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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龙王村

镇潭乡的车很早就在火车站等着了,来接站的是乡政府办公室的主任孙谦。他是专程来接苏阳和方雯茜的,乡里对城里来的大学生志愿者还是很重视的。

当孙谦第一眼看到方雯茜时,他被这个女孩儿身上散发出的青春活力深深吸引了,那种脱俗的纯美岂是庸脂俗粉可以相比的。然而他看到这样的女孩儿竟然跟一个又黑又瘦看上去弱不禁风的男孩儿在一块儿时,不由地心生妒恨。因此,无辜的苏阳就这样在这位乡政府办公室主任的心里留下了一个并不怎么好的印象。

孙谦并没有按原定计划把他们接回乡政府,而是直接送他们去各自实习的村子。一路上孙谦不停地跟方雯茜搭讪,他自以为是地认为那些语带调戏的话是一种幽默,但面带猥琐的笑容让苏阳和方雯茜都觉得无所适从。然而没过多久,孙谦的语气突然改变了,他不再对方雯茜谄媚,而是把目标指向了苏阳。一番相见恨晚的寒暄,然后又夸苏阳的微笑明媚如春风,灿烂如阳光,弄得苏阳毛骨悚然。幸好他们在进山的路口遇到了龙王村的人,因为进入龙王村的山路又窄又破,只有摩托车才能通过,所以孙谦不得不把苏阳交给龙王村的人,脸上带着依依不舍的表情。

方雯茜要去的马蹄村在山的另一侧,苏阳觉得让她一个人留在孙谦的车上有些担心。然而“鬼王”的声音打消了他的顾虑,原来刚才正是“鬼王”发出的一条信息素,引发了孙谦身上的自激效应,改变了他的性取向。

“别再那么做了!”苏阳虽然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有一种很舒爽畅快的感觉。当然这种心口不一的表现被“鬼王”看的一清二楚。

来接苏阳的是村长于大根的儿子于小宝,跟苏阳的年龄相仿,这哥们儿整个一话唠,一路上滔滔不绝地说着。苏阳被颠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他不知道这一路到底走了多久,只记得中间下车休息了两次,一次撒尿,一次吃东西。

手机在进山后不久便没有信号了,陈洁依旧没有发来任何消息,苏阳悻悻地关掉了手机。于小宝的背有些酸臭,苏阳把头扭向一侧,他看到了万丈深渊!几尺宽的泥泞山路一侧就是高耸的悬崖峭壁,于小宝的摩托车就像贴在山壁上一样一路歪歪扭扭地开上山去。在翻过了N座山之后,太阳就要落山了,他们面前一条蜿蜒的长河泛着金黄色的夕照,粼粼波动的河水宛如一条金色的巨龙。“那就是咱家!”于小宝指着龙首处的一个炊烟袅袅的小村落说。

在夕阳和河上泛起的轻雾的点缀下龙王村就像是个世外桃源,苏阳在脑中不断构思着它应该是如何一番的美景:成片的天然桃花林,曲径小道,小桥流水,田园阡陌,鱼塘果基,桃园飘香,鸡犬之声相闻,群山环绕,自成天地,似与世隔绝……烟雨,满山遍野的绿草、山花、溶洞、木楼还有风雨桥,和漂流在翠竹之隙的歌谣抑或是哼唱歌谣的美丽姑娘……

然而当苏阳来到村子之后,那些美好的想象肥皂泡一般破灭了。这儿就是一个光秃秃的村子,甚至有几户住的房子还是茅草和黄泥糊起来的,男人慵懒地蹲在院墙角抽着旱烟,女人则在泥搭的灶台前忙碌着。几个或光着屁股或穿着半截衣服的小孩儿在追一条灰色的癞皮狗。苏阳有些心灰意懒,但很快他就适应了过来,因为这儿的人长得都不起眼,皮肤也黝黑,这让原本并不出众的苏阳反倒显得有些突出了。

于小宝带着苏阳来到村支部,在那里苏阳享受了一回上宾的待遇。村长于大根带着村支部的几位成员还有村民代表在支部大院里给苏阳办了一桌接风酒,村子里没有饭馆,菜都是于大根的老婆做的,虽不是什么大菜,却也带着几分独特的农家风味。尤其是一道叫做“头菜”的蒸菜,让苏阳吃得不亦乐乎。那是一种类似粉蒸肉的菜,不同的是将肉和豆腐丁蒸在鸡蛋饼中,因为作为开席时上的第一道菜,所以称之为“头菜”。见苏阳吃得实在,于大根也很高兴,在他的带动下大家都轮流给苏阳敬酒。村子里的酒是农户家用粮食自己酿的,口味甘甜,这种酒入口绵、落口甜、饮后余香、回味悠长。苏阳心里明白含糖量越高的酒或是勾兑级数较低的酒(也就是原注酒)的后劲特别大,但是村民的热情让他根本停不下来,一杯接着一杯地喝下高浓度的粮食酒。

酒过三旬,于大根等人已经意识模糊了,苏阳却依旧清醒如初,他还帮着于小宝把醉酒的人挨个送回家。“苏老弟,你的酒量可真大啊,这酒可是俺爹藏了二十年的陈酿,平时都舍不得拿出来喝,后劲大得很,你竟然一点事都没有!”于小宝不无惊讶地看着苏阳说。

苏阳没有说话,他不知道自己体内的自我保护意识早就本能地做出了防御机制——就是猛吃“头菜”。粮食中的葡萄糖和麦芽糖在长期密闭储存中,在无氧的情况下,会被分解生成乳酸或乙醇。“头菜”是要蘸着白糖和食醋吃的,而这两种东西正是解酒用的。白糖可以补充血糖,这样可以保持意识的清醒;醋酸可以与酒精发生化学反应,降低体内酒精含量。而“头菜”中的鸡蛋和豆腐也是具有解酒功效的。鸡蛋中的蛋白质可以有效保护肠胃,可快速消渴、清热、解醉;豆腐中含有的半胱氨酸能解乙醛毒,食后能使之迅速排出,因此解酒效果自然很快。

最后于小宝把苏阳带到了村卫生室,这里曾经有一位姓吴的老村医,不过老吴头上个月死了,现在这儿就是苏阳的宿舍。话说这老吴头据说也曾是名操一时的名医,因为**时遭迫害流落到了龙头村,在村子里的几十年里但凡谁家有个大病小灾的他都能给医治好,所以村子里的人没有去外面看病的习惯。但老吴头性格古怪,从不肯收徒弟,所以在他死后,村里一时没有了可以行医之人,因而大家才对苏阳的到来寄予了很大地期望。

就在于小宝跟苏阳介绍时,卫生室里突然来了几个人,其中一个大人怀抱着一个奄奄一息的男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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