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云驾着九九散魄葫芦一路疾驰回出云山,在没有半点耽搁。万寿山到出云山虽说路程遥遥不止万里,不过红云脚程也不慢,所以眼看出云山就近在眼前。看着宝剑出鞘般的山峰,及山顶略向下缭绕的红色云彩,亲切怀念之感总是忍之不住。
红云停止催动脚下的紫红葫芦,刚欲落下地面。不料有一人从山腰出云洞处冲飞而出,截在了红云面前。这人尖嘴猴腮、一脸刻薄,可不正是紫霄宫中因为红云发善心让座给准提,结果殃及池鱼也被迫让座于接引道人的鲲鹏吗?
红云这时也认出了鲲鹏,上前行了一礼:“鲲鹏道友别来无恙。”红云这话本来是正常的礼貌问候之语,说地是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在鲲鹏这听来可就不对劲了。“好你个红云,紫霄宫害我被迫让座,被人说是披毛带角的牲畜,又没捞着好处。现今你又说出这番话来,什么‘别来无恙’,讽刺我是不成?”心中这样想,鲲鹏的脸上有阴骛了三分,对红云的恨意更是滔天涌起。
偏得红云还是个不会看人脸色的主,仍自笑着对鲲鹏道:“鲲鹏道友莫不是正巧路过此地?道友尚不知罢,这出云山上出云洞正是贫道洞府,道友是否请里一坐。”
鲲鹏听得红云如此话来,也不多说什么他事,只是狞笑一声,阴沉道:“我可不是路过这里,着实是费上了一番功夫方才打听到你了洞府所在,这却是专门等着红云道友!”你道为何?
原来鲲鹏在紫霄宫被迫让座对此事一直是耿耿于怀,心中恨意得不到抒发,愈积愈多。说来这事,红云先让座,准提再发难,原始有帮腔,起哄的众人便不算,最后是接引坐了鲲鹏之座。按理来说这鲲鹏该恨的除了红云,原始、接引、准提都得恨上。而且准提才是最该恨之人,然而鲲鹏如今是上得红云洞府。
却是说识实务者为俊杰,原始、接引、准提三人如今都是鸿钧弟子,且不提鲲鹏怀恨报复是否会引得鸿钧的不快。只说原始是盘古四清之一,即使抛去神秘的四清老大,紫霄宫大师兄玄清,还有老子、通天两个师弟。老子、原始、通天三人实力都在冥河之上,你说冥河故会自己给自己找不快吗?
找接引、准提报复也不是个好主意,毕竟这西方二人都不是吃素的,鲲鹏根本看不出二人深浅。这样分析下来,就只有红云是最易报复的。虽然红云和镇元子交好,大都在五庄观打发时日,不过二人总有分开的时候。鲲鹏好不容易打听出了红云的洞府,便开始守株待兔。
有话如此说:皇天不负有心人。鲲鹏一番心思算计也真没白费,这不是等来了红云,而且并没有镇元子陪同。
红云这老好人还是不解鲲鹏之意,复又问:“鲲鹏道友说是专程在此等贫道,不知所为何事?”
鲲鹏听了红云此话,大怒:“红云你也莫要再装傻了!若不是你让座给准提那斯,我之座位怎会被夺,今次就是来了了这个因果。”
“鲲鹏道友这话却是无理,贫道看准提道友确实可怜这才让座,又怎么和道友结下了因果。”红云的语气很无辜。
鲲鹏却已经不打算再多说什么了,抽出一面羽扇,“莫要多说,且吃上我一扇。”说着就一扇朝红云扇来。这面羽扇唤作‘千极扇’,是鲲鹏取了鹏身时的羽翅九百九十九根炼化而成,威力也是不容小觑。
红云见鲲鹏根本不和自己再多分说什么,直接展开攻势,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俗话说是泥人也要有三分火气,更别说红云了,再怎么老好人难道会任人宰割。即如此,红云也摘下了本已挂到腰间的紫红葫芦:“鲲鹏贼道,纠缠不休,下手歹徒,且看法宝。”揭下葫芦嘴,再一拍葫芦身,就有万丈红砂从其中喷涌而出。
红云这九九散魄葫芦是于不周山上玄清众人分灵根时分得的,有采集了出云山上和自己同源而出的红色云彩,又添上下得地底深处浊气浓重非常之地得来砂石。二者结合炼化,专能污人元神,散人灵魄。再温养于这先天灵根结出的先天葫芦之中,对敌之时一旦放出便是滔天之势。
鲲鹏才见红云祭出紫红葫芦尚有些担心,再一会看见从葫芦嘴喷出的无数红砂却是不由得笑出声来。“红云啊红云,你可真是糊涂,明明见我使得是风属性法宝,你偏要用这砂石。莫不是从不曾听过‘飞沙走石’之词,看我扇你个飞沙走石。”说着举起手中千极扇,狠狠扇动起来。
然而事实总是出人意料,鲲鹏把吃奶的力都使了出来来扇红云自葫芦中放出的红砂,那万千红砂却都是纹丝不动。红云这才笑起:“鲲鹏贼道狂妄,这散魄红砂乃是我采至浊砂石练就,颗颗沉重如山,岂是你那破扇一把能扇地动的。”这时的红云说话的语气、神态是一点也找不着半点‘洪荒老好人’的影子来了,看来还真是被鲲鹏的咄咄逼人给惹急了。
鲲鹏被红云这番嘲笑下来,面皮潮红,终是怒道:“红云匹夫,委实狂妄。”又怒极反笑:“看我如何破你法宝。”说着就见直冲九天云霄之上,再就见天地瞬间阴暗下来,却是鲲鹏现了本体,化作鸟身:‘真真是遮天蔽日’。
鲲鹏现了鹏身,两翼加起来有千里不止,巨大的翅膀扇动开来却是狂风骤起。红云九九散魄葫芦所喷红砂纵然是颗颗重逾高山,在这无边狂风中却也是与普通砂石无异。纷纷被吹地倒卷回葫芦当中。
九九散魄葫芦被破,红云也是一口鲜血忍不住吐了出来。别看好像只是把葫芦喷出的红砂给破了似乎不该使他受伤,实则红云是把所有心神寄托在九九散魄葫芦之上,操纵红砂。这般突然不受控制,连带了也是狠狠击伤了红云的元神。
鲲鹏狂笑,也不给红云半点回复的时间,又是猛扇翅膀,这次却是直朝红云攻来。红云得不到喘息的时间,被鲲鹏这样攻击到,本已受伤不浅,现在更是伤上加伤。鲲鹏看红云已去了半天命,只余一口气在掉着,又变换回人身。
天地霎时清明一片。鲲鹏缓步迈到红云面前,红云此时已是重伤之体,强撑着站立,摇晃不定。“红云啊红云,想不到会有今天吧!”如今红云已经翻不起什么大浪了,所以鲲鹏也不着急把他怎么了,还是再刺激着他。
红云不屑,嘴角扯起一丝冷笑:“贫道是想不到紫霄宫听道者中竟有如此用心歹毒,为人险恶之人。”
鲲鹏听了红云嘲笑却并无急怒之意,反而有点开导似地说:“洪荒混乱,你不算计人就只能等别人来算计你,红云啊!你还是不适合在洪荒生存啊!”
红云的反应是默然。
“好了,和你多说这么多,现在也该送你上路去了。”鲲鹏说变脸就变脸,举起手来,一掌就朝着红云的天灵盖拍下去。红云眼中突然满是决绝,鲲鹏也发现红云重伤的躯体中,元气以诡异的方式运行起来,速度甚至比全盛时期给人的感觉还快、还强大。
本能使他感到了危险,止住了拍向红云天灵盖的手掌,同是抽身往后飞速退去。“哈哈,晚了。鲲鹏贼道,陪我一起上路去吧!”红云的声音此时显得狰狞无比。话音未落,就听见惊天动地的一声响‘嘭!’,红云的身体完全炸了开来,恐怖暴躁的天地元气振荡不住把方圆千里地都移为了平地。
出云山都被削掉一大半,只剩下小山包大小,原本缭绕在山上的红云变地无依无靠。鲲鹏呢?百十来里外就是受了重伤的鲲鹏,红云的自爆就是冲着他的,尽管察觉地早,离得远了些,鲲鹏仍然是受了极重的伤。
艰难地站了起来,鲲鹏朝红云方才所在之地望去,却看见一个人。玄清是在鲲鹏之后,红云之前来到出云山的,但是虽然他也心向红云而且和红云也算是有一段交情却并没有出手救下红云。玄清先是用法宝收了原来缭绕在出云山上的红云,又拾起红云自爆后留下的九九散魄葫芦。
鲲鹏看玄清拾起了九九散魄葫芦心中却十分不是滋味,“大师兄……”开口叫唤一声。还待要说下去,玄清转过身来,拿眼淡淡扫了鲲鹏一眼:“鲲鹏师弟有话要说?”鲲鹏想要说你手中的葫芦是我拼了命后仅有的一点战利品了,却终究是摄于对玄清畏惧没说出来。
玄清像是看透了鲲鹏的心思:“这九九散魄葫芦与你无缘,还是莫要强求。”鲲鹏还能说什么,全盛时期都不是这位神秘大师兄的对手,何况现在的重伤之体。玄清紫霄宫外独战接引、准提二人的事早便传开了,掂量清楚自己份量的鲲鹏可一点儿不傻。这还是玄清闯幽冥血海,战冥河,破血海大阵的事没有传出。
“大师兄,鲲鹏先告退了。”鲲鹏不敢在这里停留,毕竟现在这状态,还是要回去好好养伤。玄清一点离开的迹象都没有,听了鲲鹏的话,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鲲鹏如蒙大赦,架起朵黑云就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