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5章】取舍
“小雨，或许你也有所察觉，云飞这孩子……有点……不太正常。”克维尔阿姨直言不讳的伸手比划着自己的脑子道，听到克维尔阿姨竟然直白的说出这一点，车家的孩子们也都愕然了，此前即便是车胜也仅仅只是猜测，却不想云飞这家伙竟然真的是一个脑子不正常的人。
见孩子们都是愕然的表情，克维尔阿姨苦涩的笑道：“这都怪阿姨不好，云飞这孩子十岁时曾经发过一次高烧，由于阿姨的疏忽……至于现在，这孩子其他方面倒也正常，就是智力大约还停留在十岁左右……唉！一个永远也长不大的孩子……我知道，这很难让人接受……所以……”
在克维尔阿姨谨慎用词的解说下，车家的孩子们也从震惊中渐渐的平静下来。虽然西圣帝国的医疗水平相对较强，一些严重的外伤和疾病教会的医者们都可以治疗，但感冒发烧这种常见病却是无法避免的。而就此时的社会伦理水平而言，一个正常的女人嫁给一个四肢健全但智力稍微有些欠缺的男人，这本身就是可以被接受的选择。由于连年与北胡国的战争，以及疾病、灾难等各方面的因数，西圣帝国的嫁娶风俗偏向于男尊女卑。
就平民而言，女孩子要是能嫁一个身体健康强壮，四肢健全能干活的青年男人就算是很好了。因为大多数平民男子未满十六岁之前就有可能死于各种各样医者不能治疗的疾病，就算满了十六岁也有可能在为当地领主或贵族义务服役的两年时间内失去生命或变成残废。
当然，贵族阶级的婚嫁所需要考虑问题更倾向于其内在的价值，但贵族小姐的婚姻问题却恰恰与平民截然相反。在西圣帝国，平民想要攀爬上位成为一个贵族，所能走的途径不过有这么两条：苦修圣力，不论武技系还是治疗系，一旦略有所成自然会成为贵族领主家中的座上宾；或是找个值得效忠的贵族领主卖命，日后必然会有所回报。
但这两条都仅仅只是入门，想要更进一步的唯一办法就是与贵族联姻！
因此，贵族家的小姐们永远都缺货！
而车家与云家的联姻，实际的决定权此时不在云南大叔和车胜的手里，是在大妹手里。对于克维尔阿姨的解释，所有人都能理性的接受，也谅解云南大叔没有直言相告的苦衷，但很疯很暴力的云飞却不怎么接受：“母亲，别说我是孩子，我早就是大人了，我都杀了很多个人了……至少有八十多个人！”
“这孩子……”云飞说的话非常孩子气，直让夫妇两人大伤脑筋，云南大叔很无奈的抬手拍了下云飞的脑袋道：“你母亲说你是孩子，你就是孩子，还敢顶嘴？”
云南大叔可是含愤出手，这一巴掌自然拍的不轻，想不到云飞竟然当着众人的面伸手摸头道：“父亲，母亲也说过我的头不能乱打，打多了会变傻子的。”
面对这样的未来妹夫车胜有些傻眼，他想不明白这脑子明显缺根弦的脑残孩子是怎么成为大叔口中的圣堂教习督导和桑坦城少女的仰慕对象，这个问题可能……恐怕是无解的。
也不知道大妹心中是怎么想的，她突然开口道：“云飞，你还要退婚吗？”
没想到云飞竟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道：“不退！死也不退！”
“为什么？”大妹很惊讶他的转变为何如此之快，不由问道：“为什么不退婚了？”
“这个……”身高接近四肘（两米）云飞的云飞突然很孩子气的邪邪一笑，让他本就布满了坑洼和刀疤的那张脸突然变得很滑稽，这小子伸手挠了挠耳朵，用一种很不好意思的语气道：“我父亲说了，是他同意那个商人追求你的，所以我不能生气。还有，我父亲还说，追求你的人越多，将来我娶你的时候就越有面子。反正我很能打，到时候你可以叫几十个追求者跟我单挑，我会一个一个杀了他们，所以我不退婚了。”
听了这个理由，车家人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很自然的全都把目光投向了大妹。想了想，大妹突然一本正经的说：“你既然不退婚了……那么这个婚约还是依然有效！”大妹态度的突然转变让所有人都很吃惊，其中最为吃惊的反倒不是车家的几个孩子，而是一直都很内疚的云南大叔。虽然期间有五年没见，但大妹怎么说也是云南从小看着长大的，在他的记忆里她和云飞从小就很合拍，但云飞自从烧坏了脑子后他就再也没带云飞去过三环城。一方面他觉得云飞的情况应该越少人知道越好，另一方面却是希望大妹知道得越晚越好。
可现在，当大妹承认这个婚约依旧有效，不知怎地云南大叔突然觉得心里很酸也很难过，竟是隐忍不住心中的感情润湿了眼眶，有些哽咽的轻声道：“小雨，委屈你了……大叔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大妹却是没有对云南的感激做出什么回应，表情冷冷的道：“云南大叔，克维尔阿姨，时间已经不早了……”
云南夫妇明白今天所发生的一切对这家人来说很难消化，面对大妹下的逐客令自然知趣的离开，倒是云飞那小子在离开时却不忘告诉车胜道：“妹夫，我已经问过云香，她没让伦特这个混蛋占上便宜，所以决斗的时候你给我狠狠的弄他，不用给我妹妹面子……也不用给我面子，我很早就想揍他了，可就是老被母亲拦着……还有，你今天用战气打我的事我不怪你了，改天咱们要好好打一场，小时候都是你比我厉害，但现在我已经是四级圣武士，你肯定打不过我……还有还有……啊！”
云飞正赖在房门口呱噪，冷不防扭头转回的云南大叔一把捏住了他的后颈皮喝道：“还说，走了！”
被捏着后颈皮的云飞很不情愿的被云南拖着离开，走时却没忘记强忍着疼痛扭头向大妹喊道：“还有……车雨，我也参加了竞标赛，你一定要来看，我会为你赢得比赛……好痛……轻点……头发都被扯掉了……”
云南大叔也终于忍耐不住，气恼的吼道：“还不快走，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听着父子俩骂骂咧咧的离开，孩子们也慢慢的将注意力放回到了大妹身上。
对于她的这个决定，车胜隐约中是勉强能够理解的，可老三老四和二妹他们却不见得。关上房间的门，大妹慢慢的走到卧床边坐下，突然很劳累的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我想了想，云飞要真是像哈里那样，倒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哈里是车家孩子们在三环城的“老朋友”，说是老朋友是因为他已经快六十岁了却还喜欢跟一群穿开裆裤拖着鼻涕的孩子们玩打泥珠爬树掏鸟窝躲猫猫之类的游戏。哈里也是因为小时候发高烧而烧坏了脑子，智力永远停留在了八岁，是一个永远也长不大的老孩子。
比起哈里，似乎云飞要更强一些，不但有一个圣堂武士的父亲，母亲还是桑坦城主的妹妹，就算他真的一事无成，这一辈子衣食无忧还是应该可以保证的。大妹要是嫁给了他，并把他当成小孩子一样哄得好好的，应该日子会很好过吧。
更重要的一点，是大妹没有提也不想提的一个问题，那就是云南大叔曾经承诺过，当两家的婚事都办妥后，大叔会带着车家的孩子们返回东海国并寻找母亲的消息，比较起自己的幸福得失来，母亲的归来似乎更值得付出任何代价。
“大姐，你真的决定要嫁给这个怪兽？”老四车火一脸的难以置信，有些不着调的胡诌道：“他块头那么大，会把你压死地……”
车胜听了想也没想“啪”的一耳光就扇了过去，车家的孩子里就数这个老四最不单纯，是孩子们当中最野的一个，而且又在铁匠铺子里学徒了一段时间，整天和粗俗的市井流民混在一起，这些不好的东西自然学了不少。这一把巴掌虽然没有云南大叔那样的威力，但也还是很结实扇在了车火的脸上，这小子立马学着云飞的样子想要炸刺，不过老三车火却是一把拧住了他的耳朵道：“乱说什么，找打？”
大妹也是气道：“这小子就是欠揍，大哥你可得好好管管。”
已经懂事的二妹也表达了自己的看法：“就是，我最讨厌四哥的那张臭嘴，大姐你应该用针线给他缝起来，免得他喜欢瞎说。”
被拧着耳朵的老四发现自己真是引起了公愤，但还是倔强道：“我说得可是实话，我师父的妻子那么壮实都扛不住，每天晚上都被压得哎哟哎哟的惨叫……”
“你……”大妹听的突然嫩脸一红，忍不住也伸手给了老四一下脑瓜嘣：“你个蠢蛋，你懂什么……”
兄妹四人正为老三的话而哭笑不得的时候，房间的门却再次被人推来，穿着一身白色睡袍小妹一推门进来便“哇唔”的一声大哭起来：“呜呜……大姐，你不要嫁给大怪兽好不好，大怪兽会把你压死的……呜呜……你死了小妹就吃不到好吃的肉面饼了……呜……也穿不上干净衣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