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嘱托
望着面前巍峨的山峰,熟悉的气息,云清扬面庞浮上起一丝温暖,离开青丹院一个多月,此间经历坎坷,又仿佛阔别数年之久,一股油然而生的亲切感,让云清扬不顾一切地狂奔起来,用尽全部力气,就像每次训练归来一样,与历无常等人的不快统统抛向脑后。
一口气奔向山顶,忽而停下脚步,云清扬带着一丝笑意,蹑手蹑脚地进了院子,想给大家一个惊喜,却发现院落里空空无人,按常理来说,那树下一般都会有郝清书悠闲懒懒的身影,可是如今没人不说,院落里已是落叶满地,石桌上也布满了尘埃,好像很久没有人居住过了一般,这让云清扬有些疑惑,平时最勤劳的大师兄每天会将院落打扫的干干静静,云清扬抢着扫院子时,还被元清文笑着阻止,说是抢了他的饭碗。
带着不解,云清扬向大师兄元清文的院落走去,敲了敲房门,没人应答,云清扬径直推开门,见元清文屋子里空无一人,被褥整齐叠放,好似很久未动过一般。桌面有着少许灰尘,茶水冰凉。
“大师兄会去哪里?难道是外出有事?”云清扬轻轻关上房门,向着二师兄的院落走去,奇怪的是郝清书的屋子里也是空无一人,从种种现象来看已是空了很久没人居住。
云清扬微微皱着眉头,有些落寄地向自己院落走去,当他推开房门的时候,眼中又浮现了一些惊喜,自己的屋子被打扫的干干静静,而且桌椅板凳都是一尘不染,跟自己离开去南荒的那天一样。
“是大师兄!”
嘴角微弯,带着淡淡的笑意,云清扬抹去了心里的担忧,炼气八层的他,此刻仿佛非常疲倦,亦或身心劳累,就躺在床铺上沉沉睡去,但内心却习惯性地留有一丝戒备,南荒数十天的波折让他很难立刻放下心思。
不知过了多久,云清扬被一阵敲门声惊醒,脑中立马恢复了清明,而后是一丝喜意。
“吱”门被打开,面前出现那张憨憨的熟悉脸孔。
“大师兄”
“小师弟”元清文一身墨绿的道袍,一贯地憨厚的表情对着云清扬道。
云清扬嬉笑道:“大师兄,你和二师兄怎么搞的,我还以为你们失踪了呢。”
“呵呵,你二师兄必死关了,你也知道,你二师兄人虽然玩世不恭,但是悟性极高,资质非凡,这一次闭关,就是要触摸到筑基的瓶颈。”
“这么快!二师兄果然厉害,唉,师弟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像二师兄一般就好了!”云清扬故作唉声叹气,但是却没有一点惆怅之色,眼里有着笑意。
元清文笑骂道:“臭小子!你这是诚心气我啊,就凭你这进境,全宗上下来说那也是上等水平了,你小子机缘不浅,吃了朱焰果,修为提升速度甚至是比你二师兄还要快上许多,跟你们两个臭小子比起来,那我苦苦修炼几十年,岂不是白活了!”
云清扬嘿嘿一笑,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元清文突然愣愣地看了看云清扬,又惊又喜道:“你.....你小子又突破了?”
云清扬故作神秘道:“大师兄这你都看出来了,这次南荒之行,师弟我可是长了见识了。”
元清文拍了拍云清扬肩膀,欣慰道:“其实以我筑基初期的修为,倒是没有看出你现在的境界,不过我对你小子最熟悉不过了,你这次回来气势又与之前有所不同,所以......我是猜的,如果我达到筑基后期,倒是可以轻易探查出你的修为,也就是说要相差两个境界才可以。”
云清扬倒是知道这些,不过在大师兄面前,他却是想随意一些,回到了青丹院,所有的烦恼、仇恨、防人之心等等,都暂且放下,元清文询问了他此行所见所闻,云清扬一一道来,其中与胡清等人的仇恨,还有冷余恨的偷袭伤人,云清扬自然略过不讲。不知不觉中,师兄弟二人已是聊了两个多时辰,天色渐晚。
元清文长舒了一口气道:“小师弟,你这次南荒之行倒是一波三折,那毒魔黑疯何等狠毒,竟然被你们逃过一劫,还有那神秘剑冢,我是听都没听说过,小师弟你真是机缘不浅,快把那把无名大剑拿出来让师兄看看。”
云清扬见元清文那热切模样,神秘一笑,手中出现了一把古朴长剑,递向了元清文。
“小师弟,你不是说那无名大剑重两千多斤,而且极其宽大,怎么......怎么是这把剑的样式?”
云清扬微笑道:“大师兄何不拿过去一观?”
“你小子,就会搞神.......好剑”元清文话音只说到道一半,接过云清扬递过来的古朴长剑,立马露出大惊之色,与之外表古朴简单的样式大为不同,元清文手上传来的灵动气息让他惊讶的合不拢嘴。本身拥有一把低品灵器宝剑的他,对这股来自宝剑的浓厚灵动气息,又怎会陌生。
“只是......只是这宝剑灵动气息竟然如此充沛,握在手里,仿佛一个活生生的生命一样,难道这是一把中品的灵器宝剑?”元清文波澜不惊的内心,此时也着实震撼了一把。他想不明白,为何小师弟会有如此珍贵的宝剑。眼睛不断地扫视着宝剑,又抬头看看云清扬,让后又看看宝剑......
“大师兄,不用看了,这把宝剑是师弟我送给你的,我的那一把吗,在这里”
“呼呼”
一阵青光闪耀,云清扬手里多出了一把黑色大剑,长约五尺,宽达半尺,而且极其厚重,随着云清扬费力挥舞了几下,那带起的风声,让元清文脸上又是一阵惊讶之色。
云清扬嬉笑道:“大师兄,这把剑是我赠给你的,看看喜不喜欢?”
元清文苦笑道:“我说小师弟你别胡闹了,这把剑我是要不起啊,你快说,这把剑从哪里来的,刚才你可是一点都没提及到这把剑呀。”
云清扬略微正色道:“这把剑的确是我所得,而且光明正大,大师兄理应受得。大师兄如果还当我是师弟,就把它收下”
“这......”
元清文看着云清扬认真模样,也最是了解他的倔强,只好点头答应,无奈道:
“小师弟,这把剑是怎么来得,这回应该跟师兄说说了吧?”
“嘿嘿,当时我们在那大阵最底层,竟然发现了岩浆湖......”
云清扬又把岩浆湖的所遇又对元清文详细说了一遍,虽然云清扬语气轻松,但其中惊险没有丝毫隐瞒,这一次让云清扬意外的是,元清文虽然惊讶,但更多的是不解,皱着眉头,入神地思考着什么。
“大师兄?”
“哦?啊,小师弟,下次可不要再以身犯险了,就算宝贝再珍贵,能珍贵过命吗?好了不多说了,你饿了吧,厨房来之前我已经做了些饭菜,你自己去吃吧,我去师父那里了。”
“等等大师兄,你还没有和我说说师父的事情呢?”云清扬见元清文好似有心事一般,急着离开立马出声喊道。
元清文心不在焉地道:“啊?师父他老人家很好,“往生丹”已经炼制成功,我这短时间都在师傅那里帮忙,你有时间也一起来吧。”
云清扬看着元清文真的有心事,也就没有再做阻拦,看着大师兄匆匆离开的背影,有些疑惑。
“咕咕”
肚子不争气的一阵叫,云清扬叹息地摇了摇头,刚才的嬉笑之意全无,南荒的所遇不能让他有半点高兴之处,为了不让大师兄担心,也只好勉强地演一回戏,他也早已不是当初单纯的少年,云清扬不知道前面的路究竟是刀光剑影,亦或腥风血雨。
次日清晨,天气微凉,迎着朝阳,云清扬出了庭院,在山峰前突兀的岩石上站定,脚下就是万丈悬崖,手握紫云剑,云清扬就在这丈许大小的岩石上武动起来,上清剑诀前三层二十七式,招招凌厉变化多端,时而快如闪电,纵横飞舞,慢时却又似孩童学步,一招一式,却又蕴含力道,一炷香的时间,云清扬已经是把这前三层剑法演练了数遍,身体气血活络,吹拂的凉风,却倍感神清气爽。
洗漱完毕,一身青衫的云清扬心情舒畅地下了山,向青丹院后山而去,五年来,其师父离火大师正是在那里炼丹授课,那座山沟通地火炎脉,是炼丹最好的地方所在,当然,达到离火大师这种境界,完全可以凭借丹火炼丹,而且丹火是自身所有,容易控制,且温度比普通火焰温度不知要高多少倍。
“嗖,嗖”
片刻后,云清扬很快登顶这座外表看来有一些光秃的山峰,没等云清扬出声,厚重的石门已经缓缓打开,带着一丝微笑,云清扬迈步而入,一股药味扑面而来,夹杂着淡淡的药香,云清扬不自觉地深吸一口,回味五年来的所有,感慨良多。
“师父,徒儿回来了”近乎五年的相处,云清扬已经没有了当初的拘谨,更多一些的倒是亲情。
“扬儿,快过来,快过来帮你大师兄。”一声爽朗温和夹杂着些许疲惫的声音从石室里传来。
“咔咔”
内部石门被打开,云清扬已经置身偌大的空间里,让云清扬略微有些惊讶的是,仅仅自己离开这段时间里,这间炼药室好似变了一个摸样,到处是药材,堆满了几十丈大小的空间,而此刻师父离火大师正坐在丹炉前不断挥舞双手,一道道法诀打向丹炉,那丹炉的火焰时高时低,散发着灼热,在一看大师兄元清文。此刻正在药堆里埋头挑选药材,摸样颇为狼狈。
云清扬嘿嘿一笑道:“大师兄,论起修为,师弟我是远远不如你,可是这挑选整理药材的活,你还是歇歇吧,让师弟我来。”
“小师弟啊,你就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了,你对着这些药材挑选个几十天试试?我现在感觉一闭上眼睛,这慢脑袋都是那几种药材打转,惨啊”
云清扬嘿嘿一笑,这才注意到,这如小山般的满室药材仅仅只有十几种,分类倒是不难,关键就在于周而复始的重复着一件事,然后给师父炼制,以上重复几十天,让不通药理药效的元清文可谓是身心疲惫。
“师父,这可是“裂魂丹”配方,怎会需要如此多的丹药?”云清扬熟读药典,自然知道这十几位药的功效。内心有些疑惑,只是想到:“裂魂丹!黄级中品丹药,服下此丹药,可在两个时辰之内功力大增,精神饱满,但副作用出奇的大,药效过后,头痛异常,如遭受撕裂魂魄之苦,故而得名,也是只被归为黄级中品丹药的缘故。”
“嗯,清扬你只管帮忙好了,其他不要问,也不要说。”
离火语气虽然平淡,但却充满了不容置疑之意,云清扬只好放下诸多疑问,开始帮忙整理药材。
片刻,离火道:“清扬,听说此次南荒之行,你有缘得了一把上品灵器宝剑,而且还是从一座神秘的地下剑冢而来,可否属实?”
“是,师父,确有此事。”
“嗯”
炉火忽闪忽闪地映红了离火的脸庞,云清扬感觉师父似乎有些心事。
良久后,离火长叹一口气道:“清扬,师父可以对你所做不闻不问,任你自己闯荡,但师父要告诉你一点,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次你出的风头不小,难保有人眼热,那你的麻烦就来了,以后做事尽量三思而行。做事要不违本心,修道方能破除障碍,勇往直前。”
“是,师父!徒儿谨记师傅教诲。”
云清扬内心苦笑暗道:“师父你说对了,那苍松院历姓男子已经找上我了,恐怕我的事,在宗里已经人尽皆知,不知道后面是否还会有麻烦呢。”
云清扬小心地抬起头,看了看师父脸色如常,心里略微松了一口气,他也知道这次自己的确犯了险。
“清扬,你那把宝剑你大师兄已经交给了我,为师暂且为你收着,等到你修为足以驾驭这把剑之时,为师再归还于你,你可有意见?”
云清扬不解地看了一眼大师兄,见元清文咧嘴向自己嘿嘿笑着,佯怒道:“师父,大师兄可能没跟你说清楚,这把剑我是送给他了,要归还也要给他才是”
“嗯?”
见师父离火向自己望来,元清文不好意思道:“这个...这个,小师弟的确说过此话。”
“哈哈......”离火大师见两个徒弟挤眉弄眼地埋怨着对方,忽然开怀大笑起来。到后来,云清扬和元清文也不禁有些好笑地笑了起来。
离火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停下手中法诀,转向二人道:“清文,你先出去一下,我有些事情和你师弟说。”
“是,师父。”
元清文干脆地离开此地,没有多余的话语。云清扬倒是颇感觉到有些奇怪,以前师父离火说话,可是从来不背着大师兄的。
“清扬,过来坐,师父有话和你说。”
“师父请说”
离火语气温和慢声道:“清扬,一晃你都来青丹院五年了,从当初弱不禁风,到今天独自闯荡南华,凭借大勇气,大智慧取得宝剑,五年来,你的成长师父都看在眼里,为师平时很少对你管教,任你自由成长,你可觉得师父冷落了你?”
“师父自有道理所在,清扬知道师父为我好,当初师父的收留,清扬这一辈子都感激不尽。”这一番话说完,云清扬眼睛有些湿润,他一直想告诉师父,当初那个柔弱的少年时多么感激他老人家,云清扬的刻苦修炼,不无为师父离火争一口气的想法。
“当初你初到无尘宗之时,在那大殿之上师父就看出你不是个平凡的少年,你的眼神告诉我,你是个正直的孩子,也是个有故事的人。你我师徒关系,也算缘分,天道造化,变幻莫测,我们道家修得天道变化,凡事不可太过执念,否则就会陷入两难境地,师父今天单独跟你说这番话,不知道你是否可能领悟。只可惜,师父的时间不多了。”离火眼神复杂地看着有些诧异的云清扬。
云清扬急道:“师父这是什么意思?什么时间不多,难道......”
“不要瞎猜,不是你想得那样,师父我得证金丹大道,拥有八百年寿命,我所说的是另外一件事,目前你还不需要知道的事。师父今天要交给你一个任务,你能否答应师父?”
“师父吩咐就是,清扬一定会办到。”
离火表情沉重地道:“这件事有可能为你招来杀身之祸,或许会有你想不到的灾难,清扬你要考虑清楚。”
云清扬微微怔了一下,毅然决然道:“我愿意承担次任务,就算搭上性命。”
离火长叹一声道:“这个任务就是把我们这一派传承下去。”
“师父是指?”
“上清剑诀,传自三钧祖师的一脉。”
“师父,无尘宗弟子众多,何来清扬传承一说,况且还有大师兄,二师兄......”
离火打断道:“会上清剑诀的只有我们这一脉,自然是你来传承,至于你两位师兄,都非合适人选。也许你会有诸多疑问,不过现在你什么都不需要知道,这样对你有好处,记住,凡事不要用表面来看待,别人说的,终归是传言,要相信自己的眼睛。”
“是,师父!”
“嗡”
空气似乎微微颤动,不见离火怎么动作,那与苍老面庞全不相符的白皙如玉的手指已经点在了云清扬的额头。
“叮”
好似脑中发出一声清响,云清扬忽然感觉一道金光划过识海,脑中似乎多了某些东西,却又一闪而没。
“那是上清剑诀后面六层功法,等到你修为到达,自然为你揭开禁咒,习得剑法。”
云清扬怔了怔,想起师父用的是特殊法术,将上清剑诀烙印在自己的意识之海。
连忙道:“师父,不是说要筑基以后方可传授此功法,怎么......”
“事出紧急,为师也是没有办法,也许几年,也许明天,谁也说不准那场劫难何时到来。介时整个修真界将动荡不堪,为师也不知道将来究竟会发生什么,这个宝盒你且收好,等到你能够打开之时,自然会明白一切。”
说着,离火手上不知何时,已是多了一个黑色似铁非铁的盒子,半尺见方,递向云清扬。
云清扬默默地接过铁盒,铁盒入手微沉,还有丝丝凉意传向手掌,心里有诸多的疑问也只好憋在肚子里,眉头紧皱。
“好了,清扬,没什么事你就回去吧,我这里也不用来了,还是由你大师兄忙活吧,你要做的就是努力修行,争取尽快提升自身修为,日后也好多一份保命的本事。记住今天的事对谁也不要讲,就是你大师兄也不行。这个盒子也万万不得泄露于人,否则立马招来杀身之祸,切记。”
离火本知道云清扬不是冒失之人,但还是不免语气沉重地告诫一番。
“师父......您要多注意身体。”云清扬心情沉重地迈步出了炼丹室,那本来温暖的阳光,此刻也显得刺眼无比,似穿过他的内心,让本来就乱如麻的心情更加斑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