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会比任何时候都认真准备化妆舞会,跳舞是她的强项,上次比赛居然受了伤让她耿耿于怀,这一次她准备充分,准备一雪前耻,非要跟真奇较量高下。
那一下午她都在我的住处仔仔细细地化妆,问她扮演什么,她诡秘一笑:“女吸血鬼!”
“林齐去吗?”我问,她正画着眼线:“他说不去,那小子似乎铁定跟洛少成了仇家。”
我知道他虽然与洛少的关系不太舒服,现在更恶劣,多半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明会穿上衣服问我,我瞧了一眼:“好庞大的裙子,还能跳舞吗?”
“会跳舞的人,不一定非要做动作,她会用灵魂舞蹈。”明会很得意,“你了。”
我将头发高高扎起:“到时候再说吧。”
到了时间,莉莉约我们在学校门口,我和明会一起上车,开车的人自然是张智恒,很显然,明会被莉莉吸引住了,在我耳边轻说:“我要是男人一定将她娶回家。”
我微微笑,大家聊着天,我轻易感觉到聊天内容绕开了学业之类,看来都已知道我的事情。
莉莉拿出一个盒子交给我:“今晚的衣服,放心不是白色。”
我很感激地看了一眼,打开盒子一角,是金黄色,上面绣着繁复的花纹,层层叠叠,衣服下面还有一把扇子,绣着桃花。
“桃花夫人!”我叫出来,莉莉笑问:“你不介意吧?”
“我不会。”我低着头,紧紧攒着衣服。
到了地方,明会兴奋地冲进去,莉莉倒是拉住了我。
“家合,洛少和怀英的事情我知道一些,也看了那本日记,任何事情洛少都不会瞒着我,包括你和他现在的状况。”莉莉拉着我挨着一座天使喷泉坐下,“在我看来,他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宁可吃亏的是自己也会顾全别人,在这件事情上,他有苦衷,不得已的苦衷,没办法向你说明白。”
“我知道的,莉莉姐。”我转过头,不想让她看见我的泪水。
“家合,你真的很像当时的我,在知道与洛少不可能之后,觉得整个世界都变了,后来沉默,自责,伤心了很长的时间,差点换上抑郁症,还是智恒帮助了我,他让我换种相处方式,彼此都不要受到伤害,所以,我将洛少当成知己,心里的幻想,只要他快乐就好。”
我终于忍不住,流下泪来,迅速擦去。莉莉故意装作没有看见,转过头:“不是自己想要就一定会有,事情就是这样,我不想要,它却又很多,我想要,它却没有,不要悲哀没有的,享受拥有的吧。”
她的话,我听得明白,我拉起她的手,笑着点点头:“给我足够的时间,让我完善这一切,现在就让我们换衣服进去吧。”
莉莉有些担忧地问:“你真的不介意吗?我只是想让洛少注意到你,所以让你穿上这衣服,拿着桃花扇,他想见你,可你也想见他,记住,珍惜每一刻能拥有彼此的时刻,一旦过了,就不再缅怀,会伤害彼此。”
我重重点头。
莉莉帮我梳上繁复的发髻,插上朱钗,妆画得我快认不出自己。莉莉欣赏着自己的作品,自语道:“天啊,这样看,你真的不是梁家合,好了,去吧,没人会认得你,除了你的洛少。”
我起身款款而行,感觉自己真的是桃花夫人,漫天的桃花飞舞将我送进命运的漩涡里。
有侍者开门,虽然不是第一次参加此类舞会,但还是被场面惊住了,眼睛所见的地方都是带着各种面具,穿着各种服装的人,一旁的服务人员给了我一个号码牌,居然是五百多号了。
真奇很注重与洛少的订婚,我心中不知是悲还是喜。
我的出现到底引起了小的波动,有人礼貌向前请求跳舞,我礼貌拒绝,只想搜寻我的洛少。明会与我擦肩而过,居然是陌生的眼神。
我见到了真奇,她正与班上的一些同学聊天,见到我,先是一惊,礼貌笑了笑。她居然没有发现我这个情敌入场。我放下心来,明会显然已经造成一小圈的轰动,有好几个男士围着她跳舞。
最终,我在一个角落里发下了他,迷幻的拉长他寂寥的身影,正与张智恒说着什么,他苦笑的脸刺痛我的心,我痴痴呆呆地正欲上前,眼前一张美艳的脸挡住了我。
是真奇,难道被发现了?我吓得后退两步,她倒是笑了,拿出一条丝巾:“不好意思,虽然我不认识你,不过我不希望这里有人比我惊艳,没办法委屈你了,就请你蒙上脸吧。”
我接过丝巾,她走开后再次转过身:“哦,忘了说,欢迎你来!”
蒙上丝巾,只剩一双连自己也不认识的脸。
洛少显然也发现了我,他呆呆地看着我,径直地走过来,认真地问:“我,我们认识吗?”
“现在不是认识了?”张智恒推了他一把,“跳个舞吧。”
我感激地看了张智恒一眼,他悄悄做了个加油的姿势。
久违了,洛少!我心中默默喊道,他皱着眉头将我上下打量:“你拿着桃花扇,莫非是桃花夫人?”
我仍旧是笑,他看见我笑里的苦,他跳着舞,喋喋不休地说着话:“你说,我怎么感觉像是认识你很久了?”
我的手一抖,他发现了:“怎么了?”我摇头。他继续说:“你说这个世界上有没有一个桃花源,那里炊烟缭绕,安居乐业,没有愁苦?”
我指了指他的胸口,他笑:“你也认为只有心里才有?那你说,为什么心还会有那么多的烦恼,心的容量到底有多大,烦恼像座山,还是可以再装下去。”
鼻子酸楚,忍住泪水。洛少无奈地笑:“你会不会觉得我很烦?抓着你说着莫名其妙的话?”我摇头,他继续说:“曾经也有那么一个人,很喜欢听我说话,跟她在一起真的真的很开心,可是我还是么能和她在一起,我经常会去和她曾经去过的地方,去一次,心里的痛就多一次,不知她现在在哪里,我该死,把她弄丢了。”
手,再次开始颤抖,洛少,洛少,我就在你的眼前,你是否知道?是否闻到那一抹桃花香?
再也忍不住,我流泪,他吃惊地看着我的脸:“脸上是什么?”他呆呆地伸出手来,我推来他的手,低声说:“汗。”随即转过身跑开,再不走开,我会失控,洛少,我惧怕你的怀抱,多么想去拥有,可它是带刺的玫瑰。
“家合?”洛少喊了一声,朝我追来,我扯下丝巾,没命地朝前奔跑,身边的东西都变成一道流光,到一个拐角时,莉莉拦住我,快速拉着我去车里,发动车里离开。
“给明会发消息,你先走,其他的什么也别说。”莉莉冷静地开着车。
“我以为我会坚持住。”我掩面哭泣,莉莉摸着我的头:“好孩子,人生被爱苦一次不是坏事,终归是知道爱了。”
“我想去洛少的住处,再看一眼我的玫瑰。”我说,莉莉无奈叹气:“好,我送你去,不过我不会等你。”
久违的地方,邻居的狗正玩着毛线,见到我逃得远远的,狂犬了几声,老太太打开门,见到我,先是一惊,再仔细看,才默默点头,瞧了一眼洛少的房子,叹气。
想必她是明白,此处再也不会有我的气息。我默默退开,坐在树木中凉亭里。一刻钟后老太太拿来冒着热气的饼干,我正好饿了,抓起一块就吃。
“孩子,大口吃东西也吃不尽心中苦闷,其实他也不好过,我见过洛少爷经常赤着脚站在玫瑰丛中,一站就是一晚上,一早上,脚上全是刺。”
我嘤嘤地哭起来,老太太将我抱紧怀中:“快别哭了,这么好像的装扮,我还以为真的是天女下凡了!衣服也很漂亮!”
“参加了舞会还没来得及换衣服。”我说,老太太站起身爱怜地看着我:“好孩子,喜欢一件衣服就算暂时不穿了,也要好好留着,也许哪一天你会发现似乎失去的东西其实还没有失去。相信我,洛少爷的房子认人的,它好像还是很认同你这个女主人。”她将剩下的饼干全塞进我的手里,“多吃点,恐怕要等很久。”
我一口口吃着饼干,静静等待,洛少,我会默默地爱着你偷偷看着你,一直到,到我没有力气爱你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