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于中原武林上时常出现的一些小打小闹,小杀小砍,修罗堡的人一向奉行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准则,也鲜少到中原来活动。不过少活动不等于不活动,苍梧盯着眼前鬼魅一般的修罗堡主,莫名觉得有些诡异。此人说不上是绝顶高手,但功夫的确不差,至少比青琅要高出一截。
思定,苍梧默默站着,等着对方出手。
秋风渐,扯断一片黄叶,从二人中间呼啦一声飘过。半盏茶的时间过去。
“喂喂,到底打不打啊!”等着看戏的一干人等皆有些纳闷,这两个人不会是看对眼了吧,怎么傻站着不动?
一旁做东道主的楼奉轩思索片刻,正准备上前探查一番,修罗堡主却兀然的出了手,动作快到眼睛一眨就不见了踪影,连个响动都没听到。
刺啦!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一道刺耳的兵刃相交声便响了起来,听的人头皮一阵发麻。
险险避过鬼脸堡主的短刀,苍梧瞅着眼前顶端呈新月形状的刀一阵无语。该说不愧是西北边陲的兵器么,直刀不像直刀,弯刀不像弯刀,硬生生成了个不直不弯的诡异刀面。话说,这刀究竟怎么做出来的?
“她用的什么兵器,怎么一点也看不到?”花厅内,段书生不知怎么的站在了琉璃青琅身后,好奇地问。
青琅转头一看,觉得眼前这个有些猥琐的书生模样的男子很眼熟,再一看,发现他手中还带着一本账册一支狼毫,瞬间了然。被阁主嫉恨了十年的段书生段文曲。
琉璃两眼死盯着花厅外的两人,头也不回地道:“那东西细如发丝,平常人自然是很难见着的。”
段书生摸着下巴想了想,不得解。修罗堡主手中的短刀转的飞快,招式凌乱毫无章法,却意外的有着极其出色的衔接。两方兵器时不时的相接,碰撞声迅速而尖锐,相当的斩钉截铁。看戏之人皆是郁闷的很,要说看吧,实在是瞧不出什么门道,修罗堡主的短刀他们的确能看的一清二楚,但苍梧手上究竟是何方神器,连段书生都不晓得,他们便愈发的没有头绪了。
这就好像是一场过家家酒席,天枢阁主跳舞一般不断变化身形,十指翻飞或捏兰花或掐珈蓝,却总在短刀近身之时抽身而去。修罗堡主的一手短刀看的连他们这些看戏的都一阵心惊胆战,可就是伤不到对方一分,如若不是那凌厉的有如实质的刀风,还以为是在故意放水。
慕容遥不知什么时候起了身,看着花厅内那抹湖水蓝的身影若有所思道:“弦丝?她的防御实在很漂亮,没有一点空隙。”
青琅没有回应他的话,反而皱了皱眉道:“那个修罗堡主的功夫在我之上,阁主一点没有让着他。”
“连九天弦音都使出来了,此人的功夫大概和玉惊箫不相上下。”琉璃同样一脸正色,说出的话却让周围不少竖着耳朵听壁脚的江湖中人吞了一口唾沫。
“你说弦丝和九天弦音?那么……那么难道说天枢阁主的兵器是……”段书生手上的狼毫在听到琉璃说九天弦音的时候啪嗒一声掉了,长大了嘴巴眼冒精光。
琉璃终于转头看了他一眼,挑眉道:“阁主的兵器名叫姽婳。”
又一声啪嗒,这回段书生手上的账册也掉了下去,倒抽了一口冷气,喃喃不已道:“弦铃姽婳,原来真的是弦铃姽婳!”
琉璃和青琅对视一眼,阁主的兵器是弦铃姽婳有那么让人惊恐么?
几十个回合下来,苍梧和修罗堡主的身影交错纷繁,快到肉眼都看不清。突然猛的一个擦肩而过,两人之间相距不过一米。修罗堡主一个弯刀横劈过来,苍梧勾过两条弦丝一挡,刀面闪过,倒勾起的刀尖却不偏不倚地在手背上划了一道血痕。迅速侧身转过,苍梧站定后脚尖一扭,两手拽着弦丝勾起天罗地网,眉头一皱,嘴角勾起第三条线,缠住那把要死的短刀。
“呵!”鬼面下传来一声低笑,不动分毫。
苍梧突然觉得自己很讨厌他这种笑法,手上一个用力,修罗堡主黑色的衣袖上渗出了一点点的水渍,握刀的手腕上飘开一阵浓重的令人犯呕的血腥味。苍梧一惊,盯着那点不经意掉落在地上的血点发呆。紫色的?居然是紫色的!
是这个世界疯狂了还是她间歇性色盲了?苍梧觉得有些发晕,红血人是地球人,蓝血人是外星人,那紫色血液的人是什么?神仙?妖怪?
“我认输。”修罗堡主气息平稳,一点不像是刚刚打斗过的人,平淡无味地开口。
楼奉轩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愣了片刻才朗声宣布天枢阁苍梧胜,声音莫名有些发颤。
花厅内的众人顿时炸开了锅,看向花厅外亭亭玉立的少女神色莫测。不知名的兵器,不知名的武功套数,还有什么比双方对峙却看不到对方的所学所用更让人却步的?这个少女,再漂亮再好看,那也是凤栖梧的一阁之主,不仅有刺,或许还有毒。
收回弦丝,苍梧神色复杂地看着对方,那鬼面画的很是惊悚,如若是夜晚,绝对能把鬼魂都吓个半死。
甫一脱了桎梏,一眨眼的瞬间,修罗堡主一语不发地栖身而上。苍梧一时未及反应,双手便被死死扣住,登时恨的咬牙切齿。卑鄙!对她凌厉的眼刀置若罔闻,修罗堡主突然的俯身探头,一张鬼面在脖颈边停留片刻,温柔缱绻地蹭了蹭。
浑身起了一层小疙瘩,苍梧觉得呼吸都有些发堵,瞪大了一双乌木的眸子,好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一瞬的寂静。
段书生刚捡起来的账册和狼毫还没在手上拿热就再一次地掉在了地上,盯着花厅外一男一女近乎缠绵相拥的动作抖了抖,又抖了抖。
“你这个混蛋!人渣!在对我家阁主做什么!”琉璃怒了,火山爆发一般挑了花枪就杀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