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院里还算热闹,市里举行舞蹈大赛,不限年龄拿着身份证复印件皆可报名参赛,海选海报贴满了校园的各个角落。明会拉着我央求去报名,被我拒绝。
我不会跳舞,这就是理由,明会显然是不相信的,我扭扭自己的腰板:“你觉得这是跳舞的设备吗?”
明会动了动自己的脖子:“不要紧,我的设备优良!”我戳了一下她的脑门:“你找别人吧。”
总之,我不会答应。明会知道我的脾气,决定了便很难改变,在宿舍里着急得大喊大叫,真奇和乐童这时进来,脸上的笑容热得窗外的阳光都要化掉。她们的手里都拿着一份报名表。
“家合,你没有报名吗?“真奇扬了扬手里的表,我摇头:“不会跳舞,不要也罢,我可不想在大家面前出丑。”
真奇与乐童不再说什么,不过她们的眼神我还是能感觉一二,无非是嘲笑罢了。
可让我没想到的是,我的名字居然在参赛选手名单上!当我去质问明会时,她一脸的无辜:“我真的没有拿你的身份证去报名啦!”
“那还会是谁?”我问,明会摆摆头,坚决肯定不是自己。
下午的电脑课,大家忙着玩游戏,上博客,突然在班级QQ群里,发来一条消息:梁家合,你敢跟我叫阵吗?旁边还配有一副图片,一个小姑娘拿着锤子敲打另一个小姑娘的脑袋,直至她求饶。
意思再明显不过,是真奇的挑战书。我甚是觉得无聊,不搭理。
很快,群里又一章图片,一只乌龟壳上写着,梁家合。无非是骂我缩头乌龟。
我仍不搭理。
于是便有了第三张,第四张图片。教室里开始沸腾,有的人吹着口哨,挑衅地看着我和真奇,有男生推开讲桌搬上一把椅子跳起了舞,很快,有人牵着真奇的手拉上讲台,两个人跳起了贴身热舞。
我装作没看见,只盼望老师快些进来阻止这一切。真奇确实跳的不错,大家伙掌声一阵接着一阵,也有人推搡着我上去来一段,我明白无非是身后的乐童想看笑话罢了。
明会拍着桌子让大家安静,反而越来越吵,最终,我站起身,走向讲台,在大家以为我会跳舞的掌声中,说了句“无聊“摔门而出。
教室的旁边便是一个楼梯,下午的太阳散着凉意,我坐在楼梯上晒着太阳,脑袋晕痛。拿出手机想给洛少打电话,想了想还是算了,明会这时悄声出来,轻轻问:“你还好吧?”
我点头:“简直是将我逼到悬崖。”
“但偷偷给你报名的真不是我。”明会眼神诚恳,我抱着她的肩膀:“傻瓜,就算是你报的名,我也不怪你啊。”
明会摩挲着我的手:“可是家合,我问过,一旦报名就不能不参赛,试试看吧,也许没那么差。”
我真想告诉明会,自己的舞蹈有多差,跳舞时,身体像是冻僵了根本无法自由舒展。
罢了,罢了,死马当活马医吧。
最终我鼓起勇气决定支撑起身子跳舞。洛少得知我被迫参加舞蹈比赛之后很是兴奋,第一时间通知了莉莉帮忙辅导。
莉莉很乐意帮忙,只是我这个学生太差。
学校的排练场地不多,我,明会,,真奇还有乐童共用一个小型排练厅,明会自小跳舞,功底很不错,真奇和乐童算是遇到了对手,就连一旁观看的同学看完明会的舞蹈后赞口不绝。
为了能让我舞起来,明会特意挑了个舒缓的背景音乐,只让我跳配角,一个简单的动作也会不厌其烦地一遍遍教我。
“你必须想象自己是蝴蝶。”明会反复告诉我,但无奈的是,我只能想象自己是头笨象。
我一直将晋级的希望压在明会身上,有她舞蹈的水平一定没有问题,可哪里知道事以愿违,在一次真奇和乐童跳完舞后,剧台上的水晶灯突然掉下来,碎掉的玻璃划伤了明会的脚。
我吓住了,眼睁睁地看着血从明会的脚底冒出来不知所措,脑袋晕晕乎乎,差点倒下,明会知道我有些晕血,赶紧用衣服将脚蒙住,忍着痛告诉我:“找个人来帮忙家合。”
匆忙之下,我去找了林齐。
正在打球的林齐得知明会受伤后立刻丢下球冲进剧场,扯开袜子一看,皱起眉头:“玻璃划得深,我必须将它们都拔出来!”
明会听后吓得脸色苍白:“不要,我真的好疼!”
“忍着,必须拿出来!”林齐态度坚决,他伸出一只手说:“一只手给你咬,另一只手我来拔玻璃渣。”
他果然伸出一只手,没等明会反映快速拔出一块,痛得她大哭,一口咬住他的胳膊,林齐吃痛,咬了咬牙坚持。
为了让明会分心,他甚至唱起了歌。明会哭着骂他:“像猪嚎叫,不要唱了。”
林齐仍旧唱着,故意五音不全。明会哭了,紧紧握着林齐的手。
随身带的纸巾都用完了,仍旧止不了血,林齐还算镇定抱起明会往校医务室跑去,我紧紧跟着。
医生检查完之后,要求明会休息,绝不能用脚,说是伤口还比较深,更要注意,否则会发炎。
明会捶打着自己的腿,骂着:“要你不争气,要你不争气!”林齐匆忙拦住:“一场比赛而已,这次不行,就下次,别跟自己生气了。”明会看着我,眼神里尽是歉意,我拉着她的手安慰:“没关系,我自己也可以,重在参与嘛!”
“可真奇的挑战?”明会很担心,我笑:“何时我答应了她的挑战?你安心养伤,其他的事情不要操心啦。”
洛少得知明会受伤赶来医院看望,见到林齐立刻摆起一副了不得的脸,再看林齐也是一样,将脸别过去削苹果,差点伤了手。
两个冤家!
“洛少,家合没有舞蹈功底,加上比赛,她的压力肯定大,你要帮帮忙了。”明会还想着比赛的事。
洛少说早已安排好了。
安排好了?我蹬了他一眼,明会受伤,我本来就此罢演的!
在医院呆了一下,护士查房,要求除了陪护,其余的人回去,林齐留下来陪明会,我和洛少离开。
出了医院,肚子饿得难受,正好闻到臭豆腐的味道,舌上的味蕾瞬间爆发,我拉着洛少嚷着他买。
洛少没办法买来两份,我和他就这样端着臭豆腐,坐在热闹的步行街边,一口接一口地品尝美味。
“洛少,你是不是从来没有吃过?”我问,洛少微微笑,嚼着嘴里的东西:“吃过,不止一次,闻着难闻,吃起来却不错。”
“就像人,看起来不好,其实本质不错。”我话中有话,洛少听明白,趁我不注意挑走我碗里一块豆腐。
一个街头画家从我身边经过,我叫住他。
二十分钟后,我拿到生平第一幅肖像画。
“原来自己黑白照是这个样子。”我笑,“洛少,你的纸上的样子比现实中帅气啊。”
“那就作为我们的结婚照好了。”洛少细细看着,夸赞“画得真不错。”
“比起你了?”我问,洛少看了我一眼,笑:“我不会画画。”
只差那一点点,我便要问出:洛少,那一晚你烧掉的是什么东西?
“你会画图纸,这不是一通百通的吗?”我问,洛少哈哈大笑:“不会一样,至少用的心不一样。”
我没有明白洛少的意思,吃在嘴里的美味豆腐一下子没了味道,直觉告诉我,他没有说真话。
“洛少,我希望我们之间没有秘密,你看,我所有的事情你都知道。”我故意赌气,洛少捏着我的脸:“傻丫头,我有什么秘密没跟你说了?这个世界上有个东西叫个人隐私。”
我想辩驳,提起一口气,却没有吐出话来。
一片枯黄的叶子落在我的脚边,纹路生硬清晰,深秋了,我眨了眨眼睛,居然流下泪来。
她是很喜欢秋天的,可是她最爱的人,我的父亲,却在一个秋天里消失一去不回头。
叶子知道秋天来了,它会落下,等待一天重回泥土,可爸爸,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