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莞儿手摆身侧规规矩矩的行礼。
如萱咯咯一笑急急走来扶她：“快别说见外的话，你若这么喊我可真是折寿。”
莞儿尴尬一笑：“我如今不再是皇上的妃嫔只是洗浣局的一名宫女而已，这样叫合情合理。”
如萱年长她许多，望着她精致的面容如同看到多年未见的妹妹一般心中疼爱不已：“就算你不是他的妃，也该是汗王的妹妹，依旧是高高在上的人儿。”
莞儿更加尴尬，看她拉着自己坐下都很忐忑不安。
如萱掩嘴轻笑手缠绕上她的青丝：“你的发真美。”
莞儿抬眼看了看自己乌黑的秀发又看了看如萱认真的神态心里对她多出几分好感。
“其实是卿巧拜托我在洗浣局多多照顾你的，你别不安心了。卿巧说你是不注重身份的人，当她做姐姐，她感恩在心所以背着皇上偷偷来找我，要我多加照顾。”
如萱提到墨焱，莞儿又开始心疼起来，墨焱的心中已经完全将她摒弃，他不在乎自己在这边到底会不会吃苦，也不在乎自己的死活了，念着自己的居然是他贴身的侍女卿巧，真是难得。
如萱是个聪明伶俐的女子，看她蹙了眉忧心的模样一猜便知她心中什么念想，慌忙摇晃了她：“我也很卿巧一样喜欢你，你若不嫌弃也管我叫姐姐成吗？”
莞儿微微受宠若惊，当日青澜沦为阶下囚，连个去探望她的人都没有，今日轮到她自己却还有这样的好事，她不知所措的傻傻一笑。
如萱拿了她的手望了望，冬日里的水有多凉她不是不知，可她更是看得清玉莞儿的为人，坚决不肯给自己特殊的待遇，绿意灵儿她们怎么做她也照样，而且只多不少。
“难为你了。”她心中不忍，跟着蹙起峨眉，“娇生惯养的公主怎么做的这样的事了呢？皇后娘娘可真是懂得折磨人……”
莞儿低头看了看自己有些粗糙的手却并不心疼，她在洗浣局的日子还算安稳，小宫女们对她都极为友善，出去佩罗没事的几声冷嘲热讽之外，这里的生活并不很难，相反，比起先前贵妃的日子，这个地方很是温暖。已经不需要再去讨他的欢心了，别说是手粗了，便是面上再加一道疤痕又能如何？现在的她完完整整的属于自己，不再是漠北的公主，也不再是皇宫里的莞妃，仅仅只是玉莞儿而已。
“其实皇后娘娘只是对我不好，我听她们说皇后娘娘是从来不刁难你们的。可能我天生不讨喜吧，又或者她和皇上一样不喜欢从漠北来的人。”莞儿弯了眉眼呵呵一笑宽慰着如萱，“对了，原来你和卿巧姐姐是认识的。”
如萱点了点头：“我和卿巧是同一年进的宫，当的宫女。说实在的，宫里的主子过的兴许不必我们做奴才的好，莞儿，我不是说你。皇上只有一个，皇妃却有那么多，主子们之间勾心斗角早就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了，她们活靠自己的美貌或靠家里的背景，又或者靠心机靠手段来争取的帝爱都是数不胜数，可这样的爱能支撑多久呢？帝王心难测，若他一日不喜欢你，下场便是遭千人唾弃万人白眼，莞儿，我真的不是说你。”
莞儿温柔的一笑：“我知道。可是咱们的皇上不一样，他对皇后情深意重，就算皇后是世上最恶毒的女人只怕他也不会介意的。咱们不去提他，说说你和卿巧姐姐好不好？”
“我和卿巧都是二十年前入的宫，当时的她被派遣去伺候皇子墨焱，而我派去伺候先帝，武帝时候虽然同先帝的关系密切，可是朝中大臣谁人不知武帝心中理想的继承人是墨焱皇子。可是墨焱皇子的生母早早去世，他变得不爱同周遭的人说话，除去丞相云涯之外便只有常伴身侧的青焰大人，对于旁人他从来都是冷着一张脸孔，不过那时的他很是善良，虽然不爱说话可脾气还算好为人也不暴虐。后来是因为他爱上了云涯大人家里的千金云末小姐，卿巧同我说过，当初皇上被逼去琼州当王爷，云末小姐封为公主送去你们那里和亲，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皇上的性格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从那之后就让人生畏了。”
莞儿听她一点一点的说着故事一般，想着墨焱心中对云末刻苦铭心至死不悔的爱恋疼痛不已，原来世上这样的情爱并不仅仅是她王兄和嫂嫂的。
“琼州在三年前是个荒无人烟的地方，经常有土匪出没，先帝将皇上派遣去那种地方的意图再明显不过，皇上去的第一年，琼州慢慢开始有了些人，可因为城市新建，所以闹过几次饥荒。卿巧说最严重的那一次，皇上将自己府上的粮食全部发送给了当地的百姓，没有给自己留下。我们都想，能将琼州打造为今日这样繁华之都的兴许并不是王爷的权势而是皇上心中不悔的执念以及将命豁出去的决心。”
“琼州……我从来没有去过。”莞儿抿抿唇，“听你这么说，皇上是个仁君了。”
“你一定奇怪他荒芜朝政的原因，凤月皇宫对他来说是整夜连绵不断的噩梦，他在这个地方从来没有找寻到自己快乐的地方，所以他根本不在乎是否会毁掉这里，又或者说他是急切的想眼睁睁的看着凤月国在他手里静止。其实，他有他的苦衷，除去常年伴随身边的几个人知道之外，旁人是看不到的。”
莞儿淡淡的一笑低下头来。
“对不起，都不知道同你说到哪儿去了。”如萱不好意思的开口，“今日喊你来是有件要紧事要告诉你，你前几日告诉绿意她们说想打听施施和采浮的下落，我今日是特意告诉你的，她们都很好，还在畅莞宫里，只是被暂时的软禁起来，皇后娘娘并没有因为你的缘故而罚你的侍女，你不需要替他们担心。卿巧已经去打点了，她是皇上身边的贴身侍女，宫里的主子丫鬟少不得得给她些面子，其实皇后娘娘对奴才们真的不怎么关心，我想她们二人在卿巧那里得到你尚且安好的消息之后也会放心许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