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了!”云洛轻笑的声音传了出来,“怎来的这么急,我才刚进宫,你就不怕被人发现么?”
“我有急事跟姐姐说!”殷奴急切的说道。
“性子还是这般急!”云洛嗔怪了一句,又道,“我都还没问你,怎么跑到椒房宫来了?”
“是小顺子帮我的,这是后话!不过姐姐放心,这椒房宫除了小顺子,没人知道我们的关系!”
“小顺子?你就这么信他?”云洛眼睛微眯。
“也不是,只是我有个消息,跟他有关!”殷奴的语气变得低沉,就连云洛也感受到气氛变得低沉,没有打断,迟疑了一下,殷奴将话说完,“我有,云溪小姐的消息!”
“什么?”
云洛一声惊呼,噌的坐起来,眼睛睁得浑圆,语气里带着不可思议:“怎么回事?难道姐姐,她也进了宫?”
“没有!”殷奴叹了一口气,她对云洛的反应并不吃惊,反而语气带些落寞和沉重继续说道,“但据我所知,可能,云溪小姐已经,凶多吉少!”
这话一出,犹如山石崩落一般,将云洛原本高高悬起的心打的猛地一沉,就连气息也瞬间变得有些不稳,隔了半响才缓过劲儿来,感到鼻头酸涩难挡,眼睛也被水雾撑得肿胀,云洛微微仰起头,颤抖着声音问道:“哪里来的消息?难道是是……”
“是小顺子!”殷奴将云洛的话补全,肯定的说道。
“他?”
“姐姐不知道小顺子的身份!的确,他是皇后的人,可是他在入宫前还认识云溪小姐!”
殷奴缓缓的说道,虽然知道这个消息已经三个月了,但心里的那份悲痛依然难以掩下,云溪小姐,她是多好的人!
云洛此时已经快要说不出话来,追寻了多少年的消息,今日才得到些许眉目,却是让人痛不欲生的结果。
“告诉我实情!”几乎是嘶吼的喊道,但声音却小得出奇,云洛的嗓子此时因为悲伤过度,已经变得沙哑充血。
殷奴知道云洛的苦和悲,也知道此时安慰的话已是多余,深吸一口气,才道:“小顺子原名叫龚顺,是江南云州人,以前是个流浪的孤儿;云溪小姐被当做官妓送去的就是江南营,姐姐你知道吧!”
云洛点点头,这件事是在被卖到齐府的前一晚,母亲千恩万求从看守她们的伍长那里求得知的,当时云洛心里就暗暗发誓,总有一天会把姐姐赎回来,可是……她的计划都还没有完成,姐姐就……都是洛儿没用,明明最有优势,却如今弄得一塌糊涂,还险些丧了自己命!
云洛抿了抿干涩发烫的嘴唇,继续听着殷奴说道。
“据小顺子说,江南营里有一名副将叫崔懐,当时云溪小姐便被赏给了他,他还在云州城里买了一座院子;有一次,小顺子因为饥饿误入了那院子,被云溪小姐撞个正着,云溪小姐好心救了他,还让他每天都在院子的后门等着。出事那天,小顺子也照常等在那里,便看见两个大汉抬着一个麻布口袋出来,上了一辆牛车,袋口露出一截衣角有些些熟悉,他一时好奇便跟了上去,却在城外乱葬岗找到那个麻袋,里面的……里面的正是云溪小姐,当时,她已经血肉模糊了!”
说到这里,殷奴也情不自禁的哭了出来,哽咽着,颤抖着,后面几句话声音几乎小的几不可闻。
云洛忍着流泪,口中干涩难耐,身子也在这样激烈的情绪撞击下不住的颤抖,可是不知为何,头脑在此刻却出奇的清晰,一条思路在脑袋里渐渐形成,可是,小顺子的可信吗?
“小顺子什么时候进的宫?”越是这样,云洛就越是冷静,连声音也变得平稳。
“五年前!”
“五年!”口中喃喃的念道,云洛微微垂下眸,一滴泪就从眼角滑下,咬着牙继续问道,“殷奴,小顺子知道了我的身份吗?”
“不,姐姐说过要防着他,我便什么也没说。但是,看得出来,他大概也猜到了些!”黑暗里,殷奴看不清云洛的表情,只觉得此时她的话带着森森的寒意。
任由眼泪肆意,线一般的流下,云洛继续道:“他为什么要给你说这些,你又凭什么相信他?”
“因为这个铃铛,”殷奴急忙取下系在腰上的那个金铃,连连说道,“你忘了,云溪小姐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还有你的容貌,你的名字……”
“找个机会,我要和他当面对质!”云洛突然说道,重新躺回了床上,才发现背脊一片润湿。
殷奴顿了一下,才答道:“我会安排的。”
屋子里沉默了下来,只有两个人浅浅的呼吸声,此时云洛更加坚持了目标,知道到现在她才明白过来,什么是至高,就是权,她要权,要至高无上的权,因为无权,她家破人亡,为了唯一还有希望活着的哥哥,她要权,她还要查清当年的家里的那个冤案,还父亲一个清白,而不是依靠别人,乞求别人,在这个等级分明的世界里,眼泪是最没有用的,只有拥有权势才是真理。
“殷奴,我走了这么久,宫里怎么样了?”
“碧韵阁没了。”殷奴淡淡的说道。
“怎么回事?”云洛挑了挑眉毛,问道。
“那天从姐姐那儿回去后,我便寻了错处离开了碧韵阁,虽然不知道详情,但也略有耳闻。”殷奴说道,语气淡然。
“安夫人有孕这个消息本掩藏的很好,都在事发之后才传出来的,应该是皇后所为,之前也不知她从哪里得来了这消息,在齐玥悄悄前去探望的时候,做了手脚,后来安夫人不小心滑了胎,小顺子便去仪来宫向玉端皇贵妃举报,搜查了碧韵阁,竟然在齐玥的香炉里找到了未燃尽的藏红花,而太医诊断的结果,安夫人也的确是因为误食了藏红花而导致滑胎!”
“所以小顺子因为举报有功而被皇后保了下来,可是,这样似乎还不够吧!”云洛低声道。
“是的,皇上大怒,但毕竟对齐玥有余情,本打算将齐玥打入冷宫便罢了,可是,这个时候宫里突然爆发了鼠疫,碧韵阁便是疫症中心,皇后下令,封锁了整个碧韵阁,然后将所有患病的,全部送到碧韵阁火葬!”
说到这里,殷奴吸了一口气,其实她也想不到,皇后的手段竟然这么狠,到底是不是要防鼠疫,这不是问题关键,倒是这便让所有人都看不出,是皇后有意要对付碧韵阁。
云洛暗自冷笑一声,安夫人便是是安子喻,云洛知道,这人和玉端皇贵妃走得很近,就差点没穿一条裤子了,她不跟皇后作对便好了,根本不可能帮其做事。皇后这计真可谓是一箭三雕,既消除了安夫人怀孕的威胁,给了玉端皇贵妃一个下马威,又解决了齐玥,同时还收了自己的心,出其不意,让人抓不到把柄,特别是疫病这招。
“皇后娘娘果然厉害,只需一计,便在这皇宫里几乎消除了对我的全部威胁,我的身份,除了她和她的心腹外,在她看来绝不会有多余的人知道,而且,她连姜家也没有说实话!”云洛笑了出来,却掩不住那摄人的寒意。
“姐姐,你……”殷奴被云洛突如其来的阴森语气吓了一跳。
“我没事,嗯……你先走吧,一下子接收这么多信息,我还要好好理理头绪!”
“姐姐,你真的没事吗?”殷奴又担忧的问了一句。
“放心,对于件还没确定的事,我不会放过多心思在上面的,况且现在重要的不是这个!”
“那……好吧!”
殷奴松了口气,但又像还有话没有说完一般,欲言又止,起身从床上跳下去。
云洛当然知道她想要说什么,无非就是想为小顺子说话,为她在宫里收一个心腹,唉,也难为她有这份心了。心腹!忽然,云洛眼睛一亮,有一个人或许可以,但瞬间却又暗了下来,想了一会儿,才决定开口道:“殷奴,有时间帮我查个人,一个侍卫……”
说到这里,云洛顿了一下,手不由揪紧被单;已走到窗边的殷奴也应声停了下来,静静等着云洛说完。
“他叫,穆子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