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她越来越诡异的目光看的后背发毛,裘锁阳掩饰性的清了清嗓子,一把扫开身上的怨气,开口道:“这个是意外。”
意外?骗鬼去吧!裘锁阳的功夫虽然还比不上琉璃青琅,但要在他脸上砸下那么下一个坑,说是意外那还真是让她意外的很。
抿了抿唇,苍梧对此不予置否。
“无嗔大师还在京城么?”
一直很僵硬的裘锁阳听她这样问,浅浅松了一口气,点头道:“在,少林的几位现在暂居京城外的普济寺。”
“哦。玉惊箫先前让你去干什么了?”
裘锁阳刚刚放松的神情又僵硬了起来,支吾了一番才道:“楼主让我监视峨眉代掌门,顺便在皇宫里转悠了一圈,熟悉地形。”
眯了眯眼,苍梧好整以暇地开口道:“你骗人的时候眼神总会不自觉的往左下方看。”
裘锁阳无语的看了她半晌,扯了扯嘴角道:“二楼主果真观察入微。”
“不能说?”
点头,裘锁阳十分真诚热烈地看着苍梧道:“不能说。”
“既然不能说,那我也不勉强你了。”苍梧很是大度地笑了笑,裘锁阳受宠若惊般的猛点头,可下一秒,却直接被人从云端一脚踹了下来。苍梧笑眯眯地建议:“那就写吧。”
近正午的时候,苍梧揣着白纸黑字的行文,神色凝重地直接奔出客栈。
“阁主?”正从外面回来的琉璃一抬眼就瞧见了风风火火跑出来的女子,愣了愣,以惊人的反应力一把拽住,问,“发生什么事了?”
苍梧转头一看,道:“正好,琉璃你跟我走一趟吧。”
“去哪儿?”
“普济寺。”
琉璃一甩手,直接把怀里的两件成衣丢给了背后灵青琅,一转身同样风风火火地跑了。青琅在原地怔愣良久,好半晌都没反应过来。
不会骑马也有不会骑马的好处,至少现在,坐在马车里一路晃悠着的苍梧还能有时间能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线团好好理一理。
“琉璃,昨天晚上是不是有人从宫里抬了几个死人扔到城外乱葬岗去了?”
琉璃愣了一下,道:“是啊,可是阁主怎么知道?”
“早上玉惊箫跟我说的,他特地这么说肯定有原因,恐怕那几个人不是什么犯了事的宫女太监。”苍梧一边想一边说,“先前无嗔大师说有个大内侍卫打出了一掌凤凰于飞,但却疯魔而死,所以……”
“阁主的意思是,那几个人也是因为凤凰于飞走火入魔而亡的?”琉璃迅速接上了话头,诧异不已。
苍梧没有立刻回答,沉吟片刻以后才说:“琉璃,你说凤凰于飞究竟是神物还是魔物?”
琉璃皱了皱眉道:“凤凰于飞一直都是凤栖梧的秘宝,自凤栖梧创立以来就一直存放在凤凰令中交由历代凤主掌管。奴家不知这功夫究竟如何,但杜衡阁主曾经说过,当年开山凤主创立凤栖梧的时候江湖上曾经流传过一句话——得凤凰令者得江湖,得江湖者得天下。”
“对了,前代凤主是什么时候死的?”
琉璃摇了摇头道:“凤主的身后事向来都是瑶光阁全权负责,不过杜衡阁主和木护法破阁而出的时候前代凤主倒是出现过。”
猛的一个激灵,苍梧反问:“出现过?你见过前代凤主么?”
琉璃道:“那时我年纪还小,远远的只能看见一个侧影。”顿了顿,琉璃似乎在回想着什么,随后感慨道:“那个侧影,很美。”
马车内沉默了一瞬,苍梧蓦然想到那个时候,前代凤主和杜衡阁主的女儿也应该出生了吧。
掀开车帘,苍梧对车辕上坐着的初一道:“出城后先去乱葬岗。”
初一应下,一甩手,马鞭一扬。
“阁主是要去看那几具尸体?”
苍梧颔首,“我想,凤主应该是用凤凰于飞做抵押,和大皇子联手了。”
乱葬岗不是什么好地方,小小的山丘上面到处可见的木桩子七歪八倒,即便是正午的日头下也不知不觉的露出了森森的阴冷之气。每一根木桩子下面,都是一个亡故的躯体,没有墓志铭,甚至没有名字。山丘四周的草木长的极为茂盛,和光秃秃的山丘正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愈发显得瘆人。苍梧不由的想起一句话:樱树下,埋着尸体,樱树之所以能每年都开出美丽的花,就是因为下面埋着尸体。樱花的花瓣应该是白色的,像雪一般白,但是,花瓣却是淡红色的,因为他们吸取了埋在树下尸体的血。
“阁主?”肩上忽的一个重力,正想的入神的苍梧猛然一个激灵,顿时有种魂不附体的错觉。
轻轻拍了拍胸口,苍梧深吸一口气,道:“知道那些人埋在哪儿么?”
琉璃抬眼看了一圈,指了一个方向道:“那里是离京城城门最近的地方。”
初一已经朝着琉璃手指的方向走去,苍梧到那里的时候初一已经在那一小片地面上来回走了两圈。不得不说的是,杀手对于一些细微之处的鉴别能力总是比常人要高杆许多的,这就好比苍梧在法医兄长的指导下能轻易看出这人死了多久,却不能看出他的坟头是新是旧,又或者是刻意伪装成旧坟。
“挖人祖坟这种事,奴家还是第一次做。”沉默了片刻,琉璃突然说了一句,“听说不怎么道德。”
不必‘听说’,谁都知道挖人祖坟是不道德的!但是……苍梧默默腹诽一句,淡然开口道:“琉璃,这不是别人的祖坟。”
琉璃点了点头,随即道:“奴家只是感慨一下。”
苍梧默然,然后和琉璃一起转头看这里唯一的男同胞。
初一连眼睛都没眨一下,面无表情的上前,伸手抓了木桩,一使劲猛的提起。木桩上沾染的泥土不深,只堪堪两只手掌的距离,初一向前走了一步,又把木桩深深倾斜着戳入泥土,顺势一翘一压,原先稍稍隆起带小土包立马充实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