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避人耳目,慕容嫣尽量往偏僻处跑,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家小医馆,顾不得多想,忙抱着画妍跑了进去。
医馆里冷冷清清,不见一人。慕容嫣提高了声喊道,“有人在吗?”
一年迈的老者摇晃着走了出来,略带不满,“何人在此喧哗?”
“大夫,大夫,快救救我姐姐!”慕容嫣心急如焚,也顾不得礼貌和客套,“大夫,求你救救我姐姐,她,她,她流了好多血!”
说着,才干了的眼泪又淌了下来。
老者忙示意她把病人抱进里屋,自己却到门口瞧了瞧,见一路的血迹直流到医馆门口,摇了摇头,快步走进屋对慕容嫣说,“幸好路上无人,你快去把地上了血迹处理了。”
慕容嫣听后觉得有理,忙感激道,“谢谢大夫提醒,我这就去。”说着又不放心地扫了一眼已经昏迷了的画妍,“大夫,我姐姐就交给你了!”说完,忙跑了出去。
老者不知何时精神了起来,极熟稔地帮画妍清洗了伤口,止了血,敷上了自己配制的刀创药。又煎了一剂药,喂画妍吃了,却仍是不见慕容嫣回来。
直至夜已深沉,老者已关门睡去,慕容嫣方才敲门而入。
“大夫,我姐姐怎么样了?”
慕容嫣一进门就急切地问道。
老者警惕地看了看门外,见一切皆如往常,才松了气把门关了。
慕容嫣怕他还担心,说道,“我已经将人引到城南去了,他们断不会找到这里。”
老者这才放了心,又叹了叹气,答道,“伤势太重,刀口很深,出血太多,”老者无奈地摇摇头,“我已经做了处理,不过,能不能脱险,那就得看造化了。”
慕容嫣听着又哭了起来,“姐姐姐姐”地喊着跑进了里屋,扑倒画妍床边,拉着她的手不停地哭道,“姐姐,你可千万要醒来,不然,妹妹这一世都不能安心哪,你可千万不能狠心丢下我们啊,姐姐,姐姐,你快醒来吧。”
老者她哭得太伤,忙出言劝导,“姑娘不必太过担心,吉人自有天相,老夫曾也救活过不少伤势比她还重的人,想来,你姐姐还是醒来的机率多一些。”
慕容嫣这才止住了哭,思维也正常了起来,“噗通”一声跪在老者面前,千恩万谢,“谢谢大夫救命之恩,谢谢大夫救命之恩!”
老者忙把她扶起来,“医者救人,天经地义,姑娘不必言谢。”
慕容嫣起身后掏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递与老者,“老人家善医重德,非常状态亦能出手相救,小女感激不尽!”
老者见她出手如此阔绰,态度又如此衷肯,点了点头,却并不收钱,“等你姐姐醒后再酬谢也不迟。”完了,又说道,
“姑娘若是真心答谢,倒是如实回答老夫几句话,更能让老夫受用。”
“大夫尽管问,小女必会如实回答!”慕容嫣随着老者在窗口的方桌旁坐下。
“姑娘芳龄几何?家在何处?家里都有些什么人?”老者极其正色地问道。
慕容嫣倒是愣了愣,原以为他是想问自己姐姐是如何受了刀伤的,没想到他要问的竟是这些。对于恩人的问题,她当然如实回答,“小女今年十三,自小孤零,是被一个妓院的老鸨给带大的,前不久逃了出来,想必老人家也看到过关于我的通缉令吧?今天就是被官兵追杀,姐姐为了保护我才受伤的!”
她一股脑儿地把问的没问的都说了出来。老者闻言却反问道,“姑娘真的才十三?”
“老人家为何有此一问?”慕容嫣不明所以,她的年龄有甚紧要的?
“不瞒姑娘,姑娘太像一位故人,是以老夫才会冒死相救。”老者叹道,“你长的太像她了。”
“哦。”慕容嫣恍然大悟,又问,“您是怀疑我是故人之女?”
老者点点头,“她有一女,失散已久,今年,已经十四了。”
“十四?可我今年真的是十三岁,我们那妓院有个规矩,凡是家养的女孩儿,到了十三岁就得逼着去接客,妈妈是断不会迟了一年才赚钱的。”慕容嫣分析着,抱歉地摇摇头。
“可是,真的太像了,”老者不无遗憾,“那你妈妈有没有说起你的身世?或者,说是如何收养你的?”
“嗯,有提起过,但是不具体,只说是在我两岁的时候在桥头捡来的。”慕容嫣冥想者,自己的确只知道这么多。
“那,你身上可有遗留着什么东西?”老者不肯放弃,加紧地问,“你妈妈有没有说发现你时,身上可有,生辰八字,名字,玉佩,项圈之类的?”
这个,半路穿越过来的慕容嫣倒真是不知道,不过醒时,这身上除去跟了自己灵魂来的美人玉,再没有其他的了,想来,也没有什么的,有的话,她怎能寻死时离了身?
“没有,什么都没有。”
老者见慕容嫣无比真诚,不像有隐瞒欺骗的样,大失所望,不住地长吁短叹,老脸神伤。过了好一会,才又问了慕容嫣她妈妈现在何处,姓啥名啥,大有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架势,慕容嫣劝也无用,只得由着他胡乱猜想。
慕容嫣一夜无眠,守坐在画妍床前,不停地帮她换着额头上降温的纱布,直到她高烧减退,颜色稍暖,才放了心磕了一会。因又担心着流琴众人,等一早老大夫一起床,她就着急着要出门了。
老者见她神焦心燥,急不可耐,知是不能阻挡,忙找来几件旧来,让她乔装了再出门。
慕容嫣也知道自己急过了头,太过慌乱,忙静下心来,换了衣服,衣服大小倒也合适,只是怎么装扮也是一张嫩脸太过显眼,和一身陈旧的粗布格格不入。老者从灶膛里弄来了一手灰炭,在她脸上,手上涂抹了几下,又在那旧衣上扑打了几下,也不知从哪弄来了一顶破难的帽子,把那一头黑亮的秀发给掩藏了起来。直到把她糟蹋成一个乞丐样才罢休,又嘱咐了几句,才让她出门。
慕容嫣不认路,摸索了半天才找到侯府。却已是人去屋空,一片狼藉。还有几个衙役执刀守在院子里。
“走开,走开!”衙役将乞丐样的慕容嫣赶了出来。
慕容嫣忍恨踉跄而出,装成疯疯傻傻的样,痴痴呆呆地不停念叨,“奇了怪了,干嘛都喜欢踢人屁股?”
不少围观的人哄然大笑,慕容嫣也跟着傻笑,“呵呵,呵呵”,揉着屁股望向“侯府”两个大字,委屈地道,“没走错啊?这家的漂亮姐姐从不打人,还老给大馒头吃的啊?”
人群里虽是哄笑不止,却也有人搭话,“傻子,去大牢里找你的漂亮姐姐吧!”
慕容嫣一脸愕然,呆了一会后朝着大门大声喊道,“姐姐,姐姐——”
有好心人开始劝阻道,“傻子,快别在这里嚷,官爷会打人的!”
人群里又开始有人议论了。
“昨儿个真是吓死人了,没想到平日里看着手无缚鸡之力的娘们,竟然能杀了那么多官兵!”
“是啊,竟然当场就死了十几个呢!还有一些受伤了的,也不知道活不活的了?”
“唉,没想到她们竟然这么厉害,看着刀都是好人呢,怎么就和官府结上仇了?可惜了,听说逃了好几个,这么多官爷们竟然只抓住了两个?”
。。。。。。。
慕容嫣心里着急,也不知道是哪两个被抓了,可有人受伤?她们现在又都去哪了?
慕容嫣叮嘱自己,千万不能轻举妄动,免得再生出祸端来,还是想法子找到逃出来的姐姐们为是。
她傻傻地笑着,眼里却是在人群里不停地搜寻着,辨认着,却是一无所获。慕容嫣却认定,姐姐们找不到她,一定会想法子回来找她的。于是也不走,一屁股坐在墙跟,傻笑了一番,眯了眼睛打起盹来。
众人仍是取笑着,议论着,直至午时,方才慢慢地散去了。
虽已入秋,可太阳还是和夏天一样灼人。久了,晒的人也晕,可慕容嫣还是不肯离去,想起昨天的这个时候,琼肴姐姐正在院子里采花,说是要做玫瑰粥给姐妹们吃,大家说说笑笑多开心!可是,却为了自己的事,伤的伤,逃的逃,抓的抓,都是有家不能归。不过一日光景,却是变化成如此!慕容嫣想着就心酸,虽是强忍着却还是掉了泪来。以前总是烦人流泪,觉得爱哭的人太过脆弱,可如今自己经历过了劫难,竟也成了那爱哭的人。这才知道,眼泪,原来是忍不住的。
正午的阳光刺得她睁不开眼来,头又昏重。伸了一个懒腰,抬了手胡乱地擦了擦泪眼,却见一少年男子正拉长了脖子往院内张望。慕容嫣细细看了,并不认得此人。忽见他拉了一个路人指着侯府说着什么,路人说了一通,然后就走了,那男子也急急地朝另一头走了。
慕容嫣赶忙跟了过去,揣测着那人究竟是谁?是友是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