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县是江南水乡,民风婉约浪漫,多好诗词曲赋,民间就有许多浪漫的习俗。每年四月初一是大壅的一个节日,叫洛神节,而洛河就在祁县,洛神节自然成了祁县的一个大节日,每年四月初一前的晚上就开始放河灯,一直放到天亮,四月初一是庙会,晚上还要继续放灯,一直欢庆到次日天亮。
今年的洛神节也很隆重,第二天就是四月初一,沈逸然和秦泽律走出客栈来到街上的时候,整个祁县县城已经是热闹非凡。街道两旁铺面都挂出了喜庆的灯笼,映衬得整个城区一篇光亮,临街摆的一些小摊上也挂满了出售的河灯,街上姑娘大婶们穿着五彩的衣服,提着各式各样的河灯往洛河去,整个城区喜气洋洋。
“泽律,你看那个灯,好漂亮啊!”沈逸然一出门就看到对街一个小摊上挂满漂亮的灯,不禁眼睛发亮,拉着秦泽律就往那边走。由于脸上被划伤,出门前她在脸上蒙了一块帕子遮住眼睛以下半截脸,晚上天气凉,秦泽律怕她冷着了,给她买了件银灰色袍子,领口簇拥着一圈雪白的貂毛,下摆处露出里面粉红的长裙,端端好一个粉雕玉砌的俏姑娘,只可惜额头上还有两条细细的伤口。秦泽律脸上满是心疼的表情。
小摊上挂着的河灯各式各样,沈逸然看上一个小小的船型河灯,淡蓝的船身,雪白的帆,被船中心点亮的蜡烛一衬,颇为精致。
“泽律,你看,好看吗?”沈逸然喜气洋洋地拿起河灯给秦泽律展示。
“好看,你提着更好看。这个也适合你。”说着拿起一个粉红色的莲花灯,散发着朦胧的粉色光晕,确实好看。
“呀,真好看!”沈逸然接过来左看右看,爱不释手。
“老板,两个都要,多少钱?”
“九十文钱!”秦泽律伸手向怀里掏钱袋,沈逸然一只手拦住他:“等等!”又对着小摊老板道:“老板,太贵啦!我看别人家的一个才三十文,我们买两个,你算便宜点,五十文好了。”
“姑娘说笑呢,没有这么便宜的,我们都是小本生意。”老板陪笑道。
“你看这材料和做工,五十文已经是高价啦,老板,不买我可到别家去买了。”
“姑娘真是个买东西的好手!”老板苦笑道:“这样,看姑娘和公子这么般配,今晚放了河灯求洛神保佑恩爱长久,给你六十文!这可是最低价了。”
“五十文……”沈逸然还要继续讨价还价,手臂却一下子被秦泽律拉住了,抬头一看,他正满面笑容看着她,嘴角都快咧到耳根,目光如清泉荡漾,好帅!沈逸然一下子脑袋有点蒙。
秦泽律对小摊老板道:“老板,我再要这个灯,三个付你一钱银子,可好?”说着拿起一个金元宝样子的河灯。
小摊老板笑逐颜开:“好!好!公子真是个大方的人!”接过秦泽律递来的银子乐呵呵。
沈逸然急了:“你干什么呢,我就要讲到五十文了,你可好,听几句好话,三个就给了一钱银子,真是个败家子儿啊!”气得直跺脚。
秦泽律递给她那个金元宝河灯:“给你,小守财奴!这个可最适合你了。”脸上竟是揶揄的表情,还有些喜不自胜。
沈逸然恨恨往他身上拍了两下:“你懂什么呀,这讨价还价,才是买东西的乐趣!”
“好了,咱们走吧!”秦泽律乐呵呵牵起沈逸然的手,提着河灯往洛河去。
洛河其实并不很宽,两旁就是街道,河上横着一座石拱桥,河边种着垂柳,河中有游船靠着岸,隐约传来丝竹之声,河里还飘着各种河灯,载着人们的愿望,慢悠悠顺水而下。此时河道两旁早已聚满了人,大人小孩,男女老少,人声鼎沸,许多人正往河里放灯。
沈逸然在沈府中憋得太久了,碰到这么热闹的场面,实在兴奋得很,几乎是拖着秦泽律跑到河边的,一路咯咯笑,引来无数目光。要说他们这一对实在引人注目,秦泽律风采翩翩,此时脸上满是笑意,眼珠一转勾魂摄魄,沈逸然虽然只露出一双眼睛,然而这双眼睛却好似反照着阳光的湖面一般,两个端的一对金童玉女。
两人像两个小孩一样,找个好位子放刚买的那三个河灯。秦泽律把元宝灯递给沈逸然:“来,这个灯还是你放着更有意味些!”一脸坏笑。
沈逸然看着他笑:“小朋友,妒忌别人家有钱可不是个好习惯呦!”秦泽律失笑,伸手在沈逸然脑袋上拍了两下。
三个灯都放到水里,沈逸然双手合十,口中喃喃,祈求洛神保佑沈家上下平平安安。念完睁开眼睛一看,秦泽律也在有模有样地闭着眼睛许愿,长长的睫毛颤颤巍巍,就算是侧脸,也很是耐看,沈逸然不禁有些看呆了。
秦泽律突然睁开眼睛,对上沈逸然呆呆的目光,有些期盼道:“宝儿可是想起我了?看了这许久。”
沈逸然简直大受打击,他明明是闭着眼的,怎么知道她在看她?秦泽律还一脸认真地等着她的回答,只好老实道:“没有,还是什么也想不起来。”她根本就没有那部分记忆,又怎么会想的起来呢!
秦泽律默不作声看着河灯,沈逸然忍不住疑惑地问他:“泽律,你练武的吗?”
秦泽律低头注视着沈逸然,轻笑:“我自小习武,宝儿可是怕那些人追来我不能保护你?你放心,不会有人追来的,我也不会让人再伤害你。”
不会有人追来?你怎么知道?沈逸然心里突然一动,差点问出口,最后还是憋住了。难道秦泽律知道是谁绑的她吗?难道真的是秦丞相指使人做的?
沈逸然心里许多疑问,突然感觉秦泽律牵起了她的手:“宝儿,那边很是热闹,咱们去逛逛?”望着秦泽律充满笑意的亲切的脸,沈逸然慢慢把心头疑惑放下了。
两人往岸边一处热闹的杂耍场子走去,路上人很多,几乎是一个贴着一个在挪动,秦泽律紧紧拉着沈逸然的手往前走。
这古代的杂耍颇有意思,虽然不外乎胸口碎大石啊、拳脚过招啊之类,但是现场看起来,热闹得很,相当有气氛。沈逸然看得津津有味,不时跟秦泽律交流一下,把手掌也拍红了。在转头的刹那间,沈逸然的目光对上一道目光,那是一个瘦瘦的男人看过来,沈逸然一下觉得这目光有些熟悉,认真想了一会,却想不起来。抬头正要跟秦泽律说,却看到他目光流连在杂耍场外某处,顺着看过去,人山人海,并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
沈逸然忍不住晃晃秦泽律的手臂:“你看到了什么?我似乎看到一个熟人,却想不起来时谁。”
秦泽律笑道:“我在看孔明灯,你看那边天上。”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看去,果然!天上飘着许多孔明灯,被风带着走,灯中的火光也在晃动。
“宝儿想不想去放一个?”
沈逸然摇摇头:“不去了,咱们去吃宵夜好不好!肚子饿了。”其实她对放孔明灯有心理障碍,就是在跟赵子良一起放孔明灯时,第一次见到了秦雪莉。
秦泽律笑道:“看来你身体无碍了,胃口挺好。”说着拉起沈逸然的手:“人多,别走丢了,咱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