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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必杀之技

宋军补位不及,后继而上的金兵从缺口处再度跃入,这一次,他活着闯入了宋军阵内。尽管面对如此之多的宋军,他的下场可想而知,但他却无所畏惧,驱马在阵中冲突,拼命挥扫着他的狼牙棒,只为逼退宋军,为后面的兄弟跟进争取时间。

车阵之妙,就在于将敌兵有效的阻止在阵外,保护弓手从容的杀伤敌人,但现下缺口一开,若让金兵源源不断的冲入,那用不了多久,军心就会动摇,而这些好不容易才鼓舞起信心的士兵们,一旦产生了畏惧之意,那么整个阵形便会瞬间崩溃。

千钧之际,韩怀秋几步闪到那金兵身后,双足踏上一车粮车,猛一借力,竟飞身跃上了金兵战马。

那名金兵只顾左右横冲直撞,却不料竟有人冒着被狼牙棒扫到的危险,不可思议的出现在他的背后。就在他刚刚反应过来时,韩怀秋左手勒住他的双臂,右手手刀往他盔甲之间裸露一线的脖子上用力一抹,这金兵便一声不吭的翻落马下。

可就在这时,第三和第四名金兵接连从缺口处冲出,缺口面越来越大,渐有控制不住的危险。

“李政,这两个金狗交给你了,我去挡住后面的敌人。”韩怀秋大吼一声,拾起那金兵的狼牙棒,拨马回头,竟是向那缺口处奔去。

宁可轰轰烈烈死,也强过浑浑噩噩死,老子今儿个攉出去了。

韩怀秋猛一拍胯下战马,那马儿吃痛,四蹄一蹬,从那粮车之上飞跃而过。

便在他还未落地之时,宗欢见缺口已破,也驱马同时跃起,企图从缺口处跃过,于是迎面而来的两骑人马在半空中相撞,轰的坠向粮车外侧。

宗欢身负二十多斤的重甲,行动迟钝,根本躲闪不及,他率先着地,接着便被两匹同时落下的战马压成了肉泥。而韩怀秋一身轻装,更兼他是运动员出身,反应相当的敏捷,就在两马相撞的一刹那间,他双脚猛一踩马蹄,整个人后仰而出,从两米多高摔落在了粮车上。

好在那粮车上装满了粮食,起了很好的缓冲作用,韩怀秋只是擦破了点皮。不过,方才所发生的之事,也着实惊险万分,他四仰八叉的躺在粮袋上,竟有那么几秒钟恍惚失神,完全沉陷于惊心动魄之中。

这戏剧性的一幕,交战的两军士兵都看得清清楚楚,宋军战士们还是头一遭目睹这般神勇之士,在韩怀秋无所畏惧,跃马半空之时,直令他们惊为神人,而当韩怀秋安然无恙的落在粮车上时,所有人都难以抑制内心的敬佩与激动,百余宋军,异口同声的发出雷鸣般的喝彩之声。

韩怀秋被这声音惊醒,他顾不得淌血的手臂,一跃而起,横刀立于缺口之间,厉声叫道:“狗日的金狗,韩爷爷在此,有胆放马过来吧。”

凶悍而至的金国铁骑们停止了冲锋的脚步,方才那两匹撞落的战马,意外的形成了又一堵屏障,使得金兵没有再跃马掠过粮车的可能。而眼前立于缺口之间,气如长虹的那名宋人,已是隐隐让他们感到了些许畏惧。

在这生死焦灼的短短十几秒钟,金人仿佛失去了进攻的信心,一时间竟在宋军阵外进退无度。

战场上的胜负,大多数时候就决定在这短短的一刻而已。韩怀秋敏锐的抓住了胜机,他回头喝道:“你们还在等什么,弓箭手还不回击更待何时。”

阵中,那两名冲入的金人已死在乱军之中,李政听到韩怀秋的命令,猛的惊醒,急道:“弟兄们,瞄准金狗往死里射啊。”

从混乱中重新聚集起来的弓手们因主将的神勇表现而再燃士气,他们在李政的指挥下,不停的向阵外金兵还以颜色。在这样的近距离受到箭击,金兵的甲胄就算再坚硬也难以挡御箭矢的攻击,转眼之间,便有五名金兵被射死于马下。

攻守之势,转眼之间便全面逆转。金兵丧失了重骑赖以取胜的强大冲势,进退不定的他们,反倒成了宋人弓手活靶子,三十余金骑,很快被射死过半。

在这般劣势之下,就算是勇不可挡的金人也无法再坚持下去,严重的战损比彻底打垮了他们的士气,于是,他们只有在乱箭之中,匆忙拨转马头,狼狈不堪的向大队逃去。

“胜了,我们胜了!”

宋军几乎不敢相信,他们这帮临时组成的劣势兵力,竟然奇迹般的击退了金人不可一世的重甲骑兵。所有人都忍不住欢呼起来,他们挥舞着手中沾血的武器,将金兵的头颅高高的挑在枪头之上,向对面山坡上的金人展示军威。

甚至是韩怀秋本人,也在金兵退却的那一刻长舒了一口气,他从粮车上跳了下来,很快被激动的战士们包围。他们左一句“韩虞侯真乃英雄”,右一句“韩虞侯神勇赛关公”,赞服钦佩之词不绝于口。

这是发自肺腑的赞词。

在军中,你可以凭借官职压服士兵,但你依然无法获得士兵们由衷的信任,只有那些最勇敢的人,才能得到士兵们真心的拥戴,而这些人,即便是没有任何职务,在战场上,士兵们也会听从他的命令。

如果说韩怀秋在开战之前斩人立威,那是用死亡来威胁士兵们从命,而现在,他则是用他的勇气与出色的指挥,真正的征服了战士们的心。

此时此刻,他们甘愿为韩怀秋赴汤滔火。

韩怀秋自然很享受这般被拥戴的感觉,但他知道,战斗还远未结束,遂道:“大家看到了,金人并非不可战胜。不过咱们也不能松懈,敌人的第二波进攻随时可能发起,大家赶紧重整阵形,准备迎敌。”

山坡之上,银术可目不转睛的观看了这场激烈的战斗,而他的脸色,却是从开始的志在必得,变成了最后的怒气沉沉。

在战斗的最后,他的目光始终不离那个高高在上,气势非凡的宋军身上,他确信这个人不但是将他折腾的“死去活来”的凶手,还是这一伙‘乌合之众’的领导者,而这个人,却是令他又恨之入骨之余,又多少有些欣赏。

金人虽然残暴野蛮,但他们却对那些勇气非凡的人,有着天生的敬仰,即使是他们的敌人也不例外。

“宋人之中,也能有这般了不起的勇气,了不起,辽不起呐。”银术可微微点头,由衷的称赞,随后,他的目光一聚,陡然间目露凶光,马鞭遥指前方,“此人不除,将来必为我大金后患。我的勇士们,大金的军威,岂能丧在你们手中,拿出你们的必死之心吧,让这些宋人见识一下我大金无敌之师的真正厉害。”

数百金人扬舞着兵器狂叫如潮,誓与宋人决一死战。

银术可遂道:“所有人下马,举盾前进,以步阵攻击敌人。五十人在左,五十人在右,一百人攻打半圆端部,勇猛前进,后退者斩!”

车阵中,韩怀秋瞧见金人改变进攻方式,放弃了以骑兵冲阵,而结以步阵三面围攻,见到金人这般变化,韩怀秋不由心中暗叫不妙。

骑兵相对于步兵,优势本在于步兵难以企及的机动性和冲击力,但若步兵阵形结得天衣无缝,有效的克制了骑兵的优势,那么,若是骑兵再盲目用老套路进攻,则断无取胜之机。

而现在,金人改变了战术,以步战对步战,机动性和冲击性虽然消失,但士兵的防御力却极大的加强,只要使其接触到半圆车阵,自可轻易的移除宋军所依仗的粮车,那么,借助人数上的优势,勇猛的金人相要击溃他们这帮临时组合的宋军,当是不在话下。而当宋军败溃之时,金人再上马追击,那到时他们所有人都将逃不脱一死的命运。

“妈的,看来这银术可也不是猪脑子啊,还真有两把刷子。”韩怀秋忍不住骂了一句。

身旁,李政脸色也是一变,扯着韩怀秋的衣服嚷道:“韩虞侯,金人变阵了,咱们人少,他们下马步战对咱们可不利啊。”

韩怀秋倒是一奇,对他有点刮目相当,道:“没想到你也得看得出来,难得啊。”

李政扁了扁嘴:“我李政虽然本事不及你韩虞侯,但早年也读了几天兵书,这点都看不出来,那不真跟猪一般的。”

李政说他读过兵书,韩怀秋却是觉得有七八可能是在吹牛,但对他不屑的态度还是稍有改观,遥望阵形展开,已开始往这边逼近的金人,沉声道:“这帮金人的头头也不一般,今天我算是遇上对头了,真要以步战对步战,咱们这车阵还真不一定能挡得住。”

李政听韩怀秋也这么说,顿时又慌了神,忙道:“韩虞侯也这样认为啊,那这可如何是好,要不咱们撤吧。”

李政老毛病又犯,韩怀秋脸一黑,当场就想一脚踹过去。李政吓得一哆嗦,却是拉着脸道:“不逃也行啊,那你也赶紧想个对策呀,再这么耗下去,咱们这伙人都得玩完。”

众军士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军心亦有所动摇,所有人都回头望向韩怀秋,目光中流露着信赖与期望,因为他们相信,唯有韩怀秋才能带领他们逃过这一劫。

金人步阵的推进速度一点也不慢,留给韩怀秋去思考的时间已经不多。

他深吸了一口气,高声道:“各位兄弟,你们若信我韩怀秋,那就拿出你们所有的勇气,再坚持一时半刻,只要你们能给我争取到足够的时间,我就有机会为咱们赢得这一场生死之战的胜利。”

韩怀秋这么说了,众人的信心重新鼓起,遂是集中精神,各归位置,以待应战。

而这时,韩怀秋卸下了他的背包,打开拉锁,从中取出了一些奇奇怪怪的零碎东西。随后,他很麻利的将这些零碎组装成了一件完整的东西。李政看得是目瞪口呆,依稀看出了几分名堂,指着那物件道:“韩虞侯,这……这东西,不会是一张弓吧。”

不错,那的是一张弓,一张现代复合滑轮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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