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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昏鸦尽,心字已成灰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安璇朵

“尘尘的事情算是解决了,到现在还记得雨歌走之前在机场和我说的话,‘时过境迁,物是人非。’我知道他已经心力交瘁了,寒假还没过完就提前回了学校。那天,挺凄凉的,雨歌就告诉我一个人他要走的事,也就我一个人去送他。他说他没有放弃尘尘,如果宇落对她不好,他还是会回来把她带走。我默然,淡淡一笑。以后的事,谁又能说的清呢?这件事归根究底我也是同犯,看见雨歌的悲伤时,真觉得愧疚……”

璇朵在自己的日志里如是写到。

日子好像一下子平静了,大家都不咸不淡地过着。宇落也几乎把整个寒假都泡在了外婆家,实则是陪简尘。看样子,大家都过得挺好,如果平平静静地生活,是每个人都想要的安定,那么总会有些人有些事会来打破这份祥和。

到这里,所有人一直都在围绕简尘的感情打转,简尘没有忘记,璇朵心里一直有一块没有放下的地方。

璇朵和萧宁义的爱情长跑,在简尘和雨歌之前开始,却在简尘和雨歌之后也不了了之。璇朵曾说,她喜欢那时候简尘和雨歌之间的和平分手,也讶异于简尘不曾追问雨歌任何一个字,然而,她告诉简尘,最悲哀的结局是不了了之的爱情。璇朵在没有放下萧宁义的日子里遇到了路若松,那是怎样的荒凉。若松陪着璇朵看尽了那一年的花开花谢,却等不到璇朵的一句执手天涯。若松一直守候着璇朵,璇朵一直等待着宁义,苦煞了三个人的心,这样的不得欢喜,让简尘不止一次地想到过自己和宇落,雨歌之间的事情。也许,她是幸运的吧,在牵手宇落的当下,已经放下了雨歌。简尘自己这样想到,越发地心疼璇朵。其实,璇朵和简尘的感情,她们自己根本看不透,也只有对方才看的懂,可是,好默契,彼此从未说出那些埋藏在彼此内心深处的痛楚,也许,她们认为,生活的痛楚,越少越好,再也没有人可以经受那么多的悲欢离合。

至此,璇朵没有放弃宁义。

至此,若松还在等待璇朵。

至此,雨歌,一直在远方,默默守护简尘。

简尘好久没有更新过博了,也由于近几个月来发生的事情太多,无法让她静下来捋捋自己纷乱的思绪。寒假这么过着,年后又是一场大雪,心里想的,是宇落,可,并不是没有雨歌。简尘是个聪明的孩子,她怎么会不知道陈姨是为自己好,她并没有点破什么,也不去追问宇落和璇朵,这样借他人之手,断了雨歌的痛楚,是简尘不愿看到却不得不接受的结果。是她,对不起他。

雪花在窗外飘着,多少因为下雪的缘故,夜里更加静了。简尘睡不着,开着博,在电脑前发呆。

“很多时候很多事情,并不复杂,

因为不说清,才显得麻烦。

感情到底还是两个人一起经营的。

倘若你是不想,我亦不追究。

倘若你是不愿意,我亦不纠缠。

如果你累,请你告诉我。

如果你愿意,请你好好守护。

我向来认真,奈何心苦。

若你一样用心,请予我体谅,

给我该有的疼爱。

从不曾离开你,奈何你不懂我?

当是要一句安心。

只你一句,我便当真。

再不要让我独自心凉,你能给的,我全部都要。

在于你是否,将心奉上。”

碎碎地在博客里留下了这段话,无关于任何人,仅仅是对感情的寄托。关了电脑,已经凌晨三点多。

简尘以为,她是这夜睡得最晚的一个,殊不知,就在她发了这段感慨之后,璇朵上线了,自然地,看到了简尘才发布的。璇朵是,一夜没睡。

第二天天刚亮,简尘的手机就响了。

“是我。”听得出来,璇朵很疲惫,似乎还带着刚平息的哭腔。

简尘支撑着要睡死过去的身体,瞄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才五点二十八分,天,她才睡两个小时不到啊。好不容易有意识地说了句话,“朵朵,这么早你都醒啦?”

“没有,我,没睡。”璇朵静静地回答着。

“哦,你没睡啊。”简尘下意识地重复了一下,继而清醒过来,“啊?你说什么?你没睡?你一夜没睡???”无数个感叹号加问号在简尘的脑袋里盘旋,搞得她又开始晕乎乎的了。

“尘尘,你能来我家一趟吗?爸妈去外婆家了,我一个人在家。”这要是别人这么说,简尘肯定挂完电话倒头就睡。现在是璇朵,简尘二话没说,收拾完自己就出门了。果然,一个小时之内赶到了璇朵家。

自顾自地冲进厨房,搜刮了冰箱里的食物,简尘给自己和璇朵倒了杯热水,满意地坐在沙发上了,“说吧朵朵,天塌下来我都给你顶着。”简尘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一副女中豪杰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让璇朵哭笑不得。

“尘尘,宁义回来了。”

简尘一口水进口,差点呛着:“你说什么?他回来了?找你了?”

“恩,他回来了,若松一个星期前告诉我的,不过,他没有来找我。”璇朵叹了口气。

简尘放下水杯,一本正经地看着璇朵,“他还是不是男人了?好歹给个痛快话,这样算什么啊?他还想不想一起了,不想早点说,也好让你死了心,好好接受若松。哎,朵朵,不是我说你,我的事你倒是能看清,怎么到了你自己,你就不明白了呢?你何必为了一段不了了之的感情,放着眼前若松这样一个大活人在那呢?你自己想想,若松除了没宁义帅,但好歹也是一个清秀少年吧,其他哪里不如他了,你还……”简尘还在一旁振振有词,被璇朵捂住了嘴巴。

“好了,你说的我都懂,我不是找你来说这个的。”璇朵显得一脸无奈。

简尘疑惑了,“啊?不是这个,那是什么啊?”

璇朵盯着手中的杯子看了半晌才开口,“其实,若松告诉我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已经放下了宁义了。”简尘眼睛一亮,正准备接话,被璇朵憋了回去,“我和若松说答应他,可是……”

简尘快被她急死了,“可是什么呀?”

“可是,若松说,他等得太累了,已经放弃了。”

天,这才是一个晴天霹雳,简尘心里想,这个死人头多等一秒不就成功了嘛,这下好了,大悲剧。

“若松说,他从没后悔过什么除了这次。我告诉他,我也从没后悔过什么,除了这次。”璇朵心里很难受。

“哎,既然放弃你他觉得后悔了,你也后悔没有早点答应他,那为什么不好好谈谈呢?”简尘着急了,“没有什么事是解决不了的,说不定最后还可以皆大欢喜呢?朵朵,你去找他谈谈吧,我帮你打电话给他。”

简尘掏出手机,正准备拨路若松的电话,被璇朵挂断了,“别打了,我去找过他了。”简尘这才想起,路若松这个寒假没有回来,而这个星期她都没有见璇朵,都怪自己只顾着忙自己的事情,忘了关心璇朵了,简尘显得很自责。

“朵朵,你,这个星期,去见过若松了?”简尘小心翼翼地问道,深怕触及璇朵的伤心。

“恩,是的。昨天才回来的。”璇朵舒了一口气,“我穿过半个国度,经过一天时间,只是想看看他的样子。我想他永远不会知道,因为我自己都想不到,转身的那一刹那,泪如雨下,我吓到我自己了。也许是因为太开心,或是太舍不得。只是眼泪怎么可以流得那么莫名其妙,突如其来,没有预兆。尘尘,你知道么,这是我第一次一个人坐那么久的车,去一座我从未去过的城市。第一次一个人晚上坐车,回来自己的城市,带着满满的开心,难过,感动和遗憾,只是最后,还是没有能够在一起。就算我已经放下宁义,可惜,我让若松等得太久,等到他身边已经有了别的女人。不过,现在看来,一切都不那么重要了,在他们面前。只是,他和我,还有很多地方没有去。”简尘能感受到璇朵的伤心,撕心裂肺。

“尘尘,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璇朵抬起头看简尘,简尘心疼地笑着,握紧了她的手。“尘尘,我姐姐要结婚了,不是那个陪她走了四年的人,而是一个刚认识几个月的人,于是,我开始怀疑,这个世界上,还有没有什么,是真的。是不是只有假,才是真正的,是不是只有变,才是不变的。”

简尘沉默了。

不仅仅是因为璇朵的伤心,还因为璇朵的话,让简尘看不清这个世界了。难道真的想璇朵说的那样,只有假,才是真正的。

简尘也不知道怎样去安慰璇朵,她不是一个会安慰人的人,但是,她对在乎的人,能够不离不弃,在他们伤心难过的时候,简尘愿意陪在他们身边,哪怕是,一言不发。可是,会有多少人,能够懂得简尘的心呢?

昏鸦尽,心字已成灰。

那是纳兰容若的词,太悲伤,简尘一直不敢触碰,可是现在,她觉得,没有什么比那句更能体现,如此的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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