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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可怜风月债难酬

如今照镜子对素月来说就像是一种折磨,因为总是忍不住将自己与杨曦和作比较,越是比较越是发现自己的不足,简直一无是处!她从来不曾如此地看轻自己,如此缺乏自信,人也逐渐变得心浮气躁。

桢素月虽非绝色佳人,但骨子里天生透着一股与众不同的气质,是一种遗世独立的美丽,可是近来她时时微锁的眉间却总萦绕着俗世的嫉怨,想来爱情定是一件俗物,否则为何再光彩夺目的明珠也会因它而黯然无光呢?

天气渐渐转热了,皇后娘娘会带着皇子公主们去云都的行宫避暑,接下来的日子是见不到那个人了,素月应该高兴吗?

她打算和蕊珠回洛都。洛都的温凊园是江家的祖宅,是江家历经三代,集无数精工巧匠创建,填湖堆山,筑台凿池,庭栽栖凤竹,池养化龙鱼,其富丽堂皇,堪比皇宫。但后来江员外夫妻俩因舍不得外甥女,又说住在天子脚下,能沾沾王霸之气,就在京都另造了宅第,举家搬到京都来,竟很少回洛都,反倒是素月常到温凊园养病,一年有四五个月是住在温凊园,加上素月她又是在温凊园里出生的,所以她对温凊园尤有感情。

蕊珠今夏原本是不想去洛都的,她自从那日见了筠公子后,一直对他念念不忘,先是旁敲侧击地向别人询问,最后索性露骨地让人去调查。知道筠公子的身份后,虽然很沮丧——金、木两族不能通婚,却也不意外——像那种风liu人物本来就只有在金族中才能找到。铁铮铮的事实容不得蕊珠痴心妄想,但她仍旧觉得心有不甘。她一直想接近筠公子,只可惜他身旁美女如云,个个牙尖嘴利,手段高强,有她们霸着位,别人连插针的缝都没有,况且筠公子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很难知道他的行踪,因此蕊珠一直找不到机会接近他,蕊珠的挫败感甚强,于是才决定去洛都散心,暂且将此事搁置一旁,但这并不意味着她放弃,对筠公子的zhan有欲反而是更加强烈了。

素月是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她心心念念三皇子,朝也想暮也想,以致坐不安,睡不宁,终日厌厌倦梳裹。真是“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蕊珠见她总是这样无精打采,心不在焉,不免生气,责备道:“就好比买卖东西,我们大老远跑到洛都来是为找乐子来着,一分钱一分货,既然投入了时间、精力,就要从中获取相应的快乐为利润,就你现在的态度,这生意赔大了!”

“想必你连感情也能称斤论两卖吧?”素月讽刺到。

“如果感情有重量,何尝不可?”蕊珠理直气壮地说,“所谓的爱情本来就是他送给我桃儿,我回他李子,至于你常说的什么给木瓜,还佩玉,那个不切实际。”

“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

“对,就这句。这爱情的道理跟做生意是一个样的,有投资,有营利,资金才会流通,如果光赔不赚,就会支不付出,迟早要被掏空的,心都赔穷了还拿什么资本去爱?”

蕊珠不曾接触儿女私情之事,却说得“头头是道”,曲解先人的话,素月见她一本正经的样子,便忍不住想笑。素月的态度触犯了蕊珠自诩的权威,蕊珠正欲展开一场舌战以让素月心悦诚服时,却见下人前来传话:“老爷夫人有请。”

“我爹怎么来了?”蕊珠疑惑地皱起了眉,按理说江员外此时应十分忙碌,怎么会有这空闲跑到洛都来?蕊珠、素月很快又发现了很不对劲的地方:竟有军队在温凊园内来来回回地巡视。姐妹俩当下都吓了一大跳,虽说江、桢两家经营的都是正当生意,但这种不寻常现象也未免太恐怖了。

“爹爹,怎么回事?”蕊珠几乎是狂奔着跑进大厅,素月也是跟在后面一路小跑。江员外夫妇俩此时却是一个春风生粉颊,一个喜色上眉峰。沐夫人将素月搂入怀里,***着素月,安慰两姐妹别担心,接着在他们的轮番解释下(江员外解释了一遍后,沐夫人又夫唱妇随地重复了一遍),姐妹俩知道原来是因为云都的避暑山庄正在修缮中,所以今年夏天,皇后娘娘将屈尊到温凊园避暑。

素月想,三皇子想必也会随行,真是阴魂不散!故说道:“舅舅,既是如此,我看我和表姐还是回京都,以免扰了凤驾。”

江员外一向视外甥女如己出,对她的重视甚至更重于蕊珠,见她竟是如此识大体,心中十分欢喜,说:“不用了,你和珠儿只管安心住下。”说着又意味深长地看了看素月,仿佛素月是件会增值的古董,原来皇后娘娘早知道素月在温凊园,所以特别交代要把素月姐妹俩留在园里。江员外是只纵横商场多年的老狐狸,怎么会不晓得皇后娘娘的心思。

他当下将园内所有的男丁并部分侍婢谴出,温凊园的治安交由羽林军负责,部分太监及宫女已先于皇后娘娘之前到温凊园处理相关事宜,三日后,皇后娘娘方才携蔼桐公主等人抵达温凊园。江员外与沐夫人接驾后,便火速赶回京都,沐夫人原是要留下,但仔细一想又觉不妥,温凊园内的大小事宜自会有宫里的人打理发落,若自己仍以女主人的身份留下,不免会给皇后娘娘冠上喧宾夺主的嫌疑,于是也与江员外一同回京都。

这次最高兴的人非蕊珠莫属,因为筠公子此次也一同随行,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而素月却相当不痛快,因为她最不想同时看到的人——三皇子、杨曦和也都来了,此时方知何为“相见争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

皇后娘娘一向喜欢女孩子,这次身边还带着池荪、汀葭两位郡主和柳毓秀。随行的人还有四皇子钊岩松,上次女儿节,四皇子因感染了风寒而无出席,这次是素月第一次与四皇子见面。四皇子对素月早有所闻,一直想亲眼一睹她的庐山真面目,此番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真是清雅脱俗的玉人儿,便忍不住想亲近她。素月一心想着今后该如何尽量避免与三皇子见面,因此并无注意到四皇子向自己抛来的绣球。但四皇子毫不避嫌的态度却很快引起了其他人的好奇猜忌。

照惯例,每年这个时候,皇室都会在云都的哨鹿围场举行一场狩猎活动,今年因为来了洛都,所以只好把活动取消了,不过一群年轻人在一起,也不愁没有消遣的游戏。蕊珠心里早打起了她的小九九,天公好不容易掉下了这么一大块馅饼,她还不好好啃上一口,这次无论如何一定要引起筠公子对自己的注意。可是素月这次却打定了主意,除了每日必要向皇后娘娘请安外,其余的时间尽可能都要呆在自己住所,要避免与三皇子接触。

因为素月让曦和感到了危机感,所以曦和立即向柳毓秀示好,要和她结成盟友以打压桢素月,曦和一向瞧毓秀不起,论姿色,论心机,她都是自己的手下败将,反正毓秀也对她构不成威胁,等利用完了一脚踢开就是了。

所以,因为曦和的刻意排挤加上素月自己的有意回避,使致素月根本没什么机会见到三皇子。皇后娘娘也发现了这一情况,不过她并不着急,反倒希望这种状况能稍微再维持一段时间,这叫做欲擒故纵,以前就因为老把素月往三皇子怀里塞,才把他给捧坏了,不拿素月当宝。她的儿子,她清楚得很!

三皇子果然变得懒懒的,原来以往他虽然从未与素月直接交谈过,但都能感觉到她对自己存有一种微妙的情绪,虽然不能肯定那是爱慕,但最起码也不是厌恶,可是这次见面,素月却对自己视若无睹,毫不在意,虽说自己喜欢的人是曦和,但素月对自己态度的转变竟会让自己心情产生如此大的落差,他无法忍受素月对自己的漠视!甚至看到岩松对她大献殷情时,心里都会泛起醋意,这种现象正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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