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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玉泉神威

风辰从昏昏沉沉中醒来,隐约听到不远处有喝骂声,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

环顾四周,发觉自己身处一极简陋的茅屋中。也许是门窗紧闭的缘故,茅屋内光线很暗,房间很小,仅放了一张小床,床上睡着一人,正是邓婵。

风辰忙跌撞着冲过去,低声叫道:“小婵儿!”

邓婵脸色已回复正常,伸手触及额头,也不发烫了,呼吸均匀,想必仍在睡梦中。见邓婵无事,风辰松了一口气,悬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

活动了一下因长久不动而麻痹的腿脚,风辰挪到窗前,将草帘掀开一角往外探视。

刺目的阳光直射进来。

风辰将眼闭上,适应了一会,重又向外望去,愕然发现竟然又是一个早上。方记起昏睡前丹王说的八个时辰不许离开,想必已经过了一夜,被制的穴道自行解开,自己才得以醒转过来。

屋外出现让人不解的一幕。

丹王正伯室和漠北双叟都盘坐于地,三人呈品字形分布,正各自打坐运功。

烟鬼一脸痛苦,额头已布满细密的汗珠,忽然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缕鲜血,狞笑着恨声道:“好你个丹王,竟敢在丹房暗下毒手,魔师的东西岂是你能图谋的。只可笑你亦中了我的亡魂迭香散,哈哈…呵呵…”笑声可怖,面貌狰狞,配合嘴角流出的鲜血,让人以为恶鬼来到了人世。

丹王闭目凝神,一脸肃穆,静默不语,闻言睁开眼,眼内神色黯淡,似也受伤不轻,道:“劝你还是少说两句为好,我正伯室的丹毒若有人能解,我也枉称这丹王之名。没有我的解药,半个时辰内你们漠北双叟就成漠北双鬼了。我只需比你多捱片刻,便在你身上搜出解药。”

“哼!”一旁的酒鬼嘴角也开始溢出鲜血,显然已是不支。

此时风辰已猜出了个大概,三人同去丹室炼丹,丹王却在丹室里暗地施毒,想藉此除去双叟,取得玉泉和经书,不料双叟亦有同样心思,对丹王暗中施了亡魂迭香散之毒。如果没猜错,应该就是烟鬼的那竿大烟枪。由此看出双叟此番前来便没想着用经书做交易,因此也不怕拿真的《太平清领书》前来。

双叟和丹王,互相算计,结果双双中招。

只见酒鬼摇摇晃晃挣扎着站起,惨笑道:“你想和我们比谁活得久,我烟鬼偏要拉你一同上路,倒也不孤单!”说着勉力运气最后一丝气力,欲举掌出手。

酒鬼一声“且慢!”道:“丹王,不如我们再做个交易,互把解药交出,我们先前的交易仍有效。你加害于我们的事,我漠北双叟绝不追究。否则今天就是同归于尽的局面,于你何益!”

丹王到了此时亦一脸痛楚,道:“你们二人还有什么信誉可言,我怎知你不会给我假的解药。若再服了你的毒药,我岂不是死的更快!”

酒鬼嘿嘿一声惨笑,道:“这个简单,是不是毒药,一试便知。”说着一双阴骘的鬼眼望向风辰这边。

风辰一接触那双阴毒的眼睛,寒意陡升,立刻明白了酒鬼的主意。吓得猛的放下草帘,跌坐于地,背靠墙壁,一颗心砰砰狂跳。

那酒鬼分明是想让他以身试毒!

心想怎会这么倒霉的。偏是明知如此却不敢跑掉,自己若跑了邓婵怎办!

正想到这里,茅屋门被“砰”一声踢飞。

酒鬼凶神恶煞般走了进来,一把抓起吓得胆战心惊的风辰便往外走。风辰奋力挣扎,岂知那只大手力大无比,虽抓的是胸口衣领,却浑身酸麻,呼吸困难,完全使不上劲。心下不禁骇然:这酒鬼中了剧毒,命在旦夕之际仍然比自己强上不知多少倍,不知其全盛时是何等厉害。

正胡思乱想间,衣领一松,风辰被掷于地上。风辰一阵咳嗽,拍着胸口猛吸几口气,方才缓过劲来。

忽然不知谁的大手,一把掐住风辰的脖子,风辰立时呼吸不得,不由大张嘴巴。

“噗、噗”两粒不知什么东西的小丸给弹进了嘴里。

扼颈的力道松去,烟鬼亦跌坐于地,急促的喘气。刚才的妄动,让他真气浮动,再也压不下毒势,此刻已命悬一线。

风辰知道刚才吞下肚去的,正是丹王和双叟的不知解药还是毒药的药丸。三人正用关注的目光注视着他的反应。

风辰呆了一会,忽然大喊一声,双手捧住胸口,倒地乱滚,一副痛苦不堪的神情。嘴角亦流出鲜血,其状比那漠北双鬼好看不了多少。

丹王和双叟眼里都射出愤怒的表情。烟鬼更是一言不发,整个人忽地跃起,朝丹王扑去。右掌居高临下往丹王胸口印去,这最后的反扑,烟鬼用尽了仅余的全部力道,完全是与敌同亡的架势。丹王忙举掌相迎,同时伸出右腿朝烟鬼小腹踢去。

“蓬!蓬!”两声闷响。两人各中一招,烟鬼倒地不起,不知死活。

丹王亦好不了多少,狂喷一口鲜血,跌坐于地。

忽然黑影一闪,酒鬼扑了过来,双手扼住丹王的脖子,狠命用力。双方再次扭打在一起。两人已经没有什么招式可言,全凭双方死前最后一点气力,做最后的挣扎。

丹王奋力将酒鬼从身上推开,发现酒鬼睁大双眼,瞳孔发散,已气绝身亡。

三人中,双叟功力要比丹王精深,只是丹王的丹毒却胜过烟鬼的亡魂迭香散许多,故到此时,丹王仍还有一口气。

只见丹王哆哆嗦嗦的从怀内掏出一只青白色的小玉瓶,递到嘴边,努力的要打开瓶盖,却再无半分力气,持瓶的手忽然垂了下来,玉瓶叮咚一声滚落一旁。

三人终于不再动弹。

过了片刻,风辰从地上爬起,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抹去嘴角的血渍,心想方才若不是自己忍痛咬破舌尖,吐出鲜血,以丹王和漠北双叟的多疑,还不一定能骗过他们。若以后自己改行学演戏不知行不行。

伸手捡起那只小玉瓶,知道这小瓶便是那冰清玉影壶了。玉瓶通体光洁润滑,里面似有水在流动,握在手心里散发着青白色的荧光,光芒忽明忽暗,竟像人般会呼吸似地。不由大奇,心道世上还有这等神奇之物。想必这就是三人为之丧命的玉泉了。

看着眼前倒地的三人,这三人若放到江湖上,无一不是名噪一时、闻之色变的可怕高手。

风辰不禁心中升起凄然的感觉。这三人昨日还是威风八面,喊打喊杀,将风辰呼来喝去,今日却已变成三具毫无生命的尸体。人生无常,莫过于此。

正欲回身去叫醒邓婵,忽觉腹中一阵绞痛,风辰脸色霎时惨白,豆大的汗珠滴落下来,五脏六腑都要被生生绞断的痛楚袭来。也不知是丹王的丹药有毒,还是双叟的有毒,抑或他们给的全是毒药,风辰永远也不会弄清楚了。

风辰可没有任何真气可以压制住毒势,立刻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倒地前用尽全身力气,大喊一声:“小婵儿!”

小婵儿迷糊中看见自己被一只大鸟抓住,飞往天上,不由着急的大喊:“风大哥!风大哥!”风辰在地上看着自己越飞越高,却毫无办法,只能挥舞着手臂无奈的高喊:“小婵儿!”

“风大哥!”邓婵一声惊呼,从床上坐了起来,刚才似乎听到了风辰的呼喊声。

见自己身处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邓婵也无暇思索,夺门而出,只见眼前躺倒着四个人。自己的风大哥赫然也在其中!

邓婵三步并作两步,扑在风辰身旁,哭喊着奋力的摇晃着风辰。

风辰勉力睁开眼,嘴角逸出一丝笑意,用细不可闻的声音嗫嚅着道:“好孩子…玉瓶…打…开…喝…”

邓婵这时才发现风辰手里握着一只小瓶,知道风辰是要她打开玉瓶,喝里面的药水,忙拿起玉瓶,一边塞到风辰的嘴里,一边拔出塞子。

只听“扑!”的一声轻响。

风辰迷糊中只觉一股冰冷的气流冲入口中,顺着咽喉直冲腹内。

冰冷的感觉迅速遍布全身,先前本要将人痛死的感觉,也被这寒冷冰封了起来,那股寒流冲入风辰四肢百骸,立时风辰四肢僵硬,丝毫不能动弹。风辰口不能言,目不能视,却要忍受将骨髓也要冻透的寒意,那种寒冷,即使将人封在冰中亦不及其十分一二。

身旁的邓婵忽觉风辰浑身冰冷,睫毛上竟凝结了冰霜,不知发生了何事,又不知该如何是好。将自己的外套脱下,将风辰裹起来,自己也趴在风辰身上,希望藉此能为风辰取暖。

风辰体内,寒流通过自己的经脉、血管,流至身体的任何一个角落,又顺着经脉、血管流回心脏,风辰知道,待心脏被冰封的那一刻,就是自己命丧之时。

渐渐的,风辰的意识开始涣散。自己飘飘然来到一处白茫茫的冰雪荒原,更为奇特的是,自己似乎漂浮在空中,眼下的冰原上躺着两人,其中一人赫然竟是自己!另一人是邓婵,此时正抱着自己为自己取暖,心中不由一阵感动,又叹邓婵太傻,那样会把邓婵也冻死的。想开口叫邓婵起来,张了嘴却什么声音也发布出来。

忽然瞥见自己襟口露出的一样东西,正是那本《太平清领书》的一角。不由自主的,风辰想起自己曾经读过的一段经文来,那段经文如流水一般,自然而然的在脑海中流淌出来:

“玄明内光,大幽多气,与贤同位,壬癸之居,亥子共身,周流相抱,极阴生阳,一合生物,阴止阳起,受施于亥……”

这段经文流过,忽觉脑内白光一片,如太阳进入了脑中,整个天地一片耀目的光芒,将自己吞噬。

轰的一声,意识被拉回体内。

风辰感觉自己能清晰的看到身体里经脉的分布、血液的流淌、心脏的跳动,所有的一切,清楚在目。

身体依然不能动,体内依然冰寒一片,但自己的丹田深处,似有一颗耀目的光点,闪闪烁烁。突然,光点陡然扩大。一股炽热的岩浆从丹田猛烈爆发,迅速冲过所有穴位,填满所有的经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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