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闻声，仿佛被什么呛到了，咳嗽再次加剧起来，而这次却不同原本念着经文虔诚而慈祥的面容露出一些微笑，阳光照耀在多年顽疾越加病重，甚至连有些佝偻的身影。
渐渐的年衰岁暮间尤其是到了最近不停的念经祷佛为叶枫祈福间，现在即便是念一遍完整的经文，都要会在中间止不住胸前那口骤间意欲喷发的疾气，不时的微咳着。
事实上在以前老夫人认为，在虔诚祷告的时候是对佛的一种不敬之嫌。换做以前，老人可以一口气憋着那口闷气念文几上几遍经文也不嫌的累。但是现在不行了，老夫人却仍坚持着念着经文，她认为这样可以将自己由衷至心的将自己的心中那份对未来美好的意念，虔诚向慈悲的佛们，呈现出来，更显的感彻人心。
老夫人欲起身，却是双膝下部却由于长时间的跪立一阵阵麻木知觉传来了。起身的脚步有些踉跄，险些摔倒。还好进来通报的丫鬟机灵见机快，恰到及时的赶了过去险险的扶住了。
事实上服侍老夫人的丫鬟一共有三个，就数朝环这个丫鬟脑子最机灵，手脚也是最麻利的。老夫人嘛，年岁高了。脑子有些不好使，经常想事情，前脚想到，后脚顾上另一件事就给忘了，而朝环经常及时的帮老夫人提醒甚至做好一些老夫人想到，却顾及不上的小事。因此三个丫鬟中最得宠的就是朝环这个丫鬟。但是人要是有了一点小权，就会暗自窃喜不已或者那个心儿气高了。朝环就是如此，别看她平时对老夫人恭恭谨谨的。平时不少时候对着另两个丫鬟拿老夫人的名义压着她们，逼她们去做一些事。
这些其实都是难免的事，凡是哪里有制度，哪里就会存在无形的剥削存在，何况这个世界人与人之间的制度并不是十分完善。
这不，今天清晨一早，两个丫鬟清扫完老夫人四周屋内的基本家务。独独剩下一个佛案前的桌面却被朝环留了下来，不准她们扫。给了她们一枚银币便把她们使唤出去到耀城的大悲禅院里求签去了临走前吩咐必定要求到上上签，还要把那张和尚解说因由的签意纸条带回来。两个丫鬟对此见怪不怪了，那个佛案桌面清理工作以及换斋供果的工作都是朝环自己一个人清理的专属，而且她自己弄的时候还特别故意而弄出表面显的无意虔诚的表情给佛案桌面清扫。每每还必定在老夫人醒的时候刚刚好做完，好被老夫人看见，在赞上几句。这种事，自从老夫人因为叶枫昏迷半个月之后已经无法自己独立完成。只能任着丫鬟们的性子去了，每每看到她们自觉的替自己打扫礼拜焚香，那紧绷的心，都会微微一宽。
但是私底下，那另两个丫鬟对朝环的做作，而且今天求签的“功劳”估计回来的时候又会被朝环巧妙的对老夫人语言诱导下，全归功给她了。这种事她“抢头功”的事是时常的，甚至是平日里出门帮老夫人购买街面上一些东西，都会在叶府的执事那仗着自己是老夫人得宠主事丫鬟的身份，偷偷多报上一些花销。执事们心知肚明，收下了一些小恩小惠，只要报价的数不是太高，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谁不知道两个执事是见钱眼开的主。暗地里偷鸡摸狗见不得人的利益勾当还少呢，要不是刘大管家历来严谨，顾事周到，凡事亲查亲为，两位执事不敢太过火。
对于朝环的那些事，去告密？省省吧，人家人缘比你强。出了事有一帮子的死姐妹反口作伪证来咬死你，乃至高高在上的执事们为了自保也会矢口否认明哲保身。即便是真的，又怎么样，老夫人宠信她，那几枚子点大的小钱，这些当主的还不看在眼里呢。随口遮遮话题一抹算是过了，什么都可以没发生。而她们还要在府里混不是么，惹了这么个煞主，你的豪门侍俾的安稳日子算是到了尽头，那种权势小人有的是办法来整你出府。所以，两个丫鬟已经基本习惯到免疫无视了。
以前，朝环自己还在丫鬟们的私话闺语间的笑谈中，谈论大慈大悲佛的时候，几分不屑唯我对佛不敬的道：“俗话说的好，泥菩萨都会过河都自身难保呢！一堆被晒干的烂稀泥我信它们做甚？”
而这段时间，几乎是虔诚佛光弥漫乃至心中直达心灵的真挚信徒一般。不管上那，都会默念上几句经典佛家耳熟能详的大悲咒。老夫人问之，你在干嘛呢？
她答说：“看老夫人为少爷的事累成这样，她替老夫人揪心。只希望多求菩萨保佑少爷快些好起来，奴婢就心满意足了。”
老夫人闻声，那个为叶枫这位小少爷心力憔悴的操心的阴霾一松，又是一阵感慨。近八十高龄的老人家嘛。总是要哄的，喜欢听好的。即便那是错的，她也乐意听。活到那个年纪还有什么明白不明白的呢，见过的人，历过的事多了。看破了，却不点破，其实那才是真正的明白而乐意糊涂的人。
唉！……谁叫朝环她得宠呢，另外两个丫鬟只能感慨着，有了权，她爱啥样啥样。咱们这些下人的，只能依着她来，只要能勉强的混口饭吃，拿点月奉偷偷攒上些钱币，偷偷寄回去或者留着给自己当嫁妆已经心满意足了。
在这样的剑气横飞的世界里能找个大的势力当自己临时安稳定居生活的遮阴树，还能赚上钱。将来到了自己能被外许的年龄，由叶府执事帮忙许上连线一门亲事，在这耀城里，即便是耕农其实也大多比其他地方的人要富实的多。这样男人在她们心中已经不算差了。
至于那些整天扛着剑在白道中宗派里混迹的剑客们，则一般不会在她们这种小人物的考虑之中，因为她们心中只求安稳，而那些整天揪着自己小命哪天说不定为钱而亡的人，实在是不符合她们心中美好的形象。如果说真的没考虑的话，那也不尽然。
起码叶府那些年轻的内室弟子里出众的高手。则有不少是那些叶府丫鬟里心中的倾慕对象。因为叶府对那些资质优异内室弟子的都是极为宽厚的，尤其一点是，只要是为叶府势力办事的人，即便是那个办事的人出了事，叶府也会妥善安排好那个人家庭后事，而叶府内室弟子待遇更是宽厚，叶府内室弟子的直属家眷足可以确保一辈子衣食无忧了。
而且叶府内室弟子大多自己的实力也颇高，一年也不见得能听闻见几个人死的。即便有，也是平时夸夸其谈盯着丫鬟瞎胡扯有些不自律又烦人的苍蝇，拍死了无所谓。那些真正的高手平日里那个眼神，仿佛怕别人不知道他眼里写满了两个字冷淡。都傲着呢！那有心思去对一个小小丫鬟下功夫。
令人丫鬟人心中幻想的最多的白马王子，毫无疑问，就是那个秦吟。自从脱离内室弟子独来独往只听老爷子一个人吩咐的秦吟！那是何等的权利！进了叶府之中，却任可以被老爷子特例保持原姓，那是何种荣耀！尤其是那个秦吟从不杀女人口风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在内室弟子间流传开来，最后在一个嘴拙的内室弟子给一个叶府嘴刁的丫鬟无意套问出来，很快在叶府的丫鬟们闺房密语间传开了。
顿时，秦吟就是比那些耀城话题里的风里飘雨中去的名剑侠客要帅气多了，你看看人家那个年龄！那个英俊！翩翩年少、惊才风逸之资质还不失去雅人深致的怜香惜玉。
很快的，秦吟由于口风的外传，几乎成为了叶府之中久居高位而不下的历年季度的白马王子第一评选得奖人。当然了，我只是打了个比方而已。叶府丫鬟并没有举行类似的评选。不过话谈到男人话题的，八卦的最多就是他了。秦吟成了白马王子倒是名副其实的。
当然也有那么几个乃至一些不愿意外许甚至已经有婚约的丫鬟，就多打发些钱币令她们可自行回家，也可继续留在府里当下人。甚至嫁给内室弟子当妻子的郎情妾意相许跟二小姐的父亲天爷请婚被许都是有先例的。
但是，老夫人其实很执。她的执来自于对身边至亲人的爱，尤其是对叶枫这位小少爷。那是一份愧疚，当时老爷子叶龙去应征当兵之后音讯全无。说起来她的亲生儿子名叫叶风，也就是叶枫的父亲。小的时候那是战乱年代，能吃上一口饭多活一天命都算是老天积德造福了。平日里没多照顾，等到大的时候自己的丈夫也荣归故里了，家境富裕了，已经不需要自己照顾了，却还没享上几年福，就遭上了奸人暗算，那份久违的母爱算是全部落到犯病的叶枫这个孙子身上了。
因此，叶枫昏迷期间，老夫人忙碌于念佛祷告，只求亲人平安。期间天爷以及天爷的夫人蔡氏三番五次来劝过了，没有用。甚至是老爷子也私底下来看过老夫人几次，劝也没有用，对于这位夫人老爷子只能依着。谁叫自己亏欠她太多了，其实老爷子比老夫人更着急叶枫的事，他早早就四处派人收集关于自己幼年有过一面之缘而赠自己升龙剑诀秘籍且有医仙之称的师傅那虚无缥缈影子乞求帮忙救自家唯一的血脉。
也是这个时候才会显出叶府的人丁单薄，众多的效忠势力众多的下人。却连几个嫡亲都找不齐全。
只有经历过死亡的生活才能她更能体会到亲情的来之不易。试问下，什么都有了。还有什么比一个亲字来的更重要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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