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李沧海慑人的气息,云焰眉头微微一皱。此时的李沧海再无半点嬉笑,那双阴冷的眼睛透着无比凶残的冷漠。他心里不由猜测:玩世不恭,自以为是,冷酷绝情,到底哪个才是李沧海真正的面目?还是这些都不是真正的他?
想着想着,云焰忽然开口问道:“你为什么非要我做你徒弟?”
李沧海显然没有料到云焰会突然问他这个问题,他有一瞬的怔愣,也只是一瞬间那么短暂,复而他又恢复了他的玩世不恭的嬉皮笑脸,撇着嘴,瞟着眼,洋洋得意地说道:“咱们有缘啊!怎么样?是不是终于觉得能做我徒弟是你小子天大的福分?”
听他又开始不着调地乱说一通,云焰嘴角狠狠地抽了下。
这时候,店小二已经带着人来收拾饭桌。
看着店小二不停地擦拭着额上的汗珠,小眼睛不停地瞟向笑得一脸无害的李沧海,显然还没有被李沧海的震慑回过劲来。
云焰朝他们挥挥手,示意他们退下。店小二看了看李沧海,在李沧海没点头之前愣是没敢动一下。终于等到李沧海的允许,店小二立即一阵风般消失在二人眼前。
云焰自斟了杯酒,看着李沧海笑意盈盈,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继而又斟满一杯喝尽,始终也没有再说一句话。
李沧海看着他连喝了九杯,他眉头一紧。当云焰举起第十杯时侯,他一抖手,手上的筷子将贴在云焰唇上的酒杯直直钉在墙上。
云焰目光清淡地扫了一眼钉在墙上的杯子,筷子贯穿杯身,里面的酒却一滴也没泄漏下来,可见李沧海的修为之高深。
云焰转过头,看着李沧海,第一次心平气和地对他说道:“如果不信任,又怎么能成为师徒!”
李沧海此时的脸色也冷了下来,再没半点嬉戏人生的态度,他目光复杂地盯着云焰看了半天,突然他一个转身。
然而,当他再次面对云焰时,云焰惊得目瞪口呆,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面前的李沧海哪儿还是个老态龙钟的老头儿,那分明就是一张帅气到了极致的年轻的脸。
他的容貌比师父青缘还要俊美,眉毛有如两弯新月,窄而浓密,配在他绝色的脸上却没有一丝阴柔。灿若朗星的双眼,深沉而锐利,只看一眼便叫人心生怯意。悬鼻朱唇,脸部线条棱角分明,单看哪个器官都比女子更柔美,但是组合在一起却有一股真正的阳刚之气。
云焰从未见过,美也能让人心生畏惧的人,今天当真是又开了眼。
李沧海看着云焰吃惊的表情,他忽而一笑,浅浅的笑意,却瞬间让万物失了颜色,连云焰都不自觉地吞了口唾沫。
他立即遭来李沧海一记白眼,李沧海转头的刹那便再次恢复那老头儿的样貌。
瞬间的转换,让云焰一时有些难以适应,他呆呆地盯着眼前的“老头儿”,有些痴地问道:“到底哪个才是你?”
李沧海毫不客气地又翻了他一记白眼,清冷地说道:“为了让你觉得我是信任你的才给你看我的真面目,哼!这回你小子没话说了吧?”说着他又拿起双筷子,自顾自地拨弄着菜,随意地挑着吃。
说真的,看了他的真面目,此时再看他这老脸皮上的吊儿郎当的模样还是无法适应,怎么看怎么觉得滑稽。
兴许是被云焰盯得久了,李沧海也有些不自在,他不自觉地摸了摸脸,看着云焰洋洋自得地说道:“我这张脸虽然三百多年没露过了,但还是很帅,是吧?连你这个帅哥都迷倒了,哈哈!”
云焰听他自负的调侃,脸上大大的一囧。突然想到他说……“三百年”!云焰张大嘴巴,难以置信地盯着他。
云焰那看怪物似的眼神让李沧海浑身别扭,他拿筷子敲打着桌子提醒他再不收敛眼珠子就要掉出来了。继而,他又夹了口菜,瞥了眼云焰,嗤笑他道:“有什么好惊讶的,修真炼道的人活个几百岁很正常,真是少见多怪,没世面。”
云焰一时语塞,想想他说的也确实有道理,就拿仙缘谷的师祖们来说,哪位都应该超过百岁,就是师父青缘都不止一百岁了。但看着眼前这个李沧海,说他有几百岁了,还是让人深表怀疑。
李沧海不再理会盯着他发愣的云焰,他一个人也吃的很畅快,还顺带着将嘴吧唧得乱响。
云焰厌恶地转过眼,但肚子却不争气地咕噜咕噜地跟着叫板。他想了想,决计不拿自己撒气,遂即他拿起筷子细嚼慢咽地吃了起来。
李沧海见他吃相斯文,粗布衣衫也遮掩不住他举手投足间透出的贵气。他眉头一皱,倒是有些难以下咽了,贬损云焰道:“哎!男人吃饭怎么像个娘们?是男人就给我狼吞虎咽地吃,真是让人倒胃口!”
听着他的牢骚,云焰眼角一挑,不客气地反驳回去:“狼吞虎咽那是野蛮人。”
李沧海差点被他气得噎到,脸上贴的胡子被气得忽闪忽闪地向上翘。瞪了云焰半天也不见那小子有丝毫悔悟之心,他冷哼,索性不再搭理云焰,自顾自地甩开腮帮子赌气似地猛吃。
两人就这么沉闷地吃着饭,暗地里较着劲,这要是有第三个人在这里,非叫他俩这沉闷的气氛给活活噎死。
“这小子,倔起来就是头驴!”李沧海在心里暗骂,嘴上却貌似不经意地问了句:“你叫什么名字?”
云焰冷哼,眼都没从饭菜里抬起来,挖苦他道:“现在才想起来问,不觉得晚吗?”
李沧海哂笑,未答。他本以为云焰不会回答他的问题,没料想,云焰紧接着不紧不慢地说出了他的名字,这倒让李沧海有些诧异。
“云焰!”李沧海在心里琢磨着他的名字,接着他了然一笑,继续吃饭。
倒是云焰被他那不明所以的笑搞得有些不自在,皱着眉头问他:“你笑什么?”
李沧海也挺配合,说道:“我只是没想到你就是两年前抢着带头抓神秘组织的人。”
“什么叫抢着?”云焰听他这评价立马不高兴了。
然而,不等云焰发飙,李沧海放下筷子,从怀里拿出一方帕巾,很斯文地擦了擦嘴,不紧不慢地说道:“我说错了吗?不是你自己非要做一帮小崽子的头儿吗?”不理会云焰投来的杀人的眼神,他继续慢条斯理地说道:“还别说,你小子还真有点狗屎运,神秘组织这么多年都没被抓到把柄,你小子一上来就扯出了尾巴,原本明目张胆的事,到最后只得转到偷鸡摸狗地干了。”
云焰本来被李沧海的话气得不行,忽然听他说到“偷鸡摸狗地干了”,难以相信地惊问道:“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李沧海把问题又毫不客气地丢给了云焰。
云焰一时无语,想想也是,逞凶那么多年的组织怎么会因为被抓了一丁点小辫子就收手呢。但那么严密的监控都能让人得手,这天下人到底都是干什么吃的?心里憋气,他手上的筷子咔吧一声断成两截。
李沧海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便悠闲地品起茶来。眼角扫过窗外,突然,他双眼冒出奇异的光彩。
云焰正好抬头,将他的变化尽收眼底。
这时候,只听楼下传来一阵吵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