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杀戮者行，观察者看。
焦急、愤怒、惊恐这些情绪，可以给人提供强大的力量。让明明已经疲惫不堪的人可以坚持着奔跑。那些前往袭击虎族的兽人们明显就是受到了这种情绪力量的支持才得以坚持的奔跑着。
奔跑着，想要用最快的速度回到自己的村寨之中，奔跑着想要以最快的速度回到自己的家里，去保护自己的家人。尽管他们从理智上都知道，经过了这么长的时间耽搁，一切都已经太晚了。当他们赶回去的时候看到的只能够是一片残垣断壁。
但是只要还有着一丝丝的可能性，尽管他们在自己的心里都知道这种所谓的可能性不过时自己在心里臆想出来的安慰自己的借口而已，但是他们还是不愿意就此放弃。他们还是抱着万分之一的期望，期望着那些袭击自己村寨的人，期望着他们可以手下留情。
期望着等到他们回去的时候，也许还可以看见自己的妻儿老小。
即便是山寨里面储存了多年的物资被抢掠一空也没有关系，只要人还活着就好了。
即便是死了一些人也没有关系，只要自己的家人还活着，只要还有一些人活着就可以了，这样就值得他们在这山林之中拼命的奔跑着。拼命的奔跑着，只为了那万分之一的希望和可能性。
在回来之前，他们本来就已经经过了一天多的急行。依古拉斯心中的焦躁，让这些战士们疯狂的赶路，几乎就消耗掉了他们全部的体力。好不容易可以停下来休息了，很多战士几乎刚刚躺在了地上就呼噜呼噜的睡着了。
可是刚刚睡着的他们，却被一连串的惊呼给吵醒了。没有来得及咒骂，他们就停掉了一个可以让他们心胆俱寒的消息。他们的山寨被袭击了，而且看那些人的手段，很有可能鸡犬不留。
他们的山寨，那里有他们年迈的父母亲，虽然还很有经验，但是身体都已经虚弱了。不能够再担负起‘打猎’的重任，只能够在山寨的内部种种田，放放牧什么的。
他们手中的战刀，很多都是从自己的父辈手中继承下来的。
也许在他们的脑子里还有着那些记忆，父亲最后一次仔细的擦拭着原本属于自己的战刀，看着自己日益衰弱的身体，哀叹了一口气之后，郑重的将维系生命的武器交到了自己的手里。那时父亲严里满意和失落的眼神，好像还是那么清晰。
没错，是满意的。为自己的儿子成长成了一个强大的战士，成长成了一个能够独当一面的男儿而满意。
没错，是失落的，为自己的日益老迈，只能够拖着到处是伤的残弱身体在山寨之中养老而感觉到无可奈何。
而此时，他们的父亲居然在面临着别人的屠刀！这让他们如何能够不恐惧。
他们的山寨，那里有他们尚且年幼的孩子。每当自己满载而归的时候，他们会欢笑的纠缠着自己，想要从自己这里获得一些美味的糕点，或者是漂亮的玩具，崭新的衣服。又或者，孩子们会追随着自己的脚步，幼稚的挥舞着木质的刀剑，学习着自己战斗和杀戮的动作。
而如今，他们在这里，自己的孩子却在面临着敌人的屠刀。这如何能够让他们不感觉到愤怒！又如何不感觉到惊惧。
恐惧、愤怒，这两种力量成为了支持着他们飞快的奔跑着的动力源。实际上他们奔跑着的速度要比自己向着这边赶来的时候更快，但是他们却恍然间感觉到，这之间的差距好像是天边一样遥远，无论他们再怎么样的加快速度，恐怕都没有办法及时的赶回去了。
这个时候的联军，就像是一根绷的紧到了极限的弦，已经不可能再继续做出任何的拉伸，更加不可能做出任何的形变。他们都已经到了极限了，不管是精神上的，还是肉体上的，都已经超过了极限值。本来在万分疲劳之后疯狂的赶路，这就是在透支自己的体力和生命，这样被绷紧到了极限的防线，想要让他崩溃只需要……
轻轻的拨一下……
伴随着焦急的奔跑，丛林之中，一只庞然大物不可避免的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狰狞而锐利的獠牙和爪子，黑灰色的皮毛，高达八米的身高，重达五吨的恐怖体重。比蒙巨兽佐玛那充满了震慑力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冲在前面的人猛然看见这庞大到无以复加的怪物，顿时心下胆寒，忍不住站住了脚。
但是后面的人却被前面的人挡住了，更何况现在他们觉得浑身上下无比的疲倦，已经没有精力去注意前面、后面乃至于身边的一切了。他们所知道的只有埋着头向前冲，冲回自己的山寨里面去，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向自己所有的神明祈祷，祈祷自己的家人仍旧活着。
前面的停下来了，双腿就像是灌了铅一样的沉重。比蒙巨兽那恐怖的气势和自身的疲劳让他们哪怕移动一寸的距离也无比的困难。后面的人没有发现前面的情况，仍旧埋着头向前冲跑。于是，混乱就产生了。
两个已经分节的阵营恍然之间冲在了一起，混乱震惊，就像是在那根已经绷紧到了极限的琴弦上轻轻的施加了一个拉扯的作用力。
这么一点点混乱在正常的时候或许什么作用都起不到，但是在现在，这点混乱却成为了他们的催命符。
佐玛咧嘴发出了一声疯狂的咆哮，身上立刻披上了一层岩浆的铠甲。
冲锋。
动能等于质量乘以速度。牛顿第二定律在这个世界上同样遵守着类似的法则。在披上了一层岩浆铠甲之后，佐玛的质量几乎逼近六吨。庞大的吨位造成了动能的庞大基数，而佐玛的冲锋速度。比蒙巨兽从来都不是一种笨拙的魔兽。
实际上作为一种高级魔兽，比蒙巨兽拥有着不输于正常人的智慧和行动力，而比蒙巨兽的速度，那可是能够追着天空上飞行的巨龙，然后跳起来狠狠的用自己的爪子撕裂他们坚固的龙鳞的存在。缓慢这个词，笨拙这个词，本来就不是为了他们这类而存在的。
仿佛一辆开足了马力的天启坦克，佐玛甚至都不需要挥动它的爪子。它只需要仗着自己庞大的身躯，仗着自己无人可以媲美的强悍力量，仗着自己身上附着的那一层岩浆的铠甲，堂堂正正的碾过去！
慌乱，惊叫，践踏，毁灭！一架开足了马力的陆地战车，带着一往无前无坚不摧的气势向着一批，已经因为长时间的奔跑而丧失掉了自己所有的力气，因为极限的担惊受怕而快要陷入疯狂的渺小者，其结果不用说也已经注定了。
或许，有人能够从这里逃出去，在这样混乱的情况下，谁也不能兼顾到所有人，但是王虎并不准备在这里放过任何可能给自己带来威胁的家伙，尤其是依古拉斯，带着野心和仇恨的眼神看着自己的人，王虎居然不可能放任他活着。
“兄弟们，动手！”
“冲啊，杀光他们！”
佐玛一动手，查尔斯和艾伯特立刻听到了响动，没有丝毫犹豫，查尔斯河艾伯特大声的呼喝着，率先扯下了自己身上的伪装，挥舞着手中的钢刀战锤向着已经开始溃散的乱军冲刺了进去。而在他们的身后，那些嗜血的豺狼也疯了一样的嗷嗷叫着向前冲去。
杀，屠杀！
这完全就是一面倒的屠杀，在王虎的操纵之下，把握了对方最基本的弱点之后，结局就已经注定了。本来双方的实力差距并没有这么的明显，甚至满打满算的话，王虎的力量还稍显弱小，但是联军就是联军。联合的代价就是脆弱，就是军令不通。就是一旦到了关键的抉择时刻，就会做出错误的选择！
这巨大的弱点就像是一根毒刺一样刺入了他们的身体，并且致命的毒液飞速的蔓延了他们全身，甚至都不给他们一丝一毫反应和反抗的机会。
一方是以逸待劳，一方是疲惫而且紧张到了极限。光是肉体状态和精神状态上的差距就已经决定了一切，更何况还有烈焰比蒙佐玛这个庞然大物的存在。
王虎让自己的座狼趴在了地上，然后斜靠着它的身体坐在地上，就像是在观看一幕话剧一样的看着这血腥的杀戮。
空气之中弥漫的浓重的血腥味，王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那血腥味浓重的让他感觉到有些作呕，但是偏偏又感觉到极度的兴奋。
手中的魔珠还是向先前一样，每死去一条生命，他们的灵魂就挣扎着被魔珠所吸收。
那恐慌、那惨叫、那疯狂，都连同着灵魂一起被吸收到了魔珠的内部。王虎可以明显的感觉到魔珠上面的光泽越来越明亮。只是这次，魔珠没有再像先前一样反噬。它安静的吸收着灵魂，没有弄出什么大的动静出来。
王虎对于这场杀戮已经没有了一丝一毫的兴趣。
他不是战争狂人，对于他来说战争不过是实现某种目的的手段，杀戮也不过是战争必然要有的因素之一，最终都是为了最终的目的服务的。
不远之处，一颗特别高大的巨树上，一个黑色的身影靠着巨树的躯干落在树干上，就像是一个黑色的影子一样停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注释着这场已经失去了悬念的杀戮。他的眼睛飞快的在战场上扫了一遍，已经没有任何可以改变这结局的力量会出现在这里了。
他从怀中抽出一本书来，在上面写道。
“大陆历75841年九月二十二日，兽人帝国境内法罗斯山脉，统一战争开始。统一者，爱德华·泰戈尔。拥有着绝强的心性和智慧，远远不弱于一般人的力量。在这场统一的战争之中，他强势的运用了自己的智慧和残忍，轻松的消灭掉了本来比自己要强大很多的敌人。而且，九颗魔珠的其中一颗，帝恨魔珠，已经落在了他的手里。”
想了想之后，他又继续在书本上写道。
“最终战场上，依古拉斯并没有出现。应该是在这场战争之前他就已经判断出了自己的失败，而在更早以前他应该已经给自己准备好了充足的退路。依古拉斯的残存，为接下来的故事留下了些许的悬念。
观察目标15471241号继续观察，新建观察目标15471275号，建议派出专员进行随行观察。
观察者NO.303号记录。”
写完了这些像是记录又像是报告的文字之后，那人缓缓的合上了书。那本黑色封皮的书本忽的消失在了空气之中，然后，那个人也就像是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一样，从树干上消失。没有任何人曾经注意到他曾经呆在这个地方。
“没有想到，这种情况下他居然还真的跑掉了。”王虎低低的叹息了一声，不由的摇了摇头。
“抱歉大人，我等没有完成大人的任务，请大人责罚。”
此时战争已经结束了，已经没有任何人还能够站起来抵抗王虎和他的大军。同样的，王虎也没有要继续杀戮的意思，他需要奴隶。他需要充足的奴隶来工作才能够让他有充足的时间来训练一支强悍的军队。
这些战败者将会成为他的奴隶而为他工作，成为他军队的后勤力量。
“这件事情和你们无关。我还真的是低估了他，想不到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居然还能够提前逃跑，恐怕是一早就看出了这样的结局，所以早早的为自己准备好了退路吧。”王虎摇了摇头，这个依古拉斯恐怕也会是一个厉害的对手。
“大人，您是说他在回来的时候就已经脱离了队伍。他根本就没有来？”查尔斯小心的看着王虎的面色，低声的问了一句：“他没有这么聪明吧。”
“他绝对比你要聪明。”王虎低低的笑了一声，对此不置可否。
“壮士断腕吗？这个依古拉斯恐怕也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艾伯特满脸郑重的说道。
确实，要再这样的情况下退出确实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出的决定，这样一来就等于是放弃了自己多年以来辛苦建立的势力。多年的辛苦一下子就化为乌有，不管是什么人恐怕都会有些心理压力，可是依古拉斯居然这么轻易的就放弃了。
这需要何等的心性才能够做到。
“这件事情先不要说了。接下来需要我们做的事情还有很多。”王虎摇了摇头，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容。
“依古拉斯，这家伙终究不会逃出我的手掌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