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绿衣女子狠狠摔在场外,恰恰好就掉在峨眉静心师太的面前,连一个抽搐都没有,直接没了动静。
一片寂静。
初一依旧没什么表情,眼波里甚至都没有一丝得胜后该有的光芒,只淡定地站在原处。
裘锁阳吞了一口口水喃喃道:“不会真死翘了吧?”
如墨道:“她没死。”
裘锁阳诧异,“你怎么知道?”
“初一没有扔玉葫芦。”
“啥?”
如墨耐心地解释道:“初一和初七杀人的习惯,交易成功以后会留下一个小玉葫芦。既然他没有扔,那个峨眉弟子就死不了。”
裘锁阳受教般恍然大悟,看向初一的目光多了几许称赞。
“师傅,师姐……师姐的武功被废了!”峨眉弟子突然惊呼一声,静心师太脸色霎时就青了。
如墨了然般点了点头,随即善意地开口道:“楼主大约嘱咐过了,难怪初一会手下留情,在下还以为那姑娘一定全身瘫痪了呢,没想到只是被废了武功。”
裘锁阳抽了抽嘴角,没说话。
静心师太浮尘一指,气场大到周围其他门派的弟子纷纷不由自主地往自家阵地缩了缩。苍梧礼貌地回之以淡然浅笑,不甚在意地看着栖凤楼名下的记名牌上多了一个墨色的胜字。
一名弟子只能出战两场,两场之后即便依旧是胜者,也必须换人。初一的功夫很简单,即便是刚入门的弟子都能看的清清楚楚,可看的清楚并不代表身体的反应也一样能跟的上,初一正是快在他的速度。他要杀一个人,从出手到收手,不过一片枯叶落地的时间。
仅仅只是一个上午的时间,栖凤楼名下已有了六个胜字,且每一个都用不过一截香的工夫。
临到午后,已经没有人再敢挑栖凤楼的场子,裘锁阳郁闷了一阵,一手摸着双刀叹气,说了句高处不胜寒。如墨扑哧一声笑了出声,连苍梧都无奈了一番,周围不少人都心有戚戚焉,唯有栖凤楼那几个黑衣杀手,依旧保持着面无表情的脸,似乎与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苍梧摸了摸左手上的铃铛,略一思忖,赫然起身。
裘锁阳和如墨皆是怔愣了一下,就连被迫坐在她身旁的段书生都诧异地抬头看她。就在她起身的那一刻,场上鬼魅般多了一个人,几乎是第一时间,众人便认得了此人是谁。黑衣,鬼面具,还有那诡异的弯刀。不是修罗堡主又是哪个?
修罗堡主一出现,门外立刻走进一拨人,领头的正是副堡主云狼。
简易晕乎了一阵,看向此时才姗姗来迟的一群人神色有些扭曲。没有最拽,只有更拽,山外青山楼外楼,这江湖果然藏龙卧虎。
霍青玉还戴着那张吓死人不偿命的鬼面,站如青松,目光却一直聚焦在一个点上。或者更确切的说,是聚焦在一个人的身上。
几乎所有人都转头看向了栖凤楼的二楼主,一身白衣的女子脸上表情很淡,似乎是在发呆。原本她便生的九天空灵,不出手的时候简直比大家闺秀还要温婉,因此即便江湖上九成九的人都知道蔷薇有刺,却依旧忍不住要溺死在那一片宁静之中。半晌,苍梧依旧没有动静,众人忍不住又将目光放回到场上的修罗堡主身上,他身上的底细有多深一样无人知晓,一年前他曾败在苍梧手下,可任谁都看的出来,他根本就没有尽力。
这一次,他是来重夺声名还是另有所图?
裘锁阳抓了抓脑袋,扯了扯苍梧的衣袖喊了一声:“二楼主?”
一个激灵回神,苍梧微微抿唇,不在意地回头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如墨,一个飞跃,站到了场上。
霍青玉轻轻笑了起来,又是那种叫人听着十分哆嗦的笑声。苍梧险些一个趔趄,狠狠呼吸了几口才慢慢平复下来。这两年间她见过的人不少,无论是江湖中人还是混迹朝纲民间的普通人,或是清高孤傲、或是色厉内荏、或是表里不一、或是惊才绝艳,却独独没有一个人能给她这种一看就觉得十分想冲上去狠狠揍一顿的人。尤其是他的笑声,听一次郁闷一次,除了变态两个字,恐怕再没有更合适的词来形容。
“栖凤楼二楼主,多日不见,可曾安好?”霍青玉的嗓音透过面具,显得有些沉闷,但那刻意念的清晰万分的称呼却像楔子般一根一根地钉进了她的胸口。
苍梧轻轻福了一个身,算是打招呼,再起身,霍青玉眉眼一挑,提了弯刀直直冲了过来。
刀面晃过一道银芒,弦丝绕成一束,顷刻间便是一阵叮叮当当。
场外的众人都是凝神屏息,瞪大了眼睛盯着不断胶着又猛的拉开距离的黑白身影。
然而事实上,谁都看不清究竟发生了什么。
弯刀快的只身下了一片残影,而弦丝原本便不易被人察觉,此番更是好像隐身一般无处可循。
明明不晓得在看什么,却依旧不依不挠的死盯着不放。
白衣的身形好似一只蹁跹蝴蝶,踏歌而舞般随风而起,飘渺轻逸的不像在打斗。如若是武功高深又懂得音律的高手在场,一定会惊叹于她翻飞的手指,因为那恰好能谱出一首清丽高雅的曲调。但如今,无人知晓她在做什么,只深深的被那近乎完美的身形吸引,贪婪的凝望。
霍青玉唯一露在外面的双眼神色凝重,弯刀吃力不重,但手腕却越来越沉。
眼前的苍梧与他记忆中的苍梧完全就是两个人。
江湖上对她的评价一直就是两极分化,同情她的人眼泪一打一打的往下掉,忌惮她的人最好她能早死早超生。与她相关的男人没有一个是能轻易对付的了的,甚至其中的一个还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绝世妖孽。
原本以为她是个没心没肺的白眼狼,却没想到不过一转眼的工夫,这只白眼狼就顺利进化成了狐狸精,还是只攻击力相当强悍的狐狸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