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8章】抉择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马车都在比斯山脉的弯弯山道上迂回前进。
三环城向西通往桑坦城的大路有多条，其中最安全的一条道路是沿着西北湖先向北走，然后绕道红砂港南下。另一条则需要穿越横亘在三环城南面的比斯山脉，道路略有些危险，却是耗时最短，身为圣堂武士的云南大叔自然不怕什么危险，自然选择了比斯山道。
这些天云南在仔细查看了小弟的体质后，也找了个机会跟车胜谈到小弟的修炼问题，经他观察似乎小弟的体质对圣力更有亲和力，因此难以理解车胜强行用战气为他温润身体的做法。
就战气和圣力这两种存在而言，本身就是一个无法让人解释现象。首先，战气与圣力据说都传承于上古时代，是一种运用身体力量的技艺，而修炼的方式都是非常苛刻。两者的修炼方式也存在根本上的区别，战气的修炼方式简而言之就是通过不断搬运体内的战气，让这些聚集在体内的力量通过规定的经络线路不断的运行，使之沿途并蓄零散的力量而增强壮大，最后收归储藏在位于小腹的气海中。
而圣力的修炼方式却可以无视经络的存在，它的修炼方式就是冥想，通过静止不动的身体和活跃的思维来想象自己是一台力量的吸尘器，不断的从山川、大地、天空和河流海洋之中汲取力量，这些力量最终会被存储在整个身体中，而不是某个特定的部位。
因此，就两种修炼方式的区别而言，同时修炼战气和圣力并非是不可能的，但近千年来却从未听说有人能够双xiu战气与圣力，又或者是有人修炼成功了却没有公开也说不定。
对于强行让小弟修炼战气这个问题倒是母车家的传统，车家的男孩修炼战气，女孩则修炼圣力。
第三天下午，比斯山道的出口在望，云南大叔却提议在宿营地多呆两日，因为这里是比斯山道上比较有名的景点，也是山道上的最后一个宿营地：彩虹谷。
在宿营地山谷之侧有一道高山瀑布飞流直下，溅起的水雾在阳光的照射下能够折射出两道彩虹横跨山谷，如此景色自然是要留下来游玩嬉戏。正好这日天空晴朗，阳光照射在瀑布上折射出的绚丽彩虹很有让人置身于梦境的感觉，孩子们在大妹的率领下挽起裤腿下到瀑布前的浅滩玩耍，而车胜却是一个人坐在边上发呆。
也就在车胜胡思乱想之际，云南却是提着一只木桶走了过来，长叹道：“想不到一晃三十年过去，而彩虹谷的景色却一如往昔。”
车胜忙起身从云南手中接过木桶，问道：“大叔以前不是经常来三环城，走的难道不是比斯山道？”
云南笑道：“都是一个人来去匆匆，哪有闲情逸致停下来玩耍。对了，这里可是我和你妈当年初次偶遇的地方，现在想来一切宛如昨天……”
车胜将桶打满水后，忍住了没问，可云南却是自顾自的打开了话匣子反问道：“胜儿，你肯定不知道当年我遇见你妈的时候是一个什么场景……猜猜看。”
车胜想了想答道：“大叔当时应该还是个少年……我猜不出来。”
云南点点头，背负着双手远远的望着瀑布出神，突然道：“胜儿，你相信每个人在这世间所经历的一切，都是圣父圣母早就安排好的吗？或者说，你相信命运的存在吗？”
“相信!”车胜放下水桶，也将目光投向那道飞流直下的瀑布道：“里德就经常喜欢哀叹命运的不公，像他那样的人应该出身在某个平民家庭，这样才会无忧无虑没有牵绊。”
云南闻言转过头看了看车胜，哈哈笑道：“听你的口气，难道你也时常陪着一起哀叹？”
车胜无奈的摇头道：“我可不敢抱怨什么，我有四个弟弟、三个妹妹，其实现在的这一切也都挺好的……”
云南却是伸手一指比斯山脉道：“我不相信命运，当年如果我相信命运的话，或许就已经死在这山脉之中。”
车胜顺着云南手指的方向自然看不到什么，但他没有插话，而是静待着云南的下文。云南大叔目光在那个方向停留良久后，这才慢慢说道：“当年的我，是一名罪犯的儿子，按照帝国法律将会被发配到某个偏远山区的矿场劳役终生。不知道会在某一天因为劳累或是营养不良而死去，尸体被弃之荒野或填埋在矿场里。对于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而言，这样的命运可悲么？”
“或许吧……”车胜不知怎么回答才好。
“或许？所以我决定对抗这个可悲的命运，我从运送囚犯的车队里逃了出来，躲藏彩虹谷中……然后便遇见你母亲跟你的外祖父。”云南说道这里，目光略微暗淡了一下，而后却神采奕奕的指着远处一块岩石道：“哪儿……就在哪儿，当时的我伤痕累累，遍体鳞伤，可你的母亲却毫不吝啬的为我使用了一次大圣疗术。”
说着云南举步向向岩石走去，并弯腰拾起两块鹅卵石向车胜道：“当时你的外祖父还给我上了宝贵的一课，他说命运就像这块岩石，而我们就像这些鹅卵石，如果我们想要对抗命运，那么下场就会像这样……”
云南轻轻一挥，手中的鹅卵石如利矢一般电射而去，“砰”的一声，巨大的力量使得鹅卵石撞击岩石后粉碎成了一捧碎石渣滓和漫天飞扬的粉末，而岩石仅仅只是崩裂了少许。
“但是……如果你掌握了足够强大的力量，你便有可能对抗命运……甚至改变命运！”说完，云南大叔将另外一块鹅卵石慢慢握在掌中，一道刺眼的银色光芒突然从紧握石头的指缝中激射出来，而后云南抡起胳膊，将注入了圣力的鹅卵石再次向那块巨大的岩石投去。眼前白光一闪而没，两者之间的撞击仅是发出了“噗”的一声轻响，而后车胜便赫然发现巨石的中部出现了一个拳头大小的深洞，那块由云南灌注圣力后抛出的鹅卵石深深的嵌入其中。
“轰隆！”
足有一人多高的巨大岩石毫无征兆的突然碎裂了，而那枚光滑的鹅卵石却完好如初的矗立在碎石之中。
这……就是改变命运的力量！
这一幕深深的触动了车胜的思绪，使得他从脑海的深处勾起了尘封许久的记忆，不由愕然道：“大叔，我想起来了，五年前我父亲离开的时候，你就给我演示过……我父亲的离开，你是知情的？”
云南微笑着点点头，长叹道：“你父亲跟我不一样，他追寻他的命运，而我必须对抗我的命运。胜儿，是追寻还是对抗，这必须由你自己来抉择！”
说完云南便转身离开，留下车胜一个对着这堆粉碎“命运”沉思起来。
云南给车胜上的这一课效果究竟如何无从得知，但至少云南能感觉到车胜精神层面的触动是相当巨大。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孩子们都专注于彩虹谷的美丽和云南显露的一手烧烤绝活，只有车胜时不时的会消失不见，有时会独自一人在瀑布下发呆，有时则在那块巨石的遗骸边上静立沉思。
彩虹谷虽美，却也不是久留之地。
两天后，车家跟在一支前往桑坦城的商队后面走出了比斯山道，继续向桑坦城进发。
出了比斯山道一路向南，距离桑坦城只有大约不到五天的路程，沿途也会经过几个小城，不过这其中最值得车家孩子们期待的就是一处被称之为堕落之城的古代遗迹。提到堕落之城，目前在西圣帝国的睡前故事版本很多，其中最广为流传的版本是：堕落之城是古代最为繁华的城市，因为太过于堕落而受到了圣父圣母的惩罚，用一颗比太阳还要火热的流星将这座城市夷为平地。
当然，种种传言都不如实地去看上一看，对于这点云南大叔也是认同的。
堕落之城位于一块平坦的平原之地，整片废墟的面积非常之大，据说是西圣帝国首都的十倍以上，经过不知多少年岁月的流逝，废墟上的大部分遗迹已然被埋没在时间沙砾当中，但还是可以从依稀的轮廓中构想出这座城市当年的繁华。车家一行人进入废墟的时候正值夕阳斜下，落寞寂寥的残阳余辉洒落在这片土地上，衍生出一种叫人难以形容空虚感。
孩子们爬在车窗边，好奇的看着窗外的一切，年纪最小的小妹很快就喊了出来：“大哥，你看这里果然都不长草哦。”“嗯！”车胜点点头，向驾车的云南道：“云南大叔，给我们说说吧。”
云南点点头笑道：“你们想知道什么？关于不长草的传说？据说当时堕落之城的人民非常堕落，其中最让圣母受不了的就是那些人浪费食物，于是这块土地便受到了圣母的诅咒，这片土地再也生长不出任何的植物，没有了植物自然也就没有了食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