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明宇心中的偶像王阳明，竟是眼前的灰影人，真的是很难令人相信。
在卢明宇心目中，王阳明应该是一个稳重但不失亲切的儒雅高人，虽然灰影人有一副世外高人的风范，但还是觉得配不上“王阳明”三个字。
“怎么你不信？”灰影人看出了卢明宇眼中的疑惑。
“不，不是。”卢明宇连忙否认，自己的小命还握在对方手里，就是不信也要说信,“我只是太惊讶了，没想到您生前就是大名鼎鼎的王阳明，实在是太震撼了。”
“其实说我是王阳明还是不准确的，我只能算是一个王阳明。”灰影人想想又说道。
怎么又是“算是”，卢明宇说出了心中的疑问，“我不明白。”
“真正完整的王阳明已经死了。”灰影人又抖出一个爆料。
“那您……”
“穿肠就是王阳明做出来的一件匕首，而我就是他留在穿肠中的一丝精神力，方便驾驭穿肠，但是他死后，经过无边岁月，我渐渐有了自己的灵识，然后慢慢地吸收骷髅的灵魂，来完善自己，也渐渐的形成了完整的灵魂。我虽然开始时继承了他的一些记忆，但是跟他绝对不是完全相同，至少性格不同，那个他不会像我这样啰嗦地跟你讲故事。”灰影人好像真的是很健谈，说起来不理会卢明宇这个听众，自顾地说起来：“以前我还一直疑惑自己还是不是王阳明，现在明白了，我不是，真正的王阳明已经死了。”
“您确定王阳明先生真的死了吗？”卢明宇对于偶像的生死很在意。
“死了，真的死了。”灰影人说道这里有点萧索，回忆道：“当时他面对一个强敌，不敌受伤，知道自己要死，就将他的一生重要记忆印入穿肠里的精神印记，然后把穿肠抛飞，不至于落入死敌的手中，以期自己能在这个世界留下点痕迹，而我就是他留下的那一道痕迹。”
“那王阳明先生也可能在抛飞穿肠后，又逃得一命呢，您又没有亲眼见过他的死。”
“不可能，我作为他的精神印记，如果他还没死，即使距离很远，我一定能轻微地感受的到，但是我一点都感受不到他，所以他一定是死了，没有任何其他可能。”灰影人肯定地说道。
“那究竟是谁杀了王阳明先生，您一定知道吧？”卢明宇对于偶像的死很失落。
“怎么，你想替他报仇？”
“难道您不想吗？”卢明宇问道。
灰影人望着卢明宇没有说话。
卢明宇看灰影人的眼神，感觉灰影人在讽刺自己，意思是对方能杀的了强大的王阳明（从灰影人可以看出），你一个弱小的骷髅难道还能打得过对方吗？心中升起一丝火气，“我知道我现在实力很弱小，可能打不过那个家伙，但是以后呢？我不相信我以后实力还不行，总有一天能打败对方。”卢明宇又想到自己实力会提升，对方的实力也会提升，那样自己不是永远都不可能超得过对方吗，于是补充了一句，“再说，杀一个人，并不是完全看个人的实力，还可以靠智慧。”
“不，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并没有看不起你的力量，谁天生就很厉害，都是后天努力的结果。”灰影人解释道。
“那您的意思是？”卢明宇不解道。
“你想过没有，你这一路走来，杀过有多少骷髅？他们可曾与你有仇，可曾得罪过你？”灰影人冒出这么一句话。
“大家都这样做，我……”
“是啊，大家都这么做，那个他也在这么做。”
“您是想说，冤冤相报何时了，让我不要替王阳明先生报仇。”
灰影人摇摇头，“我可不信佛。我是想说，这个世界上无时无刻没有厮杀，你杀我，我杀他，大家互相杀，杀就杀了，何必去报仇？”灰影人顿了顿说道：“至少我知道他没想过让别人给他报仇，更没想过让我，他留在这个世界上的一缕遗魂，去给他报仇，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不明白。”卢明宇感到自己在跟一个疯子或者是一个哲学家对话。
“我就是想告诉你，不要太执着于给他报仇，但是你如果想的话，你可以在实力强大的某天，顺手杀了那个家伙，不要刻意为之，想杀就杀，不想就算了。”灰影人如是说道。
卢明宇不知道是灰影人太疯狂了，还是自己的境界太低了，没有体会到灰影人一番话的真意。但是卢明宇却想着，自己实力足够强大了，一定要宰了那个杀王阳明先生的家伙，为自己的偶像报仇。
“王阳明死了，世界上没有王阳明了，我呢？继承来自于王阳明，就叫王自明吧。”灰影人，现在就是王自明了。王自明对于自己的名字很满意，传过来的话中透着一股喜悦，接着说道：“如果你不想叫我老大，也可以用你们现代人的一种方法，叫我老王。”
卢明宇从王自明的话中捕捉到一丝信息，“你怎么知道我们现代人的说法？”现在卢明宇才想起之前他还让自己叫他老大，貌似明朝没有这种称呼吧。
“从你记忆中知道的。”王自明不加思索的说道。
“你可以看我的记忆？”卢明宇问道。
“当然了，从你第一次拿穿肠时，我就搜索了你的记忆，要不然我怎么会知道你是炎黄子孙而没有杀你？”王自明猛然意识到了什么，继续传音道：“我知道你们认为偷看别人隐私不好，但是我开始不是不知道吗？再说我这样做还可以帮你记一些东西。”
“我用的到你帮我记东西？我现在的记忆力好的不得了，生前要是有这样的记忆力，拿高考状元没问题。”卢明宇知道王自明对自己没有恶意，说话越来越随意。
“是嘛。”王自明语气中带着一股笑意，“那我问你，坐几路公交车就可以从你家到市中心？”
“坐……”卢明宇一时无语，自己竟真的想不起来了，不会啊，那路公交车，自己从小做到大，熟悉的不能再熟了，怎么可能忘了呢？
“我再问你，你高中同桌的名字叫什么？”王自明继续问道。
卢明宇又是一愣，高中同桌，跟自己关系那是刚刚的，铁哥们儿。卢明宇相信他的名字应该会伴随自己的一生的，怎么嘴边的一个名字，自己此刻就是想不起来呢？
从小做到大的公交忘记了是哪路，陪伴自己三年高中时光的铁哥们儿的名字想不起来，这是什么记忆力？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卢明宇心慌了。
“正所谓有得必有失，你得到了那些被你吞噬的骷髅记忆，同样，就失去了你曾经的记忆。”王自明答道。
“你再说的明白点。”
“也就是说，一个灵魂拥有的记忆是有限的，那些吸收来的记忆占据了你原先的记忆。”
“我不是同时也吸收了那个骷髅一部分的灵魂吗？”
“显然，你吸收的灵魂与吸收的记忆不等量，记忆要多于灵魂。”王自明解释道。
卢明宇听到这里，一阵失神，“那么说，以后随着我吞噬越来越多的骷髅，我也会忘记更多自己的记忆，有一天是不是可能连自己叫什么都不知道了？”
“那到不至于，如果你真的不知道自己叫什么了，我还可以告诉你，我的灵魂说不上如何强大，但帮你记个东西是没问题的。”王自明看卢明宇心情不佳，开导道。
“那先谢谢你了。”卢明宇苦笑着答道。
“Youarewelcome”王自明竟整了一句鸟语。
“呵呵。”卢明宇心情并没有随着王自明的一句幽默话而有所改变。
一个人可以不在意忘记过去的一件事，甚至有时会刻意忘记一件不好的事，但是他绝对不会想忘记过去的一切，至少正常的人不会。记忆也是一个人的一部分，如果一个人没有了一丝以前的回忆，那他还是他吗？没有过去，就没有现在。试想身边的一个人，忘记了过去的一切，那么你还认识他吗？你还认为他是他吗？
“你也不要想太多，这也是你进步，或者说是进化的表现。”王自明接着说道。
“什么意思？”卢明宇觉得自己跟这个来自明朝的老王有着很大的代沟，他说的话经常不能理解。
“进步，或是进化，简单的说不就是抛弃无用的，收获有用的嘛。”王自明说道。
“嗯，你能不能把话一次性说完，老大。”卢明宇说话越来越放肆，丝毫不再顾忌王自明的实力。
“你过去的记忆就是无用的，你现在还能做那路公交车去什么市中心吗？你还能跟你那个同桌谈天说地把酒言欢吗？不能，那些东西对于你来说，除了回忆，没有任何意义，但是你吸收来的那些记忆就不同了，它们可以丰富你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可以提高你的战斗力，可以让你更好的适应这个世界，所以它们是有用的。”王自明认真的说道。
“可是如果让我选，我宁愿要那些无用的。”
“理解。”王自明说道，“但你也要理解一句话，世上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
本来想用一到两章把卢明宇和王自明的谈话论述完，没想到要交代的东西太多，都是承前启后的情节，还不能省去，不要嫌我啰嗦，两人的谈话还要继续进行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