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寂,沉寂的连一点水声都没有。
蓦然的,玉惊箫笑了,笑的很是恣肆,“你的嗓子坏了,我的内力没了,倒也凑成了一对苦命鸳鸯。”
愤愤地瞪了瞪他,苍梧磨了磨后槽牙,对他口中‘苦命鸳鸯’这个词十分的不待见。什么叫她的嗓子坏了,他的内力没了,正好……内力没了?原本愤怒的眸子闪过一道暗光,苍梧脑中持续环绕着几个字,他的内力没了,内力没了!
盯着他玉惊箫看了好久,苍梧放开他的手腕,涉水走到池边,默默出水。
玉惊箫看着她的背影,抿了抿唇,片刻后也跟着出了水。
没有女子的衣衫,苍梧一身湿漉漉的搭在身上很不自在,玉惊箫干脆地往她怀里塞了一套男装,苍梧也没有异议,两人各自穿戴好,安静地坐了下来。
这密室实在很不像密室,四处通风不说,还能在里面挖一个泳池做澡盆。雕花木床、茶几茶壶,该有的都有了,独独少了桌椅板凳。苍梧略一思忖,估计这里也就只有玉惊箫一个人,的确没有必要摆着一套桌椅。密室里只燃了一根蜡烛,微弱的橘黄色烛光很是暖心,其余光线全靠着点缀四壁的几颗夜明珠发出。这些夜明珠珠圆玉润,每一颗都有拳头般大小,一看便知是价值连城的宝物。
苍梧恍然间想到玉惊箫曾经说过,没钱便去抢来,不免有些黑线。这些东西,不晓得又是从哪个倒霉鬼那里偷渡来的。
身上的衣服大概是玉惊箫的,袖子卷了几圈才露出了手腕,有一股白梅的淡香。苍梧还记得以前只要一闻到这种味道便会莫名的心里发怵,玉惊箫在她的伪童年生活中占去的阴暗面大到连她都说不清。或许被欺压的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突然意识到玉惊箫没了内力没了武功,苍梧却没有一点的欣慰,反而心底苦的不是滋味,就好像喝了一碗苦瓜百合黄连汤。
没了武功的玉惊箫,还是她朝夕相处了十年的玉惊箫么?
苍梧莫名有些纠结,纠结到恨不得拿块豆腐来撞。
“是明石告诉你白杨在这儿的吧?”
苍梧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栖凤楼便是你的了。”
语不惊人死不休,苍梧怔愣了一瞬,嘴角开始抽搐。“我要这男风馆做什么!?”
玉惊箫转头看她,“原来你会打手语?”
苍梧眨眨眼,莫非他看得懂?
“我妹妹不会说话,她的手语是我手把手教的。”玉惊箫好像想到了什么,脸色变的有些温和。
苍梧从未见过他有这种表情,也从未听说过玉惊箫还有个妹妹。如若是他的妹妹的话,应该也会长的很漂亮吧,毕竟做哥哥的长的这么妖孽。“她人呢?”
玉惊箫道:“死了。”
苍梧默了默,玉惊箫又道:“其实她长的和你很像,要不然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苍梧仅有的一点愧疚感被这句话冲的一干二净,对着玉惊箫翻了一个白眼。敢情他还是个妹控!
“不过现在你长大了,我也想明白了,幸好你不是我妹妹。”
我本来就不是你妹!苍梧腹诽,撇了撇嘴。
玉惊箫起身到一旁写了一张纸条,绑上红线和一块木牌,拉了拉床头一根绑着结绳的绸缎,左面墙壁上突兀的出现一个小方格。玉惊箫抽出方格,将纸条和木牌一并塞了进去,再将方格放回原处,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蹴而就。
苍梧看着脑袋有些晕乎,她怎么觉得这密室和暗格这么诡异?不会是掉到终南山古墓里来了吧?
“你做了什么?”
玉惊箫重新坐到她身边,苍梧有些不自在地往旁边挪了挪。没有地方落座,她只好坐在床榻上,玉惊箫见了她的小动作笑了笑,也顺着她的方向挪了挪。苍梧气闷,转过头瞪了他一眼,玉惊箫顺势便将她圈在怀中,摇晃了两下道:“别逃了,这里只有我才知道怎么出去。”
苍梧气的说不出话来,一把将人拍倒,玉惊箫仰面躺在床榻上,怔愣了一瞬,竟呵呵笑了起来。
脑子被门板夹了!苍梧看了他一眼,觉得此人无论有没有武功都一样很欠扁。
不多一会儿,苍梧还在气头上,玉惊箫却已经不笑了。
“你是被穆朝夕救了,还是被慕容遥救了?”
苍梧愣了愣,手势一打道,“穆朝夕。”
“这么说你这一年都在京城?”
苍梧想说她其实只在京城待了半年,刚刚被穆朝夕救回来的时候她的情况并不好,能下地以后又莫名其妙地跑去十里坡的崖底找人,来回得了风寒,反反复复几个月才好利索。但此刻玉惊箫突然问起来,她却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这种心情很奇怪,连苍梧自己也不晓得为什么那时会跑去找一个被认定死了的人,更不明白为什么不想和他说这些事。
“那很好。”
玉惊箫说话很淡,可苍梧知道他这语气里藏着一丝的不高兴。
“慕容遥身边还跟着那个初雪公子么?”
苍梧不明白他想问什么,又点了点头。
“你想知道去年在林州客栈里半夜闯进你房间的人是谁么?”玉惊箫靠在床尾的柱子上,慵懒地开口,“沈河边的那个人,身上明明没有一点伤口,但脸色却很狰狞,对不对?”
“你想说什么?”
“其实那人也是个替死鬼,他喊背后的那个人‘公子’。”
苍梧的脸色变了变,手却一直摆着没动。
“你都已经猜到了,所谓的‘公子’就是初雪公子,闯进你房间的那人也是他杀的。”
“不可能,初雪公子一点武功都不会!”
玉惊箫嗤笑一声道:“你可真天真,我都教过你多少遍了,凡事不可只看外表。一个不会武功的人同样可以杀人,甚至可以杀人于无形。何况,你难道就真的一点也不怀疑他么?裘锁阳和你说过的吧,初雪公子和修罗堡主见过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