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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复活仪式的小夜曲

轰!

黑影腮帮一鼓,接着便吐出一枚空气弹,将达尔文正要落脚的地方炸开,发出轰鸣的响声。

疾奔中的达尔文被近在咫尺的爆炸吓得脸色煞白,一个踉跄,改变了逃跑的方向。

但即便是如此,也无济于事,无论他如何逃跑,黑影都能快速而又准确地向他发动攻击,而且这种攻击无声无息,丝毫没有提防的可能。

一阵剧痛传来,达尔文跌倒在地,看着血肉模糊的左脚腕,心头升起一股绝望。

他已经失去逃跑的能力了。

黑影四脚着地,如蜘蛛般爬行过来,从嘴角淌下的口水流得满地都是。

“不要过来,你这个鬼东西!”达尔文惊恐万分地大喊起来。

黑影闻言,居然真的停住了脚步。它伸出粉红色的舌头,发出一阵意味不明的笑声。

忽然,这黑影脚下的影子扭曲起来,向着达尔文的方向,拉出了一条黑色的影线。黑线延伸的速度实在太快,达尔文甚至还没怎么挣扎,便被那黑线靠近过来,并延伸到了身体上,犹如长蛇一般,一圈圈地捆住了他的右脚。

黑影张开大口,露出里面的硕大眼珠。瞳孔盯着达尔文,忽然向右边方向一转——

达尔文便觉一股难以抵御的力量从那被黑影缠住的右脚上传来,被狠狠地甩起,身体在空中画出一条抛物线,重重地落在地面上。

四肢上下无一处不觉疼痛,达尔文此刻已经忘记了自己此行的目的,精神印记的事被他遗忘在脑后,只想着如何逃离这个恐怖的地方,再也不要看见这个怪物。

将达尔文一次又一次地抛飞,这黑影似乎并不急于杀死他,更有一种戏耍的成分在里面。直到他玩累了,这才住了手,而达尔文此刻已经奄奄一息了。

黑影直立起身子,虽然有些不喜欢用两条腿走路,但还是努力地想要去适应。他就如同小儿学步一般,跌跌撞撞地向达尔文走了过来。

一脚踩住达尔文的脑袋,黑影沉默了片刻,忽然抬起头,身体弯成了一个诡异的弧度,仰天发出一阵疯癫的大笑。

“将……主人……踩在脚下的感觉……真爽啊!”黑影艰涩地声音在这个世界中徘徊,发泄着某种常人所不能理解的情绪。

“窒息死!”黑影伸手向下一指。

“……”话音刚落,达尔文便觉自己的呼吸逐渐消失了,仿佛自己一下子忘记了应该如何去呼吸似的。

死亡的恐惧感再次浮现。

————————————————

同样的战斗在另一个内心世界中上演。

“阁下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亚里士多德对着眼前这个闯入自己内心世界中的危险人物说道。他心头充满了警惕,不敢有一丝放松。

同样是看不清面目的黑影,但是亚里士多德很明白,这不过是那个人所施加的幻象罢了。但若要揭穿他的真面目,事先就必须知道他的模样才行。

这就好比是在做梦的时候,不可能梦见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的人是一个道理。

相比达尔文那充满了金钱气息的内心世界,亚里士多德的内心世界要晦暗许多。这里似乎更像是个地狱的世界,血红色的河流,漫天的紫雾,各种生物的残骸,甚至还有恶心的粘糊糊的胶质体在向外冒着气泡。

“你这家伙挺对我胃口的嘛,”进行艺术伪装后的地精打量了一番四周的环境,赞扬道:“我可以考虑收你做属下。”

显然,相比那个不知情趣的达尔文,地精更加欣赏这个看起来很颓唐的家伙。

“属下?你还真是有胆子说呢!不过,就算你实力再如何厉害,你既然闯入了我的内心世界,那就请你留下吧,我对你可是很感兴趣的哦。”亚里士多德的情绪开始波动起来,连带着这个世界的空间都开始变得不稳定。他的眉毛拧成了一个古怪的形状,表情显得有些崩坏。

这种神情,看上去简直跟精神病人没有两样。

“原来是个疯子,”地精暗骂一句,嘀咕道:“我还以为是哪位故人故意插手我的好事呢。不过这个家伙有能力施展出这种禁术,以人类的程度来说,也算是达到极限了。”

“255万吨的铁锤。”亚里士多德向地精所在的方向一指,随着他的话音刚落,空中忽然出现了一个硕大的铁锤,直落而下。

黑影随风消散,当铁锤落下的时候,只能看到些许黑烟从溢出。

“360度全方位无差别攻击。”亚里士多德手指向上一抬,便见空间中忽然多出了一把把圆柱形的激光发射器,紧接着,强烈的光芒几乎将所有的空间覆盖!

不知这攻击进行了多久,被激发的光子几乎形成了薄薄的光雾。终于,攻击停止了,当光雾逐渐散去的时候,显露出亚里士多德千疮百孔的肢体。

这个疯狂的家伙,居然连自己都攻击,而且丝毫不避讳要害部位!

“load。”亚里士多德吐出一个单词,眨眼间的功夫,便见他的身体犹如电影倒带一般恢复如初。

“了不起,我原本以为,在内心世界里你失去了魔导器的倚仗,单凭那点魔力和稍微不错的精神力,应该无法发挥出正常的实力水平才对。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明白了在内心世界如何发挥箴言的力量。”地精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这让亚里士多德神色一变。

所谓的内心世界,又是梦的世界。在梦之世界里,身为主人可以创造一切,泯灭一切,甚至能做到在真实的世界里做不到的事情。

然而这个闯入了内心世界的强者,居然一眼就看穿了一切,这如何不让亚里士多德感到惊惧?

这到底是什么人?

“算了,差不多是时候了,从我诞生的那天起,就注定了你今天会栽在我的手上。”地精大言不惭地说道。

忽然间,天地的一切都发生了变化,血红色的河流开始流淌起黑色的雾气,如果不是颜色不对劲的话,看上去就犹如是泄露出来的干冰。紫雾被一扫而空,露出了天空上一的一缕月光。

然而这惨白色的月光却让亚里士多德心头一悸,月亮依旧是圆形,可是在他的眼中,这月亮的表面居然反射出了自己的面容。

就在亚里士多德的注视下,月面上的那张脸开始溃烂,剥落,露出红嫩的肌肉,直至最后变成血淋淋的骷髅。

一幕又一幕,不断地重复,渐渐地他开始感觉到了来自面部肌肉的疼痛,可是他已经无法转移视线,身体仿佛被什么东西操控住了一般,动弹不得。

疼痛感渐渐地与月面上的惨状同步,亚里士多德此刻切身地感受到了这种非人的折磨。尽管他解剖了无数尸体,对这种程度的血腥画面已经感觉麻木,然而此刻,当他看着画面中的自己重复着这种惨状,并且有切身的感受后,从未有过的陌生情感袭上心头。

恐惧,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体验过的感觉出现了。

“梦境中你可以创造一切,毁灭一切,但你却会变得无法分辨出现实与虚幻。尽管你知道这一切是假的,但那又如何?你的灵魂终究是人类,不是那些该死的神灵。”地精坐在一旁,捡起地上的一根烟头,吐出一个烟圈,幽幽地说道。

“咦?这是个好东西啊。”地精眯起眼睛,如同宝贝一般将那烟头收入囊中。

“饶……了……我……”亚里士多德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

能让精神状态以似非人的他说出这种话,可想而知这种恶毒的术法有多么残忍。

“你在说什么呢?”地精眼中闪过一丝恶意,诧异地说道:“这才过去千分之三秒的时间呢,距离结束还有一个小时。”

“所以,请慢慢地享受吧。”

——————————————————

达尔文觉得自己快要死了,不,是已经死了。

真是奇怪啊,明明自己已经死了,还会感觉到死亡的恐惧呢?难道我又活过来了?不对,我是从来就没有存在过的吧?

达尔文的意识开始混乱起来,一个个稀奇古怪的问题不断地从脑袋里冒出来,却都无法找到答案。

死亡来临,生前的一件件事情从脑海里流过,就仿佛是一块块漂浮在那里的碎片,上面播放着一段段录像。

“儿子,你是个贵族。”哦,原来是曾经是个贵族。但是贵族是什么?可以吃吗?

“别开玩笑了,你给我的是张假币。”你骗谁啊,这明明是刚从银行取出来的好不好?咦?奇怪,这的确是假币。但是,假币是什么?

“哥哥,再不起床就要迟到了哦!”小澪别闹,让哥哥再睡会儿,昨天为了给你买那条裙子,可是费了好大一番周折呢,真把我给累坏了。

“我的家族比较特殊,是将姓放在名字的前面,所以你应该叫我达·尔文。”哦,原来我叫达尔文,真是个古怪的名字,一点也不好听。

“只有五分钟的时间。”又一个碎片流过,上面是一张滑稽得如小丑一般的面容,但是看着他那张严肃的表情,达尔文忽然想起了什么,觉得似乎自己忘记了很多事情,偏偏这些事情对自己来说无比地重要。

“桀桀,愚蠢的人类,居然会被自己的影子给唬住了,真是丢脸!”一道讥笑声在达尔文的脑海响起,刹那间,他清醒了过来。

丢脸?你说我丢脸?可恶!我可不想被一只地精这样说啊!哪怕现在都已经是个死人了,也不愿意啊!

“闭嘴!我—才—不—会—死!”明明已经无法呼吸了,可不知是不是出现了奇迹,达尔文艰难地挤出这几个词来,眼神中露出无比倔强的神色。

仿佛是某种禁锢从脖子上消失了,空气重新流入了肺部,原本奄奄一息的达尔文焕发出了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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