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对老夫妇住的是几间茅草屋,有些旧,屋里只有最基本的生活所需物品,却很是整洁干净。老婆婆看沈逸然全身的伤口,心疼不已,拿来一根针,慢慢帮她挑出扎在身上的小刺。
正挑着,屋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老伯的声音:“公子请这边走,沈姑娘就在里面了。”一边说着,人已经出现在门口,他身后背着光跟着一个人,看不清面目。
“沈姑娘,你说巧不巧,我出去正要雇村头阿四帮忙到渝州给你家人传个信儿,正好就碰上了这个公子路过,一说,他是认识你的,这不,着急忙慌叫我带他过来了,你看一下可认识?”说着让过一边。
跟在后面的人走进屋里,沈逸然看着来人不禁一愣,身材邤长,清隽的脸上一双狭长的桃花眼正灼灼望着她,这不正是秦丞相家二公子秦泽律嘛!
沈逸然还在愣神中,秦泽律已经一个跨步走过来,蹲在沈逸然面前拉住了她的手:“宝儿,你在这里?身上怎么这么多伤?”说着捧起她一只被刺扎得像个蜂窝球的手,轻轻***,却正好碰上扎在沈逸然手中的一根刺,疼得她嘶嘶抽气。
“你……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沈逸然其实心里早已怀疑会不会是秦丞相派人绑的她,这秦泽律出现得实在是太快了。
秦泽律抬起头:“宝儿,你一出事,我就知道了。我其实……一直派人在沈府周围守着。”
这是怎么回事?沈逸然睁大眼睛:“你想干什么?”
“我担心你,还有,希望能再见到你,所以一直在沈府附近等着你。”
“那为什么当时不救下我?”既然是想保护她,为什么看着她被绑走了却不救她?
“他们手脚相当快,绑了你就施展轻功离开,我一得到消息立即沿着他们的路线追过来了。你这伤是怎么弄的?”秦泽律看着伤痕累累的沈逸然,眼里冒出火光,最后那句话问得咬牙切齿。
沈逸然干脆直直盯着秦泽律的眼睛,她其实半信半疑,想想秦家和沈家之间的恩怨,说是秦家绑架的她,实在是有很充分的理由。然而如果真是秦丞相的人把她绑了,那秦泽律现在这又唱的是哪一出?
秦泽律抬头迎向沈逸然的目光:“宝儿,你不信我?”他站起身,神色落寞,修长的身影望去竟有些孤独:“我知道你即使不记得我们的过去,也会了解我们两家的恩怨,只是……宝儿,我对你从来并无二心。”说完默默看着沈逸然,眼神中竟有几分心酸。
沈逸然心中突然也有点心酸,这个年轻男人,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也是一枚棋子,他们还真是同病相怜。
恍神间,秦泽律的脸突然放大,原来他又蹲下来,靠的很近。“宝儿,先随我到市镇上找大夫给你治伤,之后我就把你送回沈府,你可愿信我这一次?”
秦泽律直视沈逸然,那目光中有种沈逸然很熟悉的东西,就像自己看赵子良一样的眼神,她心中不禁一恸。既然秦泽律来到了这里,不管他是什么目的,他都可以把自己带走,沈逸然在这一刻,却有些相信他了。看着秦泽律,沈逸然缓缓点头。
沈逸然一点头,秦泽律立即像被放进水里的鱼一样恢复了生气,眼睛散发光芒:“好,那我们这就离开。”又对着老伯和老婆婆两人行了个礼:“多谢二位对沈姑娘的相助,实在感激。”说着把一个钱袋塞到老伯手中:“请老伯笑纳。”
“这……这怎么好,人有难就应该相助,公子实在太客气了。”老者一看钱袋中露出的元宝,惶恐地跟秦泽律推脱了半天,最后在秦泽律的强烈要求下,终于收下:“多谢公子,多谢沈姑娘!”
祁县县城没有渝州的繁华热闹,却是江南有名的水乡,处处小桥流水,绿柳成荫,摆摊的小贩、来往的行人俱是悠然自得的样子,一派安宁祥和。沈逸然想起她所在的那个时空好像也有个祁县,不过地处西北,风景和这里的祁县大是不同。
早上出了老伯的家,秦泽律雇了辆马车把她拉到祁县县城,一进城,就急急忙忙往医馆赶。医馆的大夫看秦泽律那一副着急忙慌的样子,还以为马车里躺着个多严重的重症患者,结果把沈逸然扶出来诊断一番,虽然被山石和木刺刺伤多处,但都只是皮外伤,大夫细心帮她把刺挑出来,把脸上并身上的伤口处理好,向秦泽律千万地保证并无大碍也不会留下明显疤痕,秦泽律这才略微放心地把她拉到了客栈。
“秦公子,呃,这个……我们两人还是开两间房间,你说可好?毕竟我们是男女有别。”当着客栈掌柜和大堂众多食客的面,沈逸然对着秦泽律讲得坑坑巴巴。
“不行!你现在有伤在身,况且你的安危要紧。”秦泽律不管她,坚持只要一间房间。
沈逸然硬着头皮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往楼上挪去,奈何她从昨夜开始一连串的惊吓和逃跑,已经筋疲力尽,走得实在艰难,只好慢慢一步步挪动,一个站不稳身子往后倒去,一下子失了重心,沈逸然不由尖叫一声,本能地伸出手去想抓住扶梯,却只抓得住空气,她只好闭上眼睛,等着自己的身体在众人面前和楼梯来个亲密接触,下一秒,却惊讶地睁开了眼——这楼梯实在是软和。
沈逸然睁开眼,秦泽律一张脸正对着自己的脸,靠的很近,沈逸然能感觉到他温热的气息拂在自己额头,稳了稳神,才发现自己正窝在秦泽律怀中,他两只手正环住了自己,这姿势实在有点……沈逸然很是尴尬,挣扎着要起来。
秦泽律却似乎没有半点尴尬:“宝儿,你太累了,我扶你上去。”看着沈逸然的眼中只有关切,这倒让沈逸然觉得自己很小气,在文明开放的现代受过高等教育的人,竟然这么拘于小节,这让她有点赧然。
想到这,沈逸然大方地朝秦泽律嫣然一笑:“那有劳秦公子了!”秦泽律楞了一下,随后扶住沈逸然,慢慢往楼上走去。
到得房中,用过午饭,沈逸然顾不得秦泽律还在旁边,到头就睡。她这一路受惊吓又受伤,精神高度紧张,这一放松下来,睡得很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