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升的朝阳攀过云层,霞光洒落大地,片片阴影向着西方快速退却,晨光中,长安城遥遥在望。
然而,这座名震中外的伟大都城,此刻却不复往日的风光,断壁残垣、黑烟渺渺、街上慌张躲避的百姓、屋里翻箱倒柜的乱兵,无不表明这座曾经的雄城,正以它独特的方式在向人们阐释着经历战火洗礼后的无助。
是的,长安城很无助,如果它有生命,必定如同战乱后的百姓一般,凄然放声痛哭,以宣泄那心底的抑郁。
天宝十六年末,安史叛军攻破长安,唐皇李隆基在叛军到达之前,抛下他的臣民仓惶向西逃窜,于是,无人主持大局的雄伟都城迅速沦陷,满城百姓落入屠刀霍霍如狼似虎的叛军手中,一夜之间,长安人民由天堂跌落地狱,惨不忍睹。
………
长安城中,城东南的大慈恩寺,原本高大的寺门此时已经断成了两截,山门外静悄悄的,往日信徒排队上香的情景再也见不到,一名身穿布衣长衫的青年,站在大慈恩寺门前,片刻后喟然轻叹,转身飘然而去。
这个青年,正是脱离逐云洞府后的高彦。
就在昨日,逐云真人利用剩余的元神魂力,施展最后一次神念化形的绝世神通将高彦送出洞府之外,当高彦出现在玄武门前时,却发现整个玄武门一带都被断壁残垣堆满了,原先逐云洞府暴露在外面的石门亦被掩盖,显然是有人刻意为之。
高彦运转六识,这次他的六识没有被无形的力量屏蔽,瞬间散开千丈范围,片刻后,他已从各处收集到的信息中理清了头绪,皇宫内到处传播着这一条消息:唐皇李隆基逃窜、杨贵妃失踪。
显然,皇宫内已经没有了他要找的人,不过,高彦自然不会相信杨玥儿失踪,想必她是乘机脱身才对。
由于知道了逐云洞府的存在,联想起杨玥儿以往的行为,高彦自然不难猜到对方一直潜伏在唐宫中的真实目的,显然她就是为了师傅逐云真人而来。
这一回,高彦却是猜错了,杨玥儿师门并不知道逐云真人还活在世上,她们得到的消息只是关于逐云洞府的,可惜如今却被一个默默无闻的小修士先拔了头筹,当然,杨玥儿现在已是杳无影踪,此事便无从谈起。
犹豫了一下之后,高彦便离开了皇宫,他打算去大慈恩寺一趟,那里有他唯一的朋友小和尚明空,如今兵荒马乱,高彦实在对他有些不放心。
天玄大法第一层练成,不单给高彦洗髓凝骨,连着他的外表也发生了不少的变化,现在的高彦已经从一个羸弱少年慢慢转变成一名英气勃勃的青年,看起来比他真实的年龄还要大上三四岁,光看外表根本不会有人相信他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年。
此时高彦一身修为已至引气大成,而在他临离开逐云洞府之前,师傅逐云真人又赠送了一把上品六阶的神兵惜月给他,并且传授了他一门威力惊人的奕离剑诀,此时的高彦,可谓信心满满。
一路从大唐皇宫过来慈恩寺的时候,高彦已经斩杀了数拔不开眼想要抢劫他的乱兵,虽然修士界有明文规定修士不得无故向凡人出手,但是这些人先惹上高彦,斩杀他们却不在此规定之内。
这些乱兵已经失去了人性,高彦曾亲眼看见有的乱兵当街对妇女施暴,并以欺压百姓、杀人放火为乐,这些人既然找上他,高彦自然毫不留情,一出手就将对方斩杀,到了最后,路上见到高彦的士兵竟是不敢再靠近他,全都远远逃了开去,这意外的结果,导致部份难民紧紧跟在高彦背后,以寻求护庇。
当跟在后面的人越来越多时,高彦暗呼糟糕,这样势必会引来敌人那边的高手,这可不是他出手的初衷,于是高彦迅速摆脱了跟在他后面的那些人,一个人寻了条隐秘的道路往大慈恩寺的后门悄然而来。
对于长安城的陷落,高彦并不感到惊讶,李家虽然有数量不少的修士,但修士却不能直接参与到凡人的战争之中,这是修士界的又一大规矩,任何事物的存在都必然有其自身的规律,如果修士没有这些规矩的约束,那么修士的根本就会被动摇,毕竟,修士也是从普通人转变过来的。
初知长安陷落的那一刻,高彦也曾担心过杨玥儿,但他很快想到杨玥儿那身变幻莫测的本领,估计应该不会有人能够为难到她,因此也就放下心来。
对于杨玥儿,高彦的观感是复杂的,他至今搞不清杨玥儿真实的一面到底是什么。
杨玥儿给他的感觉,有时候单纯、有时候狡黠、有时候温和、有时候暴力,十分的难以捉摸,不过,高彦对杨玥儿有一样事情是肯定的,杨玥儿绝对不会伤害他,这是一种毫无由来的判断,但高彦却深信,哪怕是无从解释,正因为这个,高彦才能容忍杨玥儿针对他的那些恶作剧。
高彦在大慈恩寺中并没有找到明空,据寺内的留守的老僧说,明空和尚竟在战乱中走失了,高彦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最后只得暗中祈祷小和尚吉人天相,能逃过这一劫。
认识的人全都找不到,离开大慈恩寺后,高彦一时间竟不知何去何从是好。当初小楼留下的书信,曾言明她是被师傅苏真人带走,但这个苏真人却又与杨谢两人师门有矛盾,高彦自不好向杨玥儿打听,以免暴露小楼的存在,他是发自本能地想要保护好小楼。
毕竟,现在高彦惹上的麻烦已经太多:父亲的大仇、曹家的暗算、周泷复的背叛以及他背后的李林甫、还要帮师傅逐云寻找徐福的消息,这些事情,每一件都不简单,因此高彦不希望小楼也被掺合到其中。
既然一时不知该从何着手,高彦便决定先找最近的目标下手,准备到长安附近的咸阳去寻找关于徐福的线索,咸阳曾是秦朝的都城,当年徐福与秦皇嬴政关系密切,说不定会在那边留下一些线索。
………
咸阳城在长安的西北方,与长安隔着渭水遥遥相望,出了长安城后,高彦就直取咸阳方向方向而去。
一路上,到处是逃难的百姓以及祸乱的溃兵,高彦吸取了长安城里的教训,净挑偏僻无人的地方走,没有与任何人碰头。
咸阳离长安直线距离并不远,但中间隔着一条渭水,没有路相通,而且高彦刻意去绕路,自然就慢了许多,不然,以他现在的脚程,全力展开的话,一天之内必定能够到达。
当天旁晚,高彦来到渭水南岸附近的一处山谷前面,绕过山谷之后,就能够直渡渭水,到达咸阳。
正当高彦想要绕过山谷的时候,忽然听到谷内传来一把熟悉的声音,高彦心中一动,立即收敛心神,展开身影,悄然摸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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