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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黑檀飞歌(下)

拜库新阳的战争近百万人丧生,自拜库联军撤军后,并没有完全结束,双方边境的冲突时有发生,两国的通商往来几乎停止,陆穹岩在不经意间了解过新阳的情况,得到的消息却少之又少。只知道法斯特城目前是位女性督帅驻守,陆家的消息全无。并且从东草原到新阳国至少有一个月的马程,独自逃亡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因此只能继续扮演好目前亡族遗孤加螟蛉义子的身份。

但这个身份也有很大的问题,就是关于烈赛族的情况他几乎一无所知,如果不是年纪尚小,恐怕早就被揭穿了。幸好唯一稍懂烈赛土语的必格勒,似乎在有意无意的维护自己。

草原的天气变幻莫测,刚才还是碧空如洗,远处飘来的乌云瞬间密布,陆穹岩急忙上马,返回土尔城。今天是他第一次试马的日子,黑檀在他与马夫哲雷的照看下,虽不膘壮,但是马身却比一般独角更加高大。初次撒欢放开驰骋,陆穹岩差点没拉住黑檀,哲雷早就不知道给甩后到什么地方去了。

策马扬鞭,无限宽广的草原,让陆穹岩精神为之一震,马到山前必有路,何况是草原,既来之则安之。天空中雷声肆虐,在刚才陆穹岩带过的地方已经能看见被大雨覆盖,这是只有在视线极为开阔的地方才能见到的景象,黑檀跑的性起,奔行越发的快速,滚滚乌云跟随在身后,像是追逐一般,却总是相差一线才能覆盖上。哲雷跟丢了黑檀,正焦急万分,草原下暴雨路况就会变得复杂,远远看见陆穹岩领着一大片乌云急速奔来才松了口气。

刚刚进城,乌云完全覆盖了土尔,瞬间雨点落下,地上泥泞不堪,土尔城虽是拜库王城所在,但与陆穹岩概念里的首都相差实在太大了,平民的房屋都是石土堆切而成,尘土飞扬。只有内城王城及周边达官贵人的住宅才稍显高级,用了一些在草原比较珍贵的木材、白玉岩。

陆穹岩招呼哲雷在城门下马停留,连呼痛快,苍茫天地间,唯我独行是他从来没有经历过的。

“让开让开!都滚出去!”

在城门下避雨的牧民被吆喝声和皮鞭赶到外面,陆穹岩不愿意生事,与哲雷向边上靠了靠。一队独角马队快速的冲进了城门下。领头的小头目看见竟然还有人敢不听话,上前正要交涉。

“原来是沃格雷齐殿下,哲雷你也在此避雨啊?”小头目认出陆穹岩,不但不下马,神色还显倨傲。

马队从中分开,一个半大的孩子骑着一匹雪白的独角站到陆穹岩跟前,只是被大雨淋过之后,有些狼狈。

“哪来的野种挡道!”

陆穹岩把头别过一旁,这个与他年龄相仿的男孩穆戈与诺丽尔是双胞胎,因为陆穹岩所报出生时间比他大几个月,但两人站在一起陆穹岩几乎矮了半头,小孩子心性平白多了一个哥哥,让穆戈一直心有愤懑。

“见过穆戈殿下,卿汗一直教导诸位王子互敬互持,为何殿下……”话音未落,穆戈扬起皮鞭狠狠的抽下,他虽力弱,但还是把哲雷的额头抽了一道血痕。

但第二鞭没抽下,停在了半空,陆穹岩已经挡在了哲雷的身前。穆戈虽然口出秽言,但是如果动手教训陆穹岩,自己也免不了蒙托的一顿皮鞭。

“穆戈,有什么事情只管冲着我来,身为草原卿汗的后代,难道只会欺负下人吗?”陆穹岩很不屑和一个小屁孩计较,但被人欺负到头上却是·孰不可忍。

穆戈气得满脸通红,陆穹岩话虽不重,但身为蒙托的幼子,即使连他几个哥哥也容让他几分,却被不知哪冒出来的陆穹岩教训。正好看见陆穹岩身后的黑檀。

“我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敢不敢和我赛马,你输了在官集上大喊三声我是野种。”土尔官集是拜库最大的集市,不但有草原各地商人,更有些海外,别国的远商,连年战争,官集没有收到太大影响,越发繁华。

“你要是输了呢?”陆穹岩正好无聊,并且刚刚试过黑檀的脚力,自然不会怯场。小屁孩不给点教训,以后麻烦事肯定接踵而来。并且草原上赛马蔚然成风,也不会出什么大事。

“我怎么会输,就你那匹瘦的只有骨头的独角,哈哈。”穆戈轻蔑的看了看黑檀,相马会上他自然在场,一直很不服气陆穹岩被蒙托夸奖。

“这样,你要输了,每次看到我老老实实的喊十三哥就行了,怎么样?”蒙托有十三个亲子,一个女儿,陆穹岩插在其中正好排在第十三个。

“一定为定,等着哭吧!三天后辰时城外见,我们走。”暴雨来的快去的也快,穆戈与陆穹岩掌心相击,撂下时间地点,招呼手下扬长而去。

陆穹岩把哲雷从地上扶起,发现他的脸色似乎很担忧。

“哲雷,难道你担心阿汤比不过那匹白独角?”

哲雷叹口气,摇摇头,拜库民风耿直,既然被蒙托委派给陆穹岩,自然要忠心于现在的主人。他不是担心输赢,而是担心陆穹岩与各王子之间矛盾越来越激化,而陆穹岩几乎没有基资本去对抗。虽然这么想,已经击掌为誓,自然是维护小主人的意志。

回到自己在王城内的住所,煦娜、乐乌已经在门口迎候,这是蒙托安排给的两个女佣。实际两人年纪只比陆穹岩略大二三岁,算是小丫鬟,都是蒙托在之前的部族内战中抢夺回的女奴,能被卿汗留下的大都是其他灭亡首领的子女,模样俊俏,别有一番异域风情。陆穹岩见到很是喜欢,甚至都不好意思太过于使唤。

赛马一事陆穹岩和穆戈都各有心思,自然不会大肆宣传,穆戈是因为赌注过于低级,于声名有损。陆穹岩却是不以为意,不愿意太张扬,但两位王子的邀约还是在王城的王族子弟中流传开。甚至连诺丽尔都兴奋的找到陆穹岩,吵嚷着要前去观赛,只是不知道赌注如此可笑而已。赛马自然会有一些彩头,但无非是金银珠玉之类。甚至已经有官宦子弟暗中开盘,自然是穆戈赔率要低得多。陆穹岩自从有了丫鬟后,消息灵通的多,也知道了开盘的事情。

陆穹岩拿出自己这两年省出零花钱,怂恿诺尔丽暗中帮自己全部押上,平时没什么可以花钱的地方,一算还不少,换成拜库通行货币足有十户,要知道一户就意味一家中等身家一年开销,十户足够平民百姓半生用度。诺丽尔觉得好玩,身为卿汗最喜欢的女儿,自然出手不凡,随意拿出了一串紫萤石压给了陆穹岩,让开盘庄家吓了一大跳,差点没敢接下。

陆穹岩直到比赛当天才知道他的赔率是一赔一百,不过顿时有点后悔了,不是压少了而是压太多了。因为穆戈得意洋洋牵出的并不是当时所见未成年的白独角,而是一匹全身紫色的成年膘壮独角。哲雷低声告诉他,穆雷今天要和他比赛的是拜库最好的纯种名马紫电,在草原上与黑檀齐名,都是整个河图大陆的六大名马之一。只是陆穹岩的阿汤还差一年才成年,怎么看都是少年与成年的争斗,十比十输,百战百败。

陆穹岩没想到被一个毛头小子摆了一道,却不知道背后的故事,穆戈把事情告诉他大哥后,没想到获得德利格尔的大力支持。德利格尔正想找陆穹岩麻烦,主动送上门这么一个机会,毫不犹豫把自己最心爱的独角借用给穆戈,看准了陆穹岩只有一匹独角换无可换。

旭日初阳,曼云流苏,金色辉光遍洒青翠草原,比赛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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