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有了看相的先天条件,张远眼下正是缺钱,当然是立即就准备起看相事宜来。其它的倒没什么,主要还是要做个招牌起来,睡醒之后便是找到一家布店,让他们按着自己所说的样式做一幅招牌,半天时间就已经制造成功。收好招牌布,张远暗想自己以后白天没事情干,也是可以挑着这个招牌走街串巷做个走方算命先生。
看时间已经差不多,张远便是前往市心街,先跟往常一样把铜钱摊摆好,然后拿出白天制做好的招牌来,想一想,用了一条绳子挂在树枝上,垂挂下来,蓝色的布条迎风招展,上面所写却是“布衣神相”四个白字。
招牌当然是抄袭别人的,但他这只是街边摊,抄袭别人那是极自然的事情,反正只要让大家知道这里可以算命就行,也不需要太多的花样。
挂完这些,便是朝陈艳招招手,笑道:“还真要多谢你,让我又多一宗生意。”
陈艳抬眼望望招牌,只能连连摇头:“你还真的挂上了,到时胡乱算被人追着喊着打,可别说这是我的主意!”
张远却是志得意满,将墨镜戴上,顿时只觉得一镜在手,天下我有。可惜他虽然是自我感觉良好,别人却是不这么看。
有几个人看到布衣神相几个字的时候还似乎有些兴趣,可是一看坐那里的居然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青人,兴趣也变成有趣,显然有些行业,年青人还是不适合干的,这年头大公司都要求有从业经验,算命这东西虚无飘渺的,你没有个六七十岁须发皆白的,人家根本就不带相信搭理。
终于有一个妇女站在摊位面前,张远大喜问:“大嫂要算命么?”
妇女摇头:“不用,我已经在那边算过了,他让我来买一串五帝钱避邪就行。”
张远转头望过去,斜对面也是摆着一个算命摊子,摆摊的是一个五六十的猥琐老头,也戴着一副墨镜在装瞎子,这会儿正在朝张远得意的笑,那笑容就像在说:“小伙子,算命这行饭不是说做就能做的,你想抢生意还得再多练几年。”
张远却是朝他点点头,示意是谢谢他照顾给自己拉客人,虽然知道他更多是示威炫耀的成分,但毕竟让自己今晚不至于一笔生意也没。
一个晚上下来,都没有人来光顾他算命,生意比铜钱摊还不如,张远无聊的几乎又想睡着。
陈艳只感觉好笑:“迷信哥就是迷信哥,只是随口说一句话也会照做,看白忙活一场了吧。”
张远却是知道做这门生意,跟收铜钱一样都算是偏门,没生意都算是正常的,只不过算命这门生意的竞争倒还比收铜钱要激烈许多,收铜钱在整条市心街都只有他一个独家,但算命摊子却有好几处,虽然各自的算法都是不同,但毕竟也是对手。摸摸鼻子,张远暗暗一笑,心想要做好这门生意,自己先天独厚,眼下所缺的只不过人气,只要把人气打出来,自有客人络绎不绝的来。
至于人气这东西,张远嘿嘿一笑,好歹在夜市混了许久,多少还是懂一些手段,眼下看来是时候出手使些手段了!
很多时候,提到手段两个字,就给人感觉是耍阴谋设诡计,但事实上在商场之上,用些手段才是保证成功之本。而这手段,其实也并非全是阴招,也有些却是利用人的心理而达到目的。
比如张远眼下所想的手段,就是明天要去找个托。
“托”这个手段,在夜市上可是常用的屡见不鲜,但往往也颇有效果。
比如在夜市上你看到有很多人围着一个摊子,那中间或许就有几个是托,他们事实上就是摊主的朋友或者是专门请来帮忙的装成路人,然后或者大声将商品好处说出吸引大家注意,或者就是围在那里就已经足够。
世人都有猎奇心理,看到那边围着人多,好奇之下就会围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进而造成越围越多的场面。
这招数并没有多少稀奇,事实上群众的眼睛也是雪亮的,多少能看出一些,因此你的商品如果不能吸引到别人,托装的再像也是没用。当然张远在这点上,对于小云很有信心,觉得自己眼下所缺的不过是名气,因此上便是有心去找个托来试试。
张远跟陈庆国陈艳三人收拾好东西,推车回家,张远就是转头问陈艳:“你有没有什么认识的同学之类在江城的,介绍他来我这里看个相,我不收他钱。”他这是想着能不能就近找个人,这样也能省去请人的钱。
陈艳白眼一个,没有理他,道:“迷信哥不要再迷信下去了,我更不会去残害同学。”
倒是边上陈庆国笑着说道:“我明天上班帮你在厂里说说,不过他们会不会来我可不能保证。”
陈庆国夫妇很勤快,晚上摆夜市不过是兼职,白天的时候还在一个工厂里做工。
张远连忙谢过,道:“只要能说说已经很感谢了,那尽量跟女同事多说说。”女人天生就比男人喜欢逛街,女人更是天生的八卦王,喜欢到处宣传,而且女人出门喜欢成群结队,到时说不定就整上五六个人过来,想不热闹都不行。
不过这些人还是未必会来,就算来了也不会全力帮忙推销,张远最后还是决定去劳务市场专门请一个人来。
这个“托”不需要金贵的身分,更不需要什么大学本科研究生的文凭,最重要的一点是嗓门大,所以张远是直奔劳务市场而来。
劳务市场这边专门提供诸如工厂招流水线工人、搬运工、杂工之类的招聘,而张远这个,勉强可以归类于临时杂工。
劳务市场永远都是人山人海,有刚从外地来找工作的,也有是打算换个工作的。
张远看看情势,也懒得写什么招生广告了,直接站在台阶叫喊一声:“招一个临时杂工,很省力的那种,就今天晚上一两个小时,二十块钱!”
这待遇还算不错,但是一听只是一晚上,大多数人都没了兴趣,毕竟就算救命也不差这二十块钱。
张远摸摸鼻子,看到有一个中年人从身边走过,正打算上去询问一下,忽然心下一跳,转头看的过去的时候,看到有个人已经抓着他,连连叫:“我做,我做!”
张远打量这个人,看起来块头不少,体重估计是张远的两倍,一双眼睛里透射出热切的发芒……
呼一口气,张远顺口就问:“二十二乘于二十等于多少?”
虽然不认识眼前这个胖子,可是张远一点眼光还是有,看此人这么肥,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好吃懒做,二种则是头脑简单,这人的眼光有些呆滞,显然就是后者。说得好听点,这种人是一点花花肠子都没有的老实人,做体力活那是一点问题也没,可是自己这个活虽然不需要什么智慧,至少还是需要正常人才行的。
果然这胖子对着手指压了很久,还愣是没算出答案来。
张远摇摇头刚要去找其它人,这胖子却不再纠结答案,一把拉住张远,说道:“我力气很大的,什么活都能干!真的。”
“我不需要搬运工。”张远说。
“我不止能当搬运工,我力气很大的,什么活都能干!”胖子急急的回答。
“可是我这件事不需要力气很大的人来做。”
“我不止力气很大,还什么活都能干的!”
“可是我这活你干不了。”
“不会啊,我力气很大的,没有干不了的活。”
“可是我这件事不需要力气很大的人来做。”
“我不止力气很大,还什么活都能干!”
……
张远擦一把额上冷汗,终于明白自知之明在这世界存在的重要性和必不可缺性,但这时却只能屈服,问:“你嗓门儿够大不?”
胖子笑了:“我的名字叫大嗓。”
张远点点头,说道:“那就这样,晚上六点半左右,你到市心街来,我在琅琊书店旁边摆了一个算命摊,招牌上写着布衣神相,你不要找错。”胖子大嗓连连点头,已经拿出纸笔把这些都记录下来。
对于这大嗓办事如此认真,张远总算是有些安心,又说道:“你到我面前后不必说认识我,也不必打什么招呼,就直接说你要找我看相,如果我看得准,你就大声点叫嚷出来,就算我看得有些地方不够准,你也要说好话,明白不明白?”
大嗓连连点头:“明白,说好话嘛,大声说好话嘛,我知道了!”
张远拿出二十块钱递过去,说道:“这是工资先付给你,到时我让你走开,你就可以走了,不需要再做其它事情,够明白吧?”
大嗓用力点头,接过钱那叫一个激动,问:“你叫什么名字,到时万一找不到也好问路。”
“不必了,如果实在找不到就算了,千万不要问路!”张远微微冷汗,感觉自己找这个大嗓似乎是种错误的决定。
不过这时钱也付了,以这大嗓的性格是万万不可能把钱再交出来,自己也没有钱再请别人,当下也只得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