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素描我小心收好。
杨宇波不让我再去公司，但我执意要去，人的思想一旦闲下来，难免会钻入更多的无奈。
他只好驱车一起。乘电梯时，闯进文文，手里的咖啡不小心弄脏了杨宇波的白衬衣，她迅速道歉，杨宇波只是笑笑：“不要紧，办公室里有备用的衣服。”
“你这衣服，我真想给你洗洗，可惜杨总已经名草有主，算了。”文文故意撅着嘴巴。
我笑，伸出手来想要去打闹，杨宇波制止，电梯打开，他正好抓着我的手，面带笑容。
而电梯门外，站着好几个公司员工，大家瞪大眼睛瞧着我们，人群中，有人呆呆地问：“这都是什么情况？”
文文迅速钻出来，我和杨宇波还傻站在那里，人群中还有人说道：“是不是要我们唱结婚进行曲才肯出来？”
我们一听，赶紧冲出来。
钻进办公室，杨宇波脱下衣服，换上新的衬衣，秘书这时进来，拿着一份名单：“这是新聘用的兼职人员。”
杨宇波看了看：“你去安排。”秘书领命而去。
我煮了咖啡给他，开玩笑：“好像没有我什么事了。”
杨宇波笑：“你的事就是伺候我。”
“薪水如何？”我问。
“我的所有。”他摊开手掌。我刚要出去，他突然叫住我：“家合，你为什么不问问为什么你的父亲认识怀英？”
“大人的世界很丑陋，是你说的，我不想知道。”我笑着转身，他微笑：“其实你已知道一些，只是不愿承认罢了。”
我看着他，坐在他的对面。天气很好，巨大的玻璃窗收集了所有的日光，明晃晃的光散漫了整个办公室，人有着飘飘忽忽的感觉，但此刻的心，却难得的安静。
“怀英能在你身边，也是他的安排，曾经，我偷听到你与胖子的谈话，现在将所有事情联系起来，就明白了。”
“你很聪明。”杨宇波笑，我却苦笑：“难得糊涂才会幸福一生。”
“有时候你也会糊涂。”他哈哈大笑，我笑着摇头，刚走出去，迎面却碰见明会，整个人愣住。
“家合，好久不见你。”明会笑。
“是啊。”我点点头，有些不自然，杨宇波出来看见明会，有些发怔，好一会儿才说：“是明会啊。”
“你们像是不欢迎我？”明会温柔笑道，杨宇波解释：“哪有，你是我们新聘用的兼职员工，自然欢迎。”
明会伸出手：“那我们合作顺利。”杨宇波礼节性地握了握，待她离开，他问道：“怎么，还跟她有隔阂？”
“不是隔阂，是不信任了。”我摆摆手，“我去摄影棚看看。”
真奇很早就已经来到，据说五点就已经起床化妆等待，我瞧见她有些累，拿了一杯咖啡过去，她却瞪了我一眼：“喝下这一杯咖啡，我要花一个小时在跑步机上，你故意的吧？”
我只好将咖啡收回，自己喝掉。
没想到被明会看见，她走过来安慰我：“真奇还是原来的样子。”
“你住院那几天我都没有好好照顾你。”我很抱歉，怎么说，曾经也是非常好的朋友。
明会微笑：“不是有小海吗？再说，我又不严重。倒是你，像是变了一个人，家合，我已经不奢望可以回到从前，至少，请你给我和好的机会。”
“我们不是很好吗？”我笑着说，明会叹气：“你还是在生气？我私底下与真奇好过你很生气我隐瞒？”
“明会！”我提高音量，“我并没有生气，你有你交朋友的权利，我也不知道我们之间是怎么了，也许，我们像从前那样敞开心扉说事情了吧。”
明会笑着点头：“我会回到从前，因为我不能失去你这个朋友。”
真奇需要换衣服，我赶紧奔过去，听见导演在一边犯愁：“怎么办？临时改了广告方案。”
“怎么了？”我问。
“对方公司临时要求改方案，现在还需要一个模特。”导演着急，我疑惑：“方案不是已经签字不允许再更改吗？”
导演点头：“是啊，估计对方老板是真奇小姐的铁杆粉丝，要求加一个模特衬托她的美丽。”
我差点笑出来：“那就找个丑的。”
“不行，我可是讲究质量的。”导演说着，却上下打量我，“听说你参加过舞蹈，看身形还真是不错，就你！”
“开玩笑。”我笑道，以为导演没有当真。哪里想到，他已经让人拿衣服来换。
“我不行，我不行！”我摆摆手。
真奇这时过来，冷冷说道：“只是举手之劳，便可以让你的未婚夫狂赚百万，你有何不可？”
明会点头：“试试吧？”
衣服拿来，是一件白纱。边缘却是用碎花缀边，十分好看。穿在身上，导演眼亮起来：“太棒了！”
我是一个配角，整个过程没有我的正面，只有我的舞蹈，舒缓的音乐响起，舞蹈老师让我们跟随他的动作：“你们需要表现衣服的华丽，还有舒服，就像水溜过少女皮肤的感觉，这是夏装，我们必须在这一周全部完成！”
本以为很简单，导演却一次次说“停”，不是灯光效果需要补充，要不就是角度不对。
真奇嚷着说累，我赶紧安排人来按摩，她却指着我说：“就要你来按！”
“她不是按摩师。”文文在一边提醒，真奇瞪着她：“要你管？我就要她！”
我沉默地走上前，帮她按摩，文文迅速离开，估计是去告诉杨宇波。
手指开始酸痛，有人好心提醒已经按摩半个钟头，她才摆摆手：“好了，手指无力。”
接下来的拍摄，我的整个手指毫无知觉，痛得想要流泪。
一直到夜里十点，导演才宣告完工，算来，我们已经奋战五个小时，真奇更是超过十二小时！
刚要走，文文来，说杨总请所有人吃饭，大家欢呼，真奇淡淡地说：“我有约，晚上不去了。”
待她离开，不知是谁嘀咕了一句：“真是不好伺候的大小姐！”
等我出了公司的大门，才发现衣服没来及换掉。想要回去，杨宇波拉着我：“算了，很好看，还是不要换了。”
“怎么行？这可是夏季流行款，我们不能首先暴露的，要不然是毁约，可是要承担责任的，你等我，我马上换了下来！”说完，冲进大楼。
经过杨宇波的办公室，眼前似乎闪出一个人影，我站在那里，耳边清晰听见低声，哀怨的“姐姐”。
我不敢向前，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