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之后,所有员工个个像往常一样,聚集在餐厅里用餐,人声鼎沸,热闹非常。
星辰公司餐厅分三个就餐的区域:A区是高级主管就餐场所;B区是中级职员就餐场所;C区是普通员工就餐场所。
方大伟是设计部美工,美工等级比普通员工要高出一等,因此他在B区就餐。在这一区域中就餐的还有保安人员和各车间班组长、办公室职员以及仓管等等小官小吏。
方大伟坐在一个角落里黑默默吃饭,头脑里想着这几天的经历,忽然感觉以往平凡、单调和乏味的生活是那么的幸福。
人,往往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就像鞋子一样,为什么平时我们很少感觉到鞋子的存在?因为鞋子没问题,一旦感觉到鞋子的存在,那就表示鞋子有问题了,要么就是鞋底磨损严重,走起路来感觉不舒服;要么就是鞋子里进了沙石,不断摩擦着脚底;要么就是鞋带松了,鞋扣开了,感觉鞋子随时都会掉;要么就是鞋子不合脚,长了,太宽松,短了,顶脚趾。
感觉到生活除了乏味之外,并没有其他不妥之处,这其实就是最幸福的时刻。方大伟忽然意识到自己在星辰公司幸福地过渡过了好几年。
方大伟正边吃边想着这些很哲学的问题,忽然感觉到身边有动静,有人将一份饭菜放在桌子上。他抬头一看,却见牛队长微笑着坐了下来。
他坐得很近,几乎是贴着方大伟的身边坐下,看他的样子,似乎有什么悄悄话要对方大伟说。
果然,牛队长环顾一下餐厅,见到很多人吃饱饭走了,餐厅里只有稀稀落落的几个人,方大伟这一桌就只有他们两个,于是,牛队长尽量压低声音说道:“大伟,麻烦大了。”
方大伟一怔,忙问:“又有什么麻烦?”
牛队长感叹道:“唉,多情女遇到薄情郎,悲剧啊。”
方大伟耸耸肩,低头继续吃饭。
牛队长继续说道:“喂,大伟,人家在外面苦苦等候,你却在这里吃得心安理得,我真是服了你了。”
方大伟心里微微吃了一惊,表情淡淡地问道:“哦,她还没走吗?”
牛队长道:“还没走呢。大伟啊,咱俩不是外人,虽然我不清楚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事情究竟严重到什么程度,那天晚上你只是跟我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现在有人扒了你的衣服,我就赶过去了。但是,我觉得你应该去劝劝她,否则时间长了,引起一些好事者的注意,影响就不好了。”
想起大前天晚上在出租屋门外听到的那些声音,方大伟脸色渐渐阴沉了下来。
不过,考虑到牛队长也是一片好心,不便在他面前发飚。
方大伟想了想,抬头环顾餐厅,见到这一区只有他们两个,其他人都走光了,这才凑近他的耳边,说道:“牛队长,我没拿一把菜刀劈开出租屋门,把这一对狗男女砍死在床上已经给足她面子了。而且,事后我还表情自然地请她吃了最后一顿晚餐。大家好聚好散,从此两不相欠,各走各的路。现在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再见她了。”
牛队长瞪大眼睛,说不出话来,半晌之后才重重地点了点头。
两人继续默默地吃饭。
就在这时,放在桌子上的对讲机忽然传来值班保安的呼叫声:“牛队长,牛队长。”
牛队长拿起对讲机:“什么事?”
对讲机里传来一个焦急无比的声音:“那个女的突然跪下来了,就跪在公司大门口,怎么办?”
听到这句话,方大伟和牛队长两人都吃了一惊。
牛队长深深地看了方大伟一眼,没好气地对着对讲机吼道:“怎么办怎么办,你们就知道问怎么办!这种事也请示我?赶紧把她拉开,要是被公司领导看见,看我怎么收拾你!”
吼完之后,牛队长食欲全无,“啪!”地一声,重重放下筷子,说道:“现在是下班时间,公司员工进进入入,见到这个场面,必定指指点点,到处打听到底是怎么回事,最后必定个个都知道是你方大伟整出来的事儿。大伟,我看你还是赶紧出去见见她吧,不能再让她这样搞好下去了,影响实在太恶劣了。”
方大伟不回应,以最快的速度扒完最后几口饭,放下筷子,抹了一下嘴巴:“走!我们出去看看。”
此时,夜幕开始降临,天渐渐黑了,路灯早已经亮了起来。
两人快步来到大门外,却见大门外空荡荡的,一个人影都没有。
值班保安告诉他们,郑卓妍刚才跪下来朝着大门磕了三个响头,然后便站起身来,挥泪扬长而去。原本有七八个本公司员工逗留在门外看热闹,也刚刚被保安赶走了。
方大伟顿时松了一口气。
刚才在餐厅里一听到郑卓妍下跪,方大伟着实吓得不轻。在赶往这边的途中,他头脑急速运转,只一两分钟时间,便想出五个应对方案。当然,这五个应对方案之中,并没有妥协的方案。只是其中有两个方案采取了临时妥协的策略,不过也仅仅是援兵之计罢了,方大伟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跟她重归于好。
看着空荡荡的大门外,方大伟内心的焦虑基本消失了,心中暗道:“天可怜见,一个最棘手问题就这样莫明其妙地解决了。”
告别牛队长,方大伟回到宿舍。
接下来便是等蔡茗娴那边的电话了,可是现在天已经黑了,她怎么还没打电话过来?难道她忘记了这件事?不可能!难道她临时有急事?有可能。或许,她现在正在神光山上疯狂地找,只是暂时还没找到那位得道高僧罢了,这种可能性最大。
方大伟心里忐忑不安,想了想,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显示屏,并没有来电显示,伸指正想拨过去问个究竟,转念一想,又放弃了。
正在这时,手里的手机忽然猛烈地颤抖起来。
一看来电显示,正是蔡茗娴的手机号码,方大伟大喜,连忙按下接听键。由于太过紧张按键的手指竟微微有些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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