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弗里脸色铁青,身上散发出的怒意甚至能让一头狮子瑟瑟发抖。他逼视着平托,用咆哮般的声音低吼道:“亚图尔特家族存在至今,已经四百七十二年!历任家主都备受百姓爱戴,放眼整个大陆,我可以非常肯定的说,没有任何一个家族比我们更善待领地上的子民。”
说着,汉弗里深吸了一口气,脸上闪过自豪的表情:“而我,身为亚图尔特第十七任家主,终其一生兢兢业业,都在为两个目标而努力着。第一,将伟大的亚图尔特家族重新带回势力榜前三的位置。这个目标,我想在明年就会实现。”
“而第二个目标...”说到这里,汉弗里额头的青筋慢慢凸现,用刻意经过压制的声音道:“就是让家族,获得领地上每一个子民的拥护!”
‘每一个吗?天真!’安德森脸上流露出神往的表情,心中却蔑视的轻嗤。
汉弗里瞄了一眼安德森,对他的反应非常满意。
至于另一个儿子,看到平托垂头丧气的模样,汉弗里心中不禁涌起一阵厌恶:“平托,你身为我汉弗里的儿子,有责任为家族付出一切。可你是怎么做的?武不能像你大哥那样,帮家族扬名立万;文不能像你弟弟那样,令百姓丰衣足食。你简直就是家族的耻辱!是我汉弗里的耻辱!我养你何用!”
汉弗里越说越激动,蒲扇般的大手差点戳到平托的脸上:“如果你仅仅是平庸也就罢了,毕竟每个人的天赋不同,我也不能强求什么。但看你教育出的儿子,那个林德,不但和你一样平庸。还仗着学过几天武技,竟公然行凶杀人!”
“我辛苦一辈子在民众中树立的形象,就这么被你的儿子毁于一旦!他不但丢了我的脸,还玷污了自己的姓氏!玷污了家族的荣誉!!”
听了父亲的话,平托抖得像秋风中的枯叶。本来他这次来,是想为林德求情的,但没想到父亲竟然会如此愤怒。
玷污了家族荣誉?这个罪名足以判林德死刑了。
“平托,你给我记住....”汉弗里冷冷的看着平托,一字一顿地道:“家.族.荣.誉.高.于.一.切!无论谁,无论什么原因,只要给家族丢了脸,我绝对不会放过他!所以,林德必须死!”
说罢,汉弗里转过身再也不理会平托。平托不断的苦苦哀求着,希望父亲给林德一次机会,甚至提出一命换一命,用自己的命偿还林德的罪。
但无论平托怎么说,汉弗里始终不为所动。最后,不耐其烦的汉弗里一脚把平托踹在地上,并唤来了府中侍卫,将平托强架出去,扔到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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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德利城治安所大牢,狱卒将一碗‘清澈见底’的米粥和一块发霉的黑面包,丢在林德的牢房门口。
林德苦笑了一下,伸手接过今天的晚餐,强忍着吃起来。林德很清楚,自己处境不妙,或者应该说自己处境越来越不妙了。
刚被关进来的时候,劳里的守卫对自己还算客气,每天的伙食也是红菜汤和新烤的小麦面包。
但时间一天天过去,狱卒们对林德的态度逐渐恶劣起来。其实这也难免,毕竟都是伊德利城的居民,或多或少都会受到‘倒林运动’的影响。若不是林德长得还算顺眼,表现也算规矩,估计守卫们的态度会更加恶劣。
红菜汤没有了、小麦面包没有了,幸好自己的单人牢房还保留着。反正闲着没事,林德索性借这个机会静心修炼起冥道。
不过林德第一次在牢中召唤出怨灵时,却引起不小的麻烦。巡逻的守卫以为这个年轻人要暴力越狱,赶紧吹响了警戒哨。
结果林德连第二只怨灵都没召出来,就被十几个彪形大汉团团围住,要不是林德反应快解释的也清楚,免不了要受点皮肉之苦。
‘幸好没使出‘大蛇之手’...’事后林德暗自庆幸,否则自己还不逮被当成怪物,杖毙火烧深埋啊...
不能召唤怨灵,林德只好修炼起冥道的基本功——灵魂之力。
灵魂之力的修炼非常枯燥,基本上就是闭着眼冥思。不过林德意外的发现,拉特西斯这个‘噬魂人蜥’对灵魂之力还颇有研究。
毕竟,人家就是吃这口饭的,不研究也不行啊。
拉特西斯给林德提了个建议,让他将身体机能降到最低,然后锤炼灵魂,使之依旧保持身体全盛时的活力。因为根据拉特西斯吞噬灵魂的经验,随着肉体的衰弱灵魂的能量也会随之衰弱。
如果在肉体衰弱到一定程度时,灵魂之力还能保持不变,就等于灵魂的力量提升了。
这就好像一个人在正常情况下,他的体力最多可以跑一百公里。但如果让他背上十公斤的重物,他还是能跑一百公里,那不就等于他的体力提高了吗。
至于为什么要进行这种‘负重训练’,道理也很简单。
在‘负重’情况下,人的技能会受到一定的刺激,并会慢慢适应、习惯这种刺激。当习惯到一定程度,所谓的‘负重’也就等于不存在了。
这时候再把身上的‘重物’去掉,就等于本身能力的获得了提高。
还别说,拉特西斯提出的这种方法确实有效。虽然不敢在牢里召唤怨灵,但林德坚信,凭自己现在充沛的灵魂之力,召唤出三十只以上的怨灵应该没有太大问题。
只不过这种‘无怨灵’式修炼有一个很大的缺点,那就是无法增强对怨灵的控制力,而控制力不足就不能将怨灵凝结成招式。
所以,尽管林德的实力早已超过冥道的初阶中级。却始终未掌握哪怕一种冥道招式,这令林德郁闷不已。
“就是那间牢房!注意探视时间,省得老子去催你!”
林德正在小口的喝着米汤,忽然听见狱卒不知在和什么人说话。
随着一阵脚步声,平托的身影赫然出现在牢门外。
“老爹?你怎么来了?!”见到父亲,林德激动地冲到门口,隔着栅栏大声道。
这几天,平托明显苍老了许多。两鬓已经隐隐有些白发,背也驼的更厉害了。
“我怎么不能来?我来看看你小子在这儿过的怎么样。”平托笑眯眯的说道。
说这话的时候,平托的心中却难过之极。因为他一来就注意到林德的伙食,米汤和黑面包发出的馊味隔着老远就能闻见。
潮湿的牢房、铺着稻草的床铺、面容憔悴的儿子...眼前的一切真令平托想抱着儿子大哭一场。
但他不能,就算难过,表面上也要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只有这样,儿子才能感到希望,才能继续坚持下去....
“臭小子,怎么做了几天牢反而胖了,还亏得老子给你带的酒菜。”强笑着看了林德一会,等哽咽的感觉完全消失了,平托才故作轻松地道:“不过既然带来了就别浪费,快给老子吃光,一口都不准剩。”
平托打开食盒,将带来的饭菜一样样递进去。林德则笑眯眯的接过来,小心翼翼的摆在地上。
一个递一个接,整个过程父子俩都没有说话,只是无声的笑着。因为他们害怕一张嘴,眼泪就会止不住流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