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苏阳走向前去说道，此时高度紧张的一名士兵误以为苏阳有什么攻击企图，他条件反射地扣动了扳机。随着一声清脆的枪响，控制中心传来了一声女子的尖叫。苏阳感觉到一股又粘又热的液体流淌在自己的身体上，那不是他的血！
“不要啊！”他声嘶力竭地喊着，此时整个大厅的空气都凝滞了，倒在他怀里的方雯茜微笑着看着他，眼睛渐渐失去神色。
“Lisa，Lisa！天啊，我都做了什么！”方洪山哭喊着跑了过来，看着胸口正在流血的女儿，他近乎崩溃了。但很快他又恢复了冷静，“快，快叫医生！”
“那小伙子不就是医生吗？”总工程师说道。
“把他给我带走！”此时，控制中心配备的医护人员已经赶来，士兵将苏阳拖了起来。方洪山恶狠狠地等着他，他觉得是苏阳害了自己的女儿。
“放开我，我能救她，只有我才能救她！”苏阳看着受伤的方雯茜伤心欲绝，然而此时的他被几个士兵死死地摁在了一旁。
他什么都听不到了，一切声音仿佛都停止了。他看到医护人员跪在方雯茜身边不停忙碌着，像在表演一出默剧。当苏阳看到医生无奈地摇了摇头时，他想笑，笑这个景象太过虚假，然而四周众人的表情和眼神分明告诉他这是真的！就在那一刻，苏阳的世界突然坍塌了，仿佛有无数面墙向他倒来，将他重重地埋在地下喘不过起来，直到窒息。他再也听不到四周的任何喧嚣，因为方雯茜的音容笑貌占据了他的所有，他甚至看见倒在地上的她在冲自己微笑，伴着在她胸部汩汩而出的血液。
苏阳说不出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他甚至分不清这是不是痛苦，他们相距这么近，却又像相隔那么远，他想去抚摸她黑色的长发却怎么也够不着。她就在他眼前，中间却像隔着千山万水一般。
“不会是她，不会是她！”苏阳爬在方雯茜面前反复重复着这句话，“你给了我如此美好的一个梦境，为什么又残忍地把我叫醒。”那些过往的画面不断地涌现在他的眼前，那是他的内心在逃避，逃避方雯茜死去的现实，于是他只愿想起那些美好的回忆。然而越是美好越是残酷，就像一把滴血的长剑，反复刺中他的胸口。
“你应该放手让我走，因为无论你怎么挽留，我的确已经走了。”苏阳感受到了方雯茜身体残存的信息素。苏阳突然害怕起来，他想构建一个虚拟的世界，逃避自己，将生活虚构。苏阳曾经跟她说会永远保护她的，现在看来那只是一个无法兑现的诺言，她应该失望的，却带着如此无邪的微笑。苏阳第一次厌恶并憎恨自己，或许得到超级意识的他早就参破了死亡的意义，然而当死亡真正来临的时候他却懦弱的不肯接受。
“我爱她，我不能失去她。”苏阳的心里一直不断重复着这句话。
苏阳觉得黑暗像迷蒙的雾一层层地笼罩下来，可他却感觉不到它带来的寒冷，他不需要去主动抵御，它就不攻自破了。苏阳终于明白自己始终是一个固执倔强的人，执拗地固执己见，他甚至无法去恨任何人，因为是他造成了这一切，是他亲手送走了自己爱的人。苏阳不敢正视虚拟中的方雯茜，当她微笑着在他眼前走过时，带来的是一阵眩晕感，仿佛永远把自己封印在了一个美好的虚幻世界里。她处处都那么有吸引力，即便那些虚幻变作一道道伤口，苏阳也执迷于伤口带来的阵阵痛感。
思绪在漫无边际地游荡，像一波一波的海浪在翻滚，伤痛被决绝地丢弃在角落，苏阳再也感受不到，如同她身上的温暖，早已离他而去。苏阳早已分辨不清现实与虚幻，世界可以没有那么多的圆满，他想要做的只是改变。
“你要学会放弃，让死去的人死去。”耳边传来“鬼王”的声音。
“请别再对我说命运注定了这一切，我命由我不由天。”苏阳抬头狂妄地笑着说，“我输了，你又如何去赢呢？”此时的空气开始变得灼热并浑浊起来，一股强大的信息素正从苏阳的身体里源源不断地输送入空气里，并逐渐弥漫到了整个控制中心。离苏阳最近的几个士兵已经近乎窒息，高强度的肌肉麻痹剂造成了他们永久性的瘫痪。而比这更加可怕的则是致幻剂，很多人在致幻剂的作用下导致精神崩溃。顷刻间，大厅里的人都倒在了地上。此时的方洪山则坐在地上歇斯底里地大笑起来，“你无法阻止了，就算是世界末日我也无所谓了，我的女儿死了，我让你们都陪葬！”
就在这时，苏阳的身后传来了一声微弱的咳嗽声。苏阳回头望去，声音来源于刚才被医生判定为死亡的方雯茜，她竟然活了过来。原来刚才的那颗子弹射进了她的左心肌上靠近主动脉降支的地方，让她的心脏暂时停止了跳动。而在苏阳释放的肌肉麻痹剂的作用下，她的心肌松弛了下来，那颗子弹也随着心脏的再次跳动被挤压出了心肌。苏阳赶紧跑了过去，他必须立刻取出子弹，并进行止血。但是由于失血过多，方雯茜的血压正在急速降低。苏阳不得不持续地向她的体内输入相当于血管收缩素的信息素，以将血压维持在一个稳定的状态。而与此同时粒子加速器已经开始运转了，如果苏阳此时去处理它，方雯茜随时可能因为血压降低而死去。苏阳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你必须做出选择！”“鬼王”的声音再次传来。
“我不会放弃她！”苏阳摇着头说。
“你愿拿全世界的命运换一个人的生命，你要知道即便是你救活了她，当真空衰变到来时，还会要了她的命！”“鬼王”的话很简单，就是让苏阳放弃方雯茜。
“这与我无关，你觉得我还会关心这些吗？”苏阳冷笑了一声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