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白跌跌撞撞走了出去。
这种蠢样子绝对不能给人看到,可是掌心的汗越来越多,胸口也越来越炙热,好啊,底下这帮人的胆子真真是越来越大了,居然敢对他下魅香了,就算他这皇帝当的再窝囊,也沦落不到被下人耍的团团转的地步!
【小圆子(慌张):公公……公公,皇上他路都走不稳了,咱们要不要,要不要给他找个男人,先解解火啊……(急得团团转)】
【姚公公(淡定):不要乱,不要乱……】
【小圆子(声音猛的提高):公公!皇上都快要掉进池塘里了……不成,我要去扶扶。】
【姚公公(怒目圆睁):站住!这个时候出去你想死吗!】
【善良的园子:可是,可是……】
尧白正走的迷迷糊糊,整个人快要软倒在地的时候,左边厢房的门突然开了,跨出来半个身子。
那人头戴着一顶不伦不类的帽子,盖住了大半脸孔,玄黑的衣服,镶金边的条纹。
这种衣服对穿衣服的人的要求特别高,如果骨架生的不好,就穿不出那种壅华气度来。普通人一穿,不是显得老气深沉,就透露出一股猥琐相。
尧白就被归类到那种骨架生的不好一类里的。
能把这种衣服穿的好看,而且还显出桃花盛开,春水荡漾的感觉来的,也就只有那人一个了。
尧白模模糊糊的脑子里隐隐约约的出现了一个想法:他怎么回来了。
可是他明明被指派到边关坐镇,最起码一年才能回来的,怎的现在会出现在他的面前。哦,是了,距离他尧白登基为帝,已经有一年了。而这一年他浑浑噩噩无所事事,虽无大过,却也当真无所建树。而如果现在站在他位置上的是临渊,想必结局又大大不同了吧。
临渊一把拉过他,将他拉进了房间,然后关上了门,关门前,目光有意无意的往草丛那里撇去一眼,嘴角一勾,笑的别有深意。
【姚公公(继续淡定):我早说过吧,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皇上是贵人,不会有事的。】
【小圆子(恍然大悟怅然若失):原来皇上早就在厢房里藏了男人了啊,我就说这里这么偏僻,皇上没事怎么会跑到这边来呢……(怅然若失什么?答:皇上长得这么瘦弱,而刚才出来的那个男人一看就高大挺拔,由此不难推测,皇上是个受,他们高贵无比的皇上居然是受,他小圆子很难接受…)】
【姚公公:园子,你有没有觉得刚才那个男人在看我们?】
【小圆子(迟疑):不会吧,我们藏得这么隐蔽……】
而小圆子所谓的隐蔽,即是躲在草丛里,头顶一圈杂草做掩护。
※※※
尧白一直觉得自己是个脾气挺好的人,就算是今天底下的人对他做了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他虽是气到了极点,可也还没有当场爆发出来牵连无辜的人,可是不知怎的,当他看到临渊的时候,那股子愤怒就和火山喷发一样汹涌密集的散了出来。
“你还回来干什么…你不是说你这辈子都不会踏足这里了吗,你当初不是一脸潇洒的说自己对皇位无欲无求吗,说什么手足情兄弟爱,分明是借口!如今我出丑了,堂堂皇帝居然被人下魅香,说出去不仅丢我自己的脸,恐怕是连你萧临渊的脸也给丢尽了…也是,像你这么爱面子的人定是受不了这种委屈的,所以你今天是来看我笑话的吧?”
尧白一边说一边狠狠揪着他的衣服,眼睛血红的看着他,这段话说的又长又急,几近控诉。
临渊不说话,尧白越发恨了,脑子里模模糊糊混混沌沌的感觉越来越厉害,血气从四肢泛上来,冒了几个泡,在心坎里打了个圈,然后一股脑全冲上了脑海,脑子里轰的一声,好像有一块地方坍塌了。
尧白用力推了一下,临渊和他齐齐滚在了地上。
他双脚横跨在临渊身体两侧,额头对着额头,眼睛对着眼睛,心里面隐隐约约现出一个想法:他真的是恨死临渊了。
【“临渊,你当皇帝好不好,到时候我就跟在你后面,当个打杂的,混吃混喝,坐吃到死,你那么聪明,一定能守住千盛的对不对?”
“你就这么不想当皇帝?”
“当皇帝有什么好的啊,而且我们自己都清楚地很,我懦弱无能,遇事退缩,根本就担不起大任,可是你就不同了啊,你从小就那么优秀,父皇母后,还有先生,他们都那么看重你,早就把你当继承人培养了,我嘛,就是凡夫俗子一个。”
“好,如果你不想,我可以替你。”】
“你明明就答应我了,你为什么出尔反尔,有你这么骗人的吗有你这么当大哥的吗!我一个人怎么可能担负起这这偌大的千盛!这一年来你有没有听到外人都是怎么说我的,就算我用尽全力日夜不休的处理政事,结果就是这样!我根本不适合当皇帝,你又何必多此一举的来谦让我然后羞辱我?”
临渊猛的一翻身,将他压在身下,声音低低沉沉:“先吃药,你快挺不住了。”
尧白狠狠咬住下唇:“我挺得住挺不住用不着你管!”
“你再不吃我就把你是女人的事诏告天下。”
轰——
震惊!
尧白是女人?!
尧白居然是女人?!
堂堂千盛的皇帝居然是一个女人!
“萧临渊!你无耻。”
“吃不吃?”
头转向一边,脖颈僵硬,脊梁挺直。
那就是拒绝了,临渊喊:“尧白是——””吃!”
临渊微微一笑,将早已拿在手里的黄色小药丸塞进尧白的嘴里,然后侧身一翻,躺在地上,眉宇间微微有些疲乏。
“瑶瑶,我当初说了,如果你不想当皇帝,我会替你的。”
“你食言了。”
“我没有。”
“你明明就有!”
“我没有。”
“你有!”尧白猛的坐起身子,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连眼眶都有点泛红了,愤怒像两簇小火苗一样渐渐烧起来。
临渊缓缓撑起身子,细长的黑色腰带在身上凌乱盘踞,排出一串繁复妖冶的图案,眼睛被几丝头发微微遮住了,有些看不清神情,突然,嘴角微微裂开一丝笑来:“你想当皇帝的,瑶瑶,你想当个好皇帝。”
【“瑶瑶,如果有机会,你能为很多很多的人带来幸福,你愿意去做吗?”
“当然了,瑶瑶力不容辞!”
“就算自己会变得很累很累,就算自己会牺牲很多很多,就算以后只有一个人,会变得很孤单很孤单,也还是会去做吗?”
“临渊,你怎么了,你一向这么聪明,怎么会问这个问题呢?能帮助别人,就算自己牺牲一点又有什么关系。”】
那是尧白九岁时,临渊问她的话。尧白的回答,临渊一直记在心里。
“瑶瑶,今日你有了这样一个帮助别人的机会,你反而不愿去做了吗?”
尧白迟疑了。
“瑶瑶,很多事情你自己看不明白,我却看得很清楚。你宽容大量,我却承受不住这份胸襟,现在天下太平,万万容不得一个野心勃勃的皇帝,这一点,我和你父皇都清楚地很。”习惯性的压了压帽檐,手却一下子捞空了,临渊一愣,随后反应过来似的笑了笑,缓缓的单脚撑起,靠着墙壁半侧着脸看着她,“当然,比我,你还差得远了。”勾唇。
尧白突然就看得愣了,好像又见着了以前那个惊艳才绝的临渊来,笑得贵气又自信,天地万物尽在掌握的样子。
看着看着,尧白缓缓低下了头,声音又渐渐低了下去:“我不行的。”
纵使抱负万千,可是能力摆在眼前,她心有余而力不足,所以,这个皇帝,她当不起。
“我说行,你就必定可以。今日回京,你当我是为了什么?”说到这个,他又想起刚回来就见她满脸*的桃色样,他就说碍,没有他在身边,她只会状况百出,难怪他从早上开始眼皮就跳个不停。
“我以为你回来是为了……”说到这里她突然有点口吃,说不下去了。
“为了什么?”
“我以为……”
“以为我是回来和你抢当皇帝的?篡位?逼宫?”
“……”一语中的!
“嗤——这种手段得来的我还不要呢。要我说嘛,如果我真要逼宫,当然是先把你这个前任皇帝从头到脚羞辱一遍,然后诏告天下列出你的十大罪状,让天下人都认为你是个十恶不赦的大恶人了,我才会在百姓的拥护声中荣登帝位啊…”
⊙﹏⊙b汗。
尧白看着他,突然间却笑了,盘亘在她心头一年的心结终于解了,她觉得好轻松好轻松,只想好好睡一觉……临渊其实很温柔,故意说这些话来让她释怀……她要睡了,临渊会在旁边守着她的……从此以后她要和临渊相依为命了……天下百姓皆道当朝皇帝懦弱无能胆小怕事,殊不知这胆小怕事的皇帝还是一个女的,真好,幸好这秘密不是她一个人憋着,不然她早就疯了,有临渊了,她什么都不怕了…有临渊了啊……
这时,房间衣柜里突然发出‘彭拉’一声,有什么东西滚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