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怕苏嘛拉姑,也不排斥和慈爱的苏嘛拉姑一同生活,但是这次却真心的不喜欢在“静心庵”里的禁足生活,因为在这里,她丝毫无法得知外界正在或者已经发生过的一切消息,她热切的企盼着思敏,或者是任何一个阿哥来看看她,告诉她尘婉怎么样了,告诉她那个历经艰辛,来到这个世上,还没看一眼阿玛和额娘的孩子怎么样了,可是,一连枯等了十天,除了十二阿哥偶尔来给苏嘛拉姑请安之外,再没有等来其它任何一个人的出现,也曾想硬着头皮去问问总是诵经打坐的苏嘛拉姑嬷嬷,可是每每对上那双平静如水却又仿若洞悉一切般得双眸时,她就没由来的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启齿询问了。。。。。
就这样看似平静实则煎熬般得日复一日,终于在半个月后的某天傍晚,她终于等来了一身素色锦文长袍,仿若纤尘不染般得胤礽落寞而来。
大约是有五个月左右没有见到胤礽了吧,他的身量似乎又长高了些,挺立俊朗的身形映着夕阳的余晖,无声的散发着一种寂寥的英挺,看着他站在梨树下闭目深思的侧脸,原本想欢呼雀跃扑上前去的她突然间踌躇,不知道该如何去靠近此时看起来特分外清冷而疏离的他。。。。。。。
一声轻唤,一个对视,一个深深的熊抱,还是那个熟悉的怀抱,还是那张温润的笑脸,当胤礽把她揽入怀中的那一刻,闻着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熟悉气息时,说不清楚到底是种什么样的情愫催使着她忽然的泪流满面。。。。。
心里好像是有许多许多的话要说,可是看着胤礽那双熟悉如昨却渐现疲色和哀伤的眼眸,所有的话都似乎一下子堵在了胸腔里,尽管是万般努力却也是倾泻不出半句。。。。。。
“二哥哥来接玲珑了,玲珑想二哥哥了吧,咱们这就回去,回家。。。。。。”
胤礽拉着她的小手立起身来,正欲离开,苏嘛拉姑的声音忽然淡淡的从背后传来。。。。。
“太子爷,留步。。。。。”
“嬷嬷。。。。。。”
“嬷嬷有一年没见着太子爷了吧,能和嬷嬷聊几句吗?”
“嬷嬷,今日时候不早了,胤礽还是不打扰嬷嬷清修了,日后胤礽再来给嬷嬷请安吧”
感受的到胤礽此刻身上散发出来的疏离和隐忍,她知道这个时候的胤礽是不想听任何说教的,但是苏嘛拉姑却也好似打定了主意不想把准备好的说辞就这样不了了之般得上前一步,缓缓的把胤礽垂在身侧的左手给握在了手心里。
“当年的皇上也如你这般,年少气盛,总是为了自己内心里的坚持与太皇太后治气,但是,当年的皇上却不会如你这般,以伤害自己的身体来惩罚最爱你的人。。。。。。”
“嬷嬷。。。。。。。”
“嬷嬷看着你出生,看着你长大,嬷嬷明白你的渴望和埋藏在你内心里的那些辛苦,嬷嬷知道你的要求不过分,可是她不行,她真的不行,答应嬷嬷,不要再为了她去伤害自己好吗?”
“为什么她不行,嬷嬷,为什么她不行,她温婉,善良,她懂我的一切,她可以为了我生,可以为了我死,为什么这样的一个女子,不能为我生儿育女,不能随我白头偕老,不能入我爱新觉罗家的玉蝶,嬷嬷,难道身份和血统就真的这般重要,重要到要赶尽杀绝的地步吗?”
尘婉到底还是死了吗?无声的牵着胤礽的衣角,抬眼望着他光洁额角上那根根密布的青经痕迹,突然的恐惧渐渐袭裹上心头,那日窗影里投射出的最后影像慢慢在脑海里变的逐渐清晰。。。。。。
“别恼,别恼,胤礽,没有人要赶尽杀绝,这是她自己的选择,你明白吗?是她自己的选择。。。。。。”
“她自己的选择,嬷嬷,你什么时候也变得和她们一样了?她自己的选择?如果不是她们逼她,如果不是她们用心儿的生命逼她,她怎么会做出那样的选择,她是一个母亲,是一个刚刚才出生孩子的额娘,你们要她怎么选择,怎么选择。。。。。。。。”
越说越听不懂了,什么选择,什么心儿?茫然的看着显得越来越激动的胤礽和始终慈爱却神色冷峻的苏嘛拉姑,她不敢动,也不敢问,唯一能做的就是紧紧贴在胤礽的身边,默然无语的看着一个无助的少年控诉和悲鸣。。。。。
“我十三岁起就跟在太皇太后的身边,我看过这座皇城里发生过的太多无奈和悲剧,我也曾迷惘过,也曾恐惧过,更加失控过,但是太皇太后告诉过我,我们不能妥协,因为不论我们做了什么,那都是为了大清国好,都是为了大清国的未来在努力,孩子,别怪她们,她们只是希望这样做可以保护你,保护你不被伤害,不被诋毁,不被中伤。。。。。”
“是的,你们都是在保护我,你们都是我了我好,可是你们有谁想过我的感受,想过我的需求,皇阿玛为了我能做一个有朝臣支持,言而有信的太子逼我娶一个我根本不爱,甚至是厌恶的女子为妻;皇阿奶为了让能我成为皇阿玛满意的太子,逼我放弃我十六年第一次真心爱上的女子,嬷嬷,我不是不愿意做,我向皇阿玛妥协了,向皇阿奶妥协了不是吗?我努力的去做他们希望的太子,可是我换回了什么?嬷嬷,你知道吗,我连她的尸首都没有看见,我连她最后的一面都没有见到,她为了我,没有名分,受尽羞辱,辛苦怀胎了八个月,却在最后的那一刻,被逼迫在孩子和她自己之间做一个选择,嬷嬷,这是应该发生在我天子皇家的事情吗?她为我做了那么多,我却什么都不能为她做,我是太子,是大清国的太子,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嬷嬷,我受不了,受不了啊。。。。”
“嬷嬷知道,嬷嬷知道,乖孩子,别哭了,你这样会吓坏玲珑的,来,乖,嬷嬷,给你看件东西。。。。。。”
“嬷嬷,这是?”
“嬷嬷人微言亲,帮不得你们什么,但是这是她在这世上留下的最后的凭证,嬷嬷答应了她会亲手交给你。。。。。”
泪是怎么滑落的,她不清楚,她只知道,一股锥心的刺痛弥漫在心底,直逼的她和胤礽无法正常的呼吸。尘婉到底还是去了,带着对胤礽满满的爱,消失在了这座冰冷没有春意的深宫里,胤礽接过白瓷骨灰盅的时候,没有了方才的歇斯底里,好看的眉眼呆呆的在望着白瓷倒影下得自己,看不真切的泪珠从慢慢盛开然后到无声的坠落。。。。。
“嬷嬷,谢谢,谢谢你为尘婉留了这一捧青灰,胤礽感激在心。。。。”
“未来的路还有很长,嬷嬷只想告诉你,凡事不可太过执拗,人总是要经历过一些不如意之后,才能明白其实在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事情是我们不能自己做主的,更何况你是我大清国的太子,是未来的天子,你没有任性和在乎儿女情长的权利,以后切不可再任性的伤害自己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太皇太后如果知道今日你的这般所作所为,定会心痛难忍的。。。。。”
“嬷嬷你说的胤礽都记下了,胤礽再不会胡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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