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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洪山没有说话,默许了女儿带着苏阳同自己一起离开。他们坐上了一辆小车,这种小车很奇怪,看上去可以无人驾驶,因为透明的车舱内没有任何驾驶设备。而且不是行驶在道路上,而是行驶在一个直径大约有四到五米的大钢管内。车子悬浮在管道内,没有任何的轨道结构,就像磁悬浮列车一样。他们坐上去之后,小车果然自己开动了,苏阳兴奋地看着四周,这里跟外面的镇潭乡简直是两个世界。
的确是两个世界,地面上辛勤耕作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淳朴乡民做梦也不会想到,就在他们的脚下会有这么一条融合了当代几乎最先进的科技的通道。方洪山一路并没有说话,方雯茜也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低头沉默不语,只有苏阳,对这里充满了新鲜感。他无意间瞟了一眼小车前端的仪表盘,上面的时速表竟赫然记录着五百四十公里的速度!苏阳心里清楚,当今任何一种陆上公众交通工具都不可能达到这个速度(火箭车可以达到一千多公里每小时的时速,但那不是用来载人的交通工具)。
坐在这辆车里根本感觉不到任何加速度带来的不适,从车里看出去,钢管笔直地伸向前方,小车像是一颗在无限长的枪管中正在射出的子弹,如果不是周围的管壁如湍急的流水飞快掠过,肯定觉察不出车的运动。在小车启动或停车时,可以看到管壁上安装的数量巨大的仪器,还有无数等距离的箍圈,当车加速起来后,它们就在两旁浑然一体地掠过,看不清了。苏阳很快就明白过来,那些箍圈是用于产生强磁场的超导线圈,但悬在钢管正中的那条细管并不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
忽然一个概念出现在苏阳的脑海中,“难道这是一条……”
方洪山又瞥了一眼苏阳,显然他清楚这个瘦小的年轻人觉察出了什么。“没错!”
“你们在说什么呀?你刚才说这是一条什么?”方雯茜把手搭在苏阳的腿上问,紧接着她意识到父亲正在注视自己的这一举动,她神经反射一般把手缩了回去。
苏阳也是一脸尴尬,他给方雯茜解释自己的猜测以便岔开话题。“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一条巨大的粒子加速器!目前已知的最大的粒子加速器,也叫强子对撞机,简称LHC,属于欧洲核子研究中心。位于瑞士、法国边境地区的地下100米深的环形隧道中,隧道全长约27公里。”
“你是说我们在一个对撞机里,那要是现在进行试验的话我们不都完蛋了?”方雯茜提了一个低智商的问题,她并非想这么问,她也是想破解一下尴尬的气氛。
“不用担心,这台机器并没有处在工作状态,一般在开始试验前的最后一个步骤是将大型强子对撞机冷却到零下271摄氏度。”苏阳又开始注意时速表了,上面依旧是五百四十公里的速度,从刚才到现在已经过去十分钟了,抛去加速的过程不计的话(其实那是相当长的一段路程),但是时速达到五百四十公里每小时的阶段已经行进了九十公里了,也就是说这条粒子加速器的距离远远超过了欧洲核子研究中心的LHC。
小车一直稳定在五百多公里的速度上,方洪山除了说了句“没错”外再也没说一句话,他从座位的一侧拿出一瓶饮料递给方雯茜,自己则开了一罐咖啡,并没有理会苏阳。
“你再给我说说粒子加速器的事儿!”方雯茜把饮料递给了苏阳,她习惯性地挽住苏阳的胳膊,这回她不再理会父亲的眼神了。
“呃,以LHC来说吧,根据计算,在其内部两个告诉的质子相互碰撞时携带的能量相当于一辆四百吨的火车时速两百公里时的动能。如此巨大的能量可以将质子撕裂城一些更小的碎片。很多人相信,大型强子对撞机能发现粒子物理学的‘圣杯’希格斯玻色子的存在。希格斯玻色子由英国科学家彼得·希格斯于上世纪60年代提出,完美地解释了物质质量之源,是所谓‘标准模型’粒子物理学理论的六十二种粒子当中最后一种未被证实的粒子,也被称为‘上帝粒子’……”在这种尴尬的气氛中,苏阳也只有说些这种知识来缓解了,不过他并不知道自己的话引起了方洪山的共鸣。
方洪山显然对这段历史也很有研究和见解,他不满足让一个外人给自己的女儿讲述这些知识,于是像讲睡前故事一般给方雯茜介绍起来:“自1899年汤姆逊爵士发现电子开始,直至如今,在一个多世纪的时间里人类一直孜孜不倦的探索着微观世界的奥秘。1995年3月2日,美国费米实验室向全世界宣布他们发现了顶夸克时,一套称之为标准模型的粒子物理学模型所预言的62个基本粒子中的61个都已经得到了实验数据的支持与验证,看上去标准模型马上就要获得决定性的胜利,对物质微观结构的探索已经到达了它的尾声,似乎人类也马上就要听到这一跌宕起伏的,充满了高潮与华彩的探索乐章的终曲,但是仍然有一个粒子,游离在这座辉煌的大厦之外,仿佛一个幽灵,这就是希格斯粒子,而且就是这个粒子可能会击垮整座大厦。但是也许会为我们揭示出一条全新的探索旅途。”
时间过去了大约十五分钟,小车渐渐停了下来,苏阳和方雯茜跟着方洪山走了下去,走进一个电梯。电梯向上行驶了大约二十分钟才缓缓停下,门打开之后映入眼前的是一间豪华奢侈的大型办公室。苏阳目测了一下这间办公室大约有五百平米,异域风味浓厚的内部设计采用了传统的胡桃木、皮草、天然纤维制品和意大利大理石等材料,与现代原创艺术作品及等离子电视等时尚元素完美结合。
“爸,这儿不是你办公室吗?这是……BJ!”方雯茜一脸惊讶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