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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复活的光王

武宗李瀍自终南山回来后,心情大好:李德裕不愧为自己提拔的良相,一计射两雕,必得其一。若是仇士良装傻作痴,自己可以其无用为借口,逐渐疏远,没有用的人,不能为君分忧,自是不好多说什么;若是杀死皇叔,自己去一隐忧,且可为今后剪除仇士良埋下一着伏笔。只等明早上朝就可知道事情朝哪一个方向发展,无论是什么样的结局,自己总能得到好处,总而言之,妙。

长安客栈天然居中,司徒月明看着床上的男子,陷入了沉思,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从穿着打扮来看,分明是王公贵族,坐的是王侯公卿乘坐的马车,但却一个从人也不见,按说即使遇到意外,也定会有仆役在旁看守。若是一般丰盈之家,定是不敢冒着抄家灭族的危险穿着紫色袍衫,腰束玉带。再者,久为上则,气质独特,举手投足之间无不透露出一种高贵的气质,不是一般有钱人家能轻易养成的。

唐朝对服饰的颜色要求极严,唐高祖曾规定亲王至三品用紫色大科(大团花)绫罗制作,腰带用玉带钩。五品以上用朱色小科(小团花)绫罗制作,腰带用草金钩。六品用黄色(柠檬黄)双钏(几何纹)绫制作,腰带用犀钩。七品用绿色龟甲、双巨、十花(均为几何纹)绫制作,带为银銙(环扣)九品用青色丝布杂绫制作,腰带用瑜石带钩。如有违逾,轻则流放边塞之地,充作苦役,重则以谋逆论处,抄家灭族,是故唐代对衣服颜色极为重视,轻易不敢弄错。

躺在床上的李怡气息逐渐转粗,面上也恢复了一些血色,司徒月明心道:应是快苏醒了吧,不老仙郑注果是名不虚传,一粒药丸就能起死回生,救人性命。

李怡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不知身处何处,一个淡淡的略带磁性的声音响起:“兄台醒啦?”

李怡循着声音望去,一张俊俏的面孔出现在眼前,他对这个在楼观台与自己答话的年轻人印象颇深,若不是担心是武宗派来试探自己的人,忍不住就要与之交往了。见房中只有司徒月明一人,知道是被他所救。挣扎着起身谢道:“多谢兄台救命之恩!请问兄台高姓大名?”

司徒月明仍是淡淡的笑道:“在下司徒月明,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先喝些热水吧。”

说罢递了一碗水给李怡,本来想叫小二给熬碗姜汤去去寒,但考虑李怡主要是受的掌伤,冻伤倒是在其次,自己又不懂岐黄之术,也就作罢了。

李怡谢过,端起水来轻泯一口道:“在下李忱,再次谢过兄台救命之恩。”他虽已明白司徒月明不是武宗派来之人,但长年累月的提防使他养成了小心谨慎的个性,仍是不肯透露真实的身份姓名,再者现在危若一线,没有能力报答司徒月明的大恩,还是留待以后再说吧。思及此处,又道:“在下深受大恩,无以为报,只有随身玉佩一枚,籍以聊表心意,望兄台笑纳。”

伸手从腰间扯下随身佩戴的玉佩,递于司徒月明。

司徒月明见那玉佩在灯火的照耀下,晶莹剔透,熠熠生辉,小小的方寸之间雕琢着一只栩栩如生的苍鹰,飞扑欲出,知是珍贵之物,连连摆手道:“区区小事,不用挂怀,我非为图公子厚报,只是路遇而已。”

李怡见司徒月明不肯接受自己的馈赠,心中好感又多了几分,佯作怒色道:“司徒兄不是那贪图回报之人,我又岂是知恩不图报之人?你难道要限我于不义?”

司徒月明见李忱如此说,只得接了过来:“我就暂时代为保管吧。”

李怡又让司徒月明叫来了店小二,如此这般嘱咐一番,不一会儿来了一辆车马接走了光王。

第二天早朝,奏事已毕,李瀍忍住心中的快意,装模作样道:“今天怎么不见皇叔,可是身体不适,不能早朝?”

光王形似木讷,在朝政上从不发表言论,从穆宗到文宗对李怡是否上朝均不太在意,李瀍也从不关心这个皇叔上朝与否,只是与群臣宴饮和游幸之时才叫上光王取乐一番。见武宗突然正儿八经的询问光王是否上朝,仇士良心中咯噔一下道:来了,果然李瀍这小子与李德裕有阴谋。

尚未等有人回答,仇士良上前奏道:“臣有事要奏。”

武宗李瀍看了仇士良一眼道:“爱卿何事?”

“臣年事已高,疾病缠身,每每处理国事,均感到力不从心,特请告老还乡,望陛下恩准。”仇士良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李瀍听了,心下不禁有些恼火,仇士良自净身入宫以来,经营三十余载,不仅神策军中,就连朝中也多是其党羽,一旦辞官,隐在背后操纵朝局,自己岂不要步步受掣,在朝堂之上他倒是不便公然与自己对抗。

看着仇士良似笑非笑的脸,李瀍的怒火腾腾上窜,睁大眼睛盯着仇士良,恨不能把他生吞活剥。

仇士良一副你奈我何的样子,毫不畏惧地回瞪武宗李瀍,心中咻咻冷笑,我仇士良岂是任人揉搓的丸子,你虽贵为皇帝,也不能拿我怎样。

“陛下,光王请见。”一内侍凑近李瀍轻声道。

“啊……宣”李瀍失神道。

他不清楚仇士良明明已当着他的面吩咐郗志荣行事的,为何光王会再回来,郗志荣李瀍是清楚的,他是仇士良手下的一名勇士,是可堪比李训郑注的人物,光王怎么会生还?

宣政殿上,光王一瘸一拐走上殿来,眉目之间,青痕依稀可见。

“陛下,臣昨日偶有不适,故上朝晚了,尚请恕罪。”光王伏地奏道。

“皇叔平身,恕你无罪。”武宗回过神来。

仇士良也是一脸茫然的表情,这时也回过神来,既然光王未死,那自己……只是刚刚请辞,不好收回。

李德裕看着朝堂上有些混乱的情形,心中暗笑,已不在意光王的生死,举目示意李瀍退朝再议。

李瀍平复心情说道:“仇爱卿,容我再考虑考虑,退朝。”

“退朝……”长长的声音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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