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你们都难以相信，我这么说旁人会信吗？谁能证明他调换了字帖？他这样做于自己有甚好处？”李青筠反问道。
纪秉泽迷惑地问：“是啊，他这样做于自己有甚好处？”
李青筠摊开双手，“我也想不出呢！不过他与吴邦柱两人必定私下有甚往来，其中却不可得知了！”
韩鸣邑忽然想起什么，有些庆幸地说道：“幸而吴邦柱今日发难，不然此事就此过去，待来日家祖见到了亦筠的字帖乃是张公伪作，岂不由此误会了亦筠？”
李青筠瞟了一眼席间的王湛，微笑道：“你道张千变的字帖是随意得来的？人家既然费这么大功夫诬我，总要让众人知道吧？”
“对了，你何时有了在字画上加盖藏章的习惯？我怎不知道？”纪秉泽捅了他一下，笑得有些邪恶，不过丝毫无损他那张俊美的面容。
李青筠则不动声色地伸筷子挟了口菜，若无其事地说：“便在今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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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声鼎沸，宴至酒酣耳热，李青筠颇觉得有些气闷，起身出来透透气。
才离开中庭，顿然清静了许多，外院其实也很宽阔，石山圆池，绿树回廊，微风轻轻拂过，更觉爽然。
此正是十六的夜晚，明月当空如玉轮高悬，清辉洒在院子里，霜华满地……
“看来你的仇人不少呢！”熟悉的清冷声音传来，却莫名给人一种暖意。
“柯姑娘也觉得气闷了么？”李青筠回头笑道。
“怎么，才回来就改口了？怕别人背后说闲话么？”语气中一丝讥诮。
“那倒不是！”李青筠挑眉一笑，“月光下看到美人，自和往日不同！你此刻看上去，才更像个姑娘呢！”
寒光劲射，李青筠却视若无睹，反而笑得更加恣意。
柯朵芸淡淡一笑，走近了两步，若有所思地说道：“吴邦柱、吴邦安、许建成……对了，还有那个王家的小子，好像都对你心怀敌意啊！”
李青筠无奈地耸了耸肩膀，“我也觉得莫名其妙呢！”又开玩笑地说道：“难道他们嫉妒柯大小姐对我青眼有加？”
“谁对你青眼有加了？”柯朵芸眼中笑意隐现，“认识你多些了，才发现你这人的面皮不是一般的厚！”
“其实……我很害羞的呢！”李青筠不好意思地说道。
忍住没笑出声来，柯朵芸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继续说道：“我今日却听得人说，那个许建成，前几日曾与你生死决斗……为的就是昨日在放生池边的那个小姑娘吧？”
李青筠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柯朵芸看了看他，故意说道：“是有人嫉妒于你，不过对你青眼有加地可不是我！”
轻轻一笑，李青筠喟然叹了口气，“看来我还须得努力才是！”
……
两人说笑了一阵，却也其乐融融。
柯朵芸想起前事，遂又问道：“吴邦柱又是怎么回事？为何针对于你？”瞥了他一眼，“难道也是为了谁家的姑娘？”
这女孩子还真是敏锐，吴邦柱与他的宿怨虽由来已久，然其中与婉玟实脱不了干系。
“此人已经认识多年了，一直瞧我不顺眼，恰好，我也看他不顺眼！”李青筠撇了撇嘴。
“你和许建成不是生死决斗过吗？”柯朵芸扬了扬下巴，“听闻你可算剑术高手，干脆也与吴邦柱来场生死决斗，岂不一了百了？”
李青筠淡然道：“他不配！”
柯朵芸冷洌的目光，似冰雪初融，在月光下泛着粼粼波光。
“此人不是你的对手！”柯朵芸轻笑一声道，“我虽不知事情前后因果，然这吴邦柱率先发难、气势汹汹，却落了个为人耻笑的下场……看起来，似是吴邦柱有意陷害于你，却被你反算计了他，然否？”
“聪明！”李青筠赞道：“天云马场的少场主果然不简单，一眼即看出事情端倪！”
柯朵芸自鼻子里“哼”了一声，“这有甚难猜出的，你这人怎也不像似容易吃亏的主！”
李青筠摆出谦逊的样子：“不想朵芸竟如此了解我！”
白了他一眼，没有理会他的卖乖，柯朵芸继续问道：“那王家的小子又是何意？看样子你那幅破字借给他时已经有问题了，他归还的时候为何不说？也是想看你笑话？”
李青筠摇了摇头，突然认真地问她：“我若说是那个王守真与吴邦柱串通了设计于我，那幅字就是他掉包的，你信也不信？”
“你既说了，我为何不信？”柯朵芸反问道，神色平静。
李青筠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随即唇角笑意轻扬：“能得柯大小姐如此信任，亦筠感激不尽！”
“我认得你，却与他素不相识，因何信他不信你呢？”
“还是柯大小姐与众不同！依琅琊王氏那世所仰慕的声望，若我在堂上与他争执，里面多半的人却是信他不信我的！”李青筠向中庭方向扫了一眼，语气中带着淡淡地嘲讽。
柯朵芸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却不屑地说：“那人看似一脸谦恭温和，然目光游离闪烁，倒像是有意回避于你，多半心中有虚！有胆子做没胆子认，王氏子弟，不过尔尔！”
李青筠叹道：“此人却也不简单呀，至少这般为求目的不择手段的名门子弟，我是未曾见过，甚至不知何时与此人结怨……”
柯朵芸目光直视着他，“看来，要想实现你说的依本心而行，不那么容易呢！”
李青筠微微一笑，“我也有不尽是敌人，还有不少肯帮我的朋友呀！韩鸣邑、纪秉泽、宋子扬……还有别的朋友，这不是还有你嘛！”
“朋友？……”柯朵芸轻轻重复了一遍，“我也算得你的朋友吗？”
“那是自然！难道你不将我当作朋友吗？”
柯朵芸明眸中漾起一波笑意，流光粲然：“好，就是朋友！惟愿有日，得见你如何掌控自己的命运！”
姑娘白玉般地容颜在月下透着柔润的光泽，若月华凝聚而成。
“朵芸……”李青筠心中莫名一种感慨，脱口而出道：
“他朝有日，我必将去塞外见识一番，去你生长的地方，看看你歌声里的苍茫草原，碧空下的天云牧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