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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白猿通背拳

从医院出来后,袁野站在公交牌下等了几分钟,公交车快来时,习惯性的摸了摸兜,才想起自己穿的是工作服,身上一个钢蹦也没有,苦笑了一下,只能无奈的沿着公路一侧,游荡着走回砖窑厂。

一路上,兴致来了,他也会欣赏一下这个小城市鳞次栉比的建筑、川流不息的汽车、熙熙攘攘的人潮。

十年后,满城空巷,万户寂然,这热闹的场面已然销声匿迹了。

在经过兴隆超市时,袁野被玻璃幕墙反射的阳光,意外晃了下眼,皱着眉头瞥过去,却在幕墙上瞧见了自己的身影——

短发寸头。

棱角分明的脸颊,称不上英俊帅气,却有几分刚毅与正气。

一米八多的个子。

有着风吹日晒的黝黑皮肤。

赤裸的胳膊上,肌肉纵横交错,有几分狰狞,但称得上健壮身体,却与虎背熊腰搭不上边。

整个人,最惹人注目的,就是那夸张的长臂:臂展2米03,比1米83的NBA球员阿伦`艾佛森还长,呃,虽然只长0.07米,可是放在普通人中,也委实惊人。

有着一副这么夸张的长臂,使得初次见到他的人,读过三国的话,往往首先会想到蜀汉刘备(双手过膝),上过动物园的,想到的第一种动物保准是长臂猿。

袁野之所以长的这么“个性”,或者说是畸形,其实是打小练功练得,罪魁祸首,就是他那万恶的老爹。

他五岁开始接触白猿通背拳,启蒙老师就是他的老爹,从基本功一点一点练,抖膀子,活臂,练步伐,一招一势抻筋踢腿。

白猿通臂拳,是通背拳的流派之一,另外,除“白猿通背”外,还有“五行通背”、“六合通背”、“劈挂通背”、“两翼通臂”、“二十四式通臂”等。

通背拳是著名内家拳拳种之一,民间对其也有着“八卦走,太极揉,打出来的通臂手”的说法,意为最强的技击术。

所谓的技击术,说白了就是杀人术,是在人与动物的搏斗、冷兵器时代的战争中逐渐发展起来的武术,而不是以表演为主,套路化的竞技武术——那玩意在冷兵器时代只有送命的份。

虽然是半吊子的家传功夫,可是袁野的父亲要求特别严,往往清晨六点就给轰起来练一阵,白天上幼儿园,晚上再接着练,一天下来至少三个小时。

七岁时,父母离异,袁野经父亲的关系,拜入了白猿通臂拳第四代传人张泽门下。

张泽,白猿通臂拳的正宗传人,是全国屈指可数的顶尖武术大师,现任首都通背拳研究会名誉副会长,首都武术协会委员。他曾从师于白猿通背拳掌门人王启成、名家李振东,经数位先师耳啼面命,五十年痴迷研习白猿通臂拳,深谙通背拳只精神奥义。

张泽作为通背拳大师,传徒授艺于海内外,可谓是桃李满天下,但是他真正的嫡系亲授弟子,却是寥寥五人而已。

袁野拜入张泽门下时,或许由于对父母离异的不满于发泄,练得相当玩命,加上天赋不错,又挺招人待见的,颇受师傅疼爱、赏识,所以,九岁那年,袁野经过磕头递贴,有幸成为张泽的第五位亲授弟子。

袁野身为五名亲授弟子之一,待遇自然和其他普通弟子相差甚远,那是手把手的教,天天开小灶。

什么叫做开小灶?

就是被师傅百般蹂躏一番。

通臂拳特别讲究打脸,有“打人不打脸,必是师父二五眼”的说法,所以,平常言传身教的切磋,只听见啪、啪、啪、啪的声音,袁野的额头、脸部总是不停的被掌击。

好在学武的人都懂“艺”,擅长控制劲力,让他有幸没被毁容破相。

2014年7月2日,袁野的师傅,白猿通背拳大师张泽,猝然病逝于首都,享年七十二岁。

张泽留下了不小的家业,只是按照法律,继承权不是五位亲传弟子,而是留学在外的儿子。

子承父业,古来有之,中外有之,放哪儿也说得过去。只是张泽那儿子,没有他一身过硬的功夫不说,还是一二百五,好好地家业人脉不利用,心血来潮变卖家产,玩起了白手起家自主创业。

袁野师兄弟五人,早期拜入师傅门下的大师兄、二师兄,都闯下了一片基业,至于另外两位师兄,则是出身豪门,吃喝不愁。

原本,靠着这些师兄弟关系,他也能混的风生水起,可惜,这家伙年轻气盛,不愿意接受别人的余荫,自己要上社会闯荡,可是以前吃喝拉撒靠师傅,什么门路也没有,才高中毕业的大众文凭,到社会上混迹,自然是凄凄惨惨戚戚。

上砖窑厂打工前,他也想像小说里那样,当大拿帮人镇馆,即使是跆拳道、泰拳甚至是瑜伽(?),他照样不介意,可是他忘了,这年头还有免费服务的警察。

他本来打算好了,先踢馆,来个下马威,证明自己有真材实料,接着再毛遂自荐。可是,当他横冲直闯的进了一家跆拳道馆之后,先是被当神经病,好不容易撂倒几名花拳绣腿的教练,没用几分钟警察叔叔来了,然后,在派出所呆了一天才放出来。

接着,他又去街头卖过艺,奈何白猿通背拳不讲套路只讲求招法,打法虽然大劈大搓,凶猛沉实,招招伤人夺命,可是练法就有点不堪入目了——

白猿通背拳一拉架子,要“胸似井,臂似锅”,不伦不类,且打出来更难看,猴气气的,卖相委实不佳。所以,他一摆摊表演,路人虽然纷纷叫好,但大多都把他当粉墨登场的大马猴,以他的年轻气盛,委实受不了那憋屈劲儿。

在砖窑厂干活的日子,特苦,特想哭。

期间,他也考虑过去打职业比赛,可之前门内有不成文的规定,真正“科班”出身地,不能去打这些“表演性质的比赛”,因为在规则限制下,带着软绵绵的圈套玩勾拳踢腿,能打伤打死人的人体部位都不能动,傻傻的就是熬耐力抗击打,这种情况下,即使是再厉害的武术大师,上去也有可能被K.O,那样的话太损名声了,简直是自掘坟墓打烂自己的铁饭碗。

当然,这并不是直接原因,毕竟现在什么门啊窗户都没了,也不用死守着不成文的规矩,真正的原因,是因为当初他死要面子活受罪,拒绝了师兄们的好意,现在又在职业拳赛上抛头露面,凭他的脾气还不如干脆点去跳楼得了。

如果地球就这么一成不变的转着,说不定袁野混到二十九时,能摆脱下苦力的命,可仍旧是个普普通通、安身立命的小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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