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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04】 敲诈勒索

“房新树小画不古,此人必是内务府。”说的是如果哪天皇城根下出现一户暴发户,房子是新盖的、院子里的树是新栽的、墙上挂了名人字画,那这户人家肯定是内务府的官吏。因为在内务府当差来钱快,上任没几天就能在寸土寸金的四九城置办高宅大院,所以说,内务府是天下第一肥缺,是捞油水最多的衙门。

内务府是清代独有的一个衙门机构,专门管理皇帝私人事务,主要机构有“七司三院”,分别是广储、都虞、掌仪、会计、营造、慎刑、庆丰7个司,负责皇室财务、库贮、警卫扈从、山泽采捕、礼仪、皇庄租税、工程、刑罚、畜牧等事;上驷院、武备院和奉宸院3个院,负责管理御马,管理皇室伞盖、鞍甲、刀枪弓矢等物,负责紫禁城、三海、南苑、天坛和其他苑囿的管理、修缮等。

涵盖了皇宫的吃喝穿等用度,以及皇家园林和行宫的建造修缮,大小官员都是上三旗的包衣奴才,势力极为庞大。而且越来越庞杂,吃这口饭的人也越来越多,如果加上外省的官员,总算超过一万人,逐渐成了可以和朝廷的三院六部相互平行、相互抗争的官僚机构。

皇帝本人都不得不看他们的眼色,为了压制内务府,让它更好地为自己服务,制定了严格的管理制度。但是,制度越严格,压制越严厉,贪污腐败的情况越严重,特别是碰上抠门吝啬的道光帝,皇帝和内务府之间的斗争越来越激烈。

有一次,道光帝龙袍上破了一个洞,就让内务府去缝补一下,补完后,道光帝皇帝问花了多少钱,内务府回答“三千两白银。”道光帝差点背过气去,宫外补件衣服只需三文钱,就算丝绸龙袍不一般,最多也花五两银子。把道光帝恨的直咬牙,默默记在心里。

还有一次,道光帝下令内务府安排御膳房作粉汤,等了多日没见到粉汤的影子,一员质问,相关官员诉苦说,宫廷做粉汤的成本太高了。设立专门机构,增加人员编制,加上原料采购,每年需要额外增加六万两银子。

道光帝冷笑道:“不必了,朕在前门大街吃过粉汤,一碗两个铜板,你们每天去买粉汤回来就可以了。”

可气的是,又过了好几天,道光帝皇帝还是没见到粉汤,再次召来内务府训斥。官员回答说,臣等近日去前门大街找遍了,没找到有卖粉汤的摊贩,这几天找遍整个京城,也没有发现一个卖粉汤的。其实,内务府派人把所有的粉汤摊贩和店铺都给赶跑了,道光帝皇帝大怒:“罢了,朕从此不吃粉汤了。”

这一天,道光帝宣大臣琦善、载铨、载恒、端华、僧格林沁、穆彰阿、肃顺和内务府大臣文庆等进宫,聚在中和殿,商谈国事。

道光帝难得露出开心的笑容,说道:“这一年真是多姿多彩,让朕百感交集,希望在新的一年里,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八位大臣口呼万岁,齐声道:“皇上洪福齐天,寿与天齐,臣等鞠躬尽瘁,誓死保我大清万代长青。”

道光帝笑道:“借你们的吉言,都说朕吝啬,今天就大方一次,好好和你们喝上一杯,算是提前过年了。”

转头对内务府大臣文庆道:“文爱卿,今天朕可要点菜了,你可不能败大家的兴呀?”

文庆恭敬道:“臣不敢,但请皇上吩咐。”

道光帝道:“还是四菜一汤,不过,朕要吃点荤的,清汤虎丹和蒸熊掌,几位大臣各上一份,再来一份烩三鲜、炝芦笋和燕窝鸡丝汤。”

接着对穆彰阿等人说道:“你们几人再各点两个菜,荤素不限,今天都要补一补,呵呵。”

文庆并不弱智,心里咯噔一下,知道皇上借各位大臣给自己难堪,既然如此,别怪我狮子大张口了,叩头答道:“皇上,臣害怕食材不多,需要到宫外采购。”

道光帝道:“没关系,你派人去采购就是,只要保证今天能吃上就可以。”

文庆支吾道:“可是,可是,年底了,食材有些贵。”

道光帝道:“还能贵到哪里去,不是每年都提前拨款给你们吗?朕要慷慨一次,文爱卿可不能扫兴呀。”

文庆道:“微臣不敢,只是这虎丹和熊掌价格高的出奇,粗略估算了一下,今天的御宴共需白银五万两,还请皇上体谅。”

道光帝心里咚咚响,把文庆骂了一个狗血喷头,钢牙一咬,说道:“好,就五万两,只是你要给朕立一个军令状,必须保证大家都能吃好,否则朕要砍你的脑袋。”

僧格林沁起哄道:“是呀,文大人可不能使我等失望呀,否则就是抗旨不尊。”

在座的都对内务府抱有成见,巴不得他受些罪呢,最好一下子砍了他的脑袋。所以都七嘴八舌的激他,话赶话,就这样把文庆逼到死路上。

文庆差点吓出尿来,浑身发冷,今天怎么了,好像没有得罪皇上呀,不就是吃个熊掌吗?爽快答道:“臣万死不辞,今天当着众位大臣的面做出保证,如果不能使大家满意,臣愿意献上这颗脑袋。”

话说到这个份上,道光帝急忙打圆场:“大过年的,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快去办吧,我们就在这里等着。”

关系到身家性命,文庆亲自跑到御膳房交待,结果吓了一跳,大喊道:

“什么?虎丹和熊掌一点都没剩下,你们怎么办事的?”

御膳房太监委屈道:“文大人,这不能怨我们,半个时辰前,都让六阿哥拿走了。”

文庆骂道:“你们都是死人呀,就这么轻易的让他拿走了?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

太监小心答道:“搪塞不过去呀,六阿哥花了一千多两银子买走的,奴婢根本就阻止不了。”

文庆感到事情不妙,立刻吩咐道:“快,快,快,派人全城采购,否则提头来见。”

清汤虎丹的原料是用东北虎的**,平时备料就不多,这么珍贵的食材,全北京城都没有多少。熊掌更不用说了,新割的熊掌,是不能立刻就吃的,要等到第二年彻底干透,才能炖吃。熊掌收拾干净以后,要先抹上厚厚的一层蜂蜜,在文火上煮一个小时,然后再把蜂蜜洗去,放好作料,一开始就用文火来炖,最好用炭火,炖上三个小时,一定扑鼻香,开锅烂。

派出的六个太监陆续回来五个,众口一词,没有存货,最后一个太监得到信息,聚仙楼有货。

文庆大喜,可是见他空手而归,气骂道:“笨蛋,既然有,怎么空着手回来,不能花点银子买回来吗?”

小太监嘟囔道:“不是小的不买,只是被人占住了,人家不转让。”

文庆叫道:“谁这么大胆,文的不行,就来武的,这点小事,还要爷教你吗?”

小太监哆嗦道:“不是小的不敢,而是来头太大,是四阿哥和六阿哥,还有十多个皇亲国戚。”

文庆怕什么来什么,阴谋,绝对是阴谋,想不到自己会栽到一个十多岁的孩子手里,急问道:“下锅没有?”

小太监答道:“好像还没有。”

文庆顾不了那么多了,喊道:“快,马上带我去。”

等他赶到聚仙楼的时候,奕还没有开席,大家正在喝茶聊天,如同见到救星一般,求饶道:“奴才给四阿哥、六阿哥请安!”

奕故意叫道:“咦!文大人,你怎么来这里了,我们兄弟几个在此聚一聚,来来来,一起喝一杯吧。”

文庆现在是坐在火炉上,脖子已放在刀架上,急叫道:“六阿哥,奴才是来求您帮忙的,救救奴才吧。”

奕故意问道:“别着急,慢慢说,只要能帮的上忙,绝不推诿。”

文庆哭丧着脸说道:“也没什么大事,只求六爷把虎丹和熊掌让给奴才,御膳房里的食材随各位爷挑。”

奕为难道:“文大人,你看我把人都请来了,而且说好了请他们吃这两道菜的,临时调换,可说不过去呀。”

文庆明白他的意思,心一狠,说道:“这样吧,奴才出双倍的价格收购,如何?”

奕想了一会儿,回头问道:“四哥,你看怎么办?”

四阿哥奕詝笑道:“老六,你自己拿主意吧,我没意见,喂!你们呢?怎么样?”

其他人都是陪衬,均表示毫无异议,奕道:“好,就这么办,文大人说话可要算数呀。”

文庆答道:“一言九鼎,绝不反悔。”

奕奸笑道:“大家都知道,马上过年了,这些食材十分难得,一颗虎丹花了我两万两白银,熊掌一只三万两白银。”

文庆一听,差点没吐血,够狠,比老子还黑,咬牙说道:“虎丹要十颗,熊掌十只,四阿哥,有吗?”

奕喊道:“哎呀,文大人,真幸运,刚好有十二颗虎丹,十四只熊掌,再多就没有了。”

这次文庆真的大吐血了,各要十个,而且还是双倍的价格,共计白银一百万两。现在他完全明白了,这一切的安排都是六阿哥的计谋,上次登门募捐,自己没有出一两银子,才导致今天的报复。

文庆在心里暗骂道光父子,这个老六,真鬼,明摆着是敲诈勒索,可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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