为何心中对对方还有着一种难以言表的信任,于是直截了当地将自己的真实姓名讲了出来。
“哈哈哈,李某兴之所致,随口吆喝几句,小兄弟过奖了。你可唤我青莲居士,小兄弟姓高名彦,想必来自长安,为何千里迢迢来到此处发呆呢?哈哈!”文士说话不羁直爽,让高彦顿生好感。
“青莲居士,青莲居士…”高彦心中默念几遍,忽然猛地省起眼前这个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他脸上立即露出惊喜的神色,急道:“阁下可是号称诗仙的李白李太白先生?”
“哈哈哈,李某会作诗不假,仙则是妄称,乃李某友人戏言为之,小兄弟勿要当真。”李白验证了高彦心中的猜测。
“果然是太白先生,想来也是,除了诗仙,谁又能信口唱出如此大气磅礴的词句呢!”高彦大喜。
李白成名多年,他的诗词近至大唐、远至西域,无不广为流传。而李白风流不羁的事迹,曾经一度是高彦心中向往的生活,高彦万万想不到今日竟然会在这个地方与李白相遇,此时他心中的欢喜,实在难以用言语来形容。
“小兄弟,相遇即是有缘,如今天色将晚,你我何不寻一处地方好好的过上一夜,此山中美味甚多,也正好可以大快朵颐一番,小兄弟且在此稍等,李某去去就回。”说完,李白一个旋身往左边的一个小丛林奔去,转眼消失了在高彦眼前。
“咦?”高彦一看李白的身法,这才发现李白居然也是一个修士,而且对方的身法显然比他高明多了,高彦这才发现原来自己一直没有看出李白的境界修为,会有这种情况,唯一的解释就是李白的修为远远超过了高彦本人,这个发现,让高彦意外万分。
不一会,李白回转,手里已是多了一只野兔和两只山鸡,“哈哈哈,这林中野味甚多,不过上天有好生之德,弱水三千,李某只取其中一瓢,这一兔两鸡,足够你我二人饱餐一顿了。”
高彦这才明白他刚才离开的用意,连忙站起身来拱手相谢。
李白摆摆手,笑道:“李某观小兄弟也是修行之人,为何却学那些凡夫俗子那么迂腐呢,须知顺应天地、率性而为,才可得证大道,小兄弟切勿再行多礼。”
高彦脸上一红,他也不知道为何自己在李白面前会变得如此拘束,不过,对方这句话实际上是从另一个方面指点他的修行,这也证明了李白的确如高彦所料的一般,是修士中人。
“哈哈,小兄弟,前面不远处应该有合适落脚的地方,你我且过去。”李白将高彦的神情收在眼里,哈哈大笑。
实际上,李白刚才一见高彦,就发现高彦是个引气期的修士,不过高彦眼含忧郁,似有为难之事,这种情况是很影响修为的,李白本身修为高出高彦甚多,因见高彦资质极佳,同时品性亦是不错,因此便旁敲侧击地指点了高彦一番。
高彦跟着李白,两人转过山路,来到一处平坦的石台上,石台略高出地面,同时背靠一处山脊,正是歇息过夜的好去处。
这些日子高彦独自行走,一路上也是以山风野味为食,因此也稍稍学会了烹煮烧烤之术,两人来到石台,各自找了块石头坐下,李白从他的灵物锦囊中取出早已准备好的木炭、调料等东西,两人一起动手,就着山风开始烧烤起来。
看李白驾轻就熟的样子,想必他以前经常干这样的事情,高彦一时很难将眼前这个拿着树枝烧烤野兔的李白跟自己以前想象的那个诗仙的形象重合起来,只觉得今日际遇之奇,不亚于当初唐宫地下遇到师傅逐云。
不一会,阵阵香味随风飘了起来,高彦抬头看去,火光中,李白的笑容纯真得像个孩子一般。
一时间,他竟有些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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