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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燎原火

五匹快马前后驰出京城,元渐放他们离开。刘腾却一定不会放手,对于这个阉人来说,斩草除根才是最稳妥的行事方式。他们一定要在最快的时间内消失在整个洛阳。决不能留给对手一丝一毫的机会。

马鞭不停地挥舞,他们无视黑夜。

张帆坐在方九天身前,心中久久不能平静,到现在还没有回过神来。以前工作之余没有什么娱乐活动。烦闷的时候就在网吧看看小说。

穿越小说他也看了几本。不过里面实在离谱的不成样子啊,不是造枪炮,就是当王爷。反正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是这类小说的通病,他从来就不相信有这种好事,在他看来,假如真有穿越这回事,那成为王爷的概率绝对不会高于一颗子弹射中一粒尘埃。

现在报应来了,自己穿越了。因为不相信成为王爷的缘故,现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双方相互仇杀,而他甚至连身体原主人的记忆都没有!他现在的思维完完全全是前世那个张帆的。

喷涌而出的鲜血还在眼前晃荡,飞起的头颅像极了他在高中时射门的足球。

这个是什么时代?确定自己穿越以后,他要想的第一个问题就是这个。张敬之?刘腾?元渐?不知道!他根本没有在历史上听说过这些人!也许是异界大陆吧,他恶意地想到。

“我们要到哪里去?”想多了,自然要问。张帆本来就是一个心里藏不住事情的人。

“太行山!”雨水顺着蓑衣急速流下,方九天的脸上充满一丝凝重。

已经渡过黄河,身后却在无声无息间出现了数十骑追兵。

赶尽杀绝吗?他想。

“无论如何,天亮之前一定要到达!”方九天低吼道。

另外四位持斧力士毫不犹豫地摘下背上长弓,暴雨丝毫不影响他们持弓的柔韧性。利索地从箭壶中抽出一支羽箭,弓满箭出,随即传来四声惨叫。

“乖乖!”张帆见状,暗暗咋舌。难道这就是古代所说的“弓马娴熟”吗?他本来已经有些倦意,此时强打精神,不愿放过任何可以了解这个时代的东西。

大雨渐渐停歇,身后的追兵也已经被消灭殆尽。六人在东方露出鱼白之前,终于到达一处村落。张帆却已经快要被绕晕,从进山开始方九天就七拐八抹,不是翻山就是钻洞。一句话,他现在已经记不清东南西北了,更不可能知道自己身处何地。

到达村落前,方九天捏为啸,一声清脆的声音直冲云霄。接着村中竟然瞬间亮起了几片火光,一阵急促的锣声敲了起来。看到眼前的情景,方九天终于笑出声来。带着少主来到这里,他们终于可以安心地休息了。

那四位持斧力士中的一人将他抱下马来。村中几处火光逐渐合而为一,不到片刻的功夫已经来到了他们面前。为首一人却是五十多岁的猎人模样。他的身后则站着一位八九岁的少年。

“方先生回来!”那少年见到方九天,立即扑上去,亲切地喊道。

“哥哥——”一声怯怯的声音从猎人身后传来,却是一个四五岁的小姑娘。她不敢靠上前去,只是躲在猎人身后,紧紧地抓着衣襟不放。

“方先生这次打算呆多久?”猎人看着他们的样子,恭敬道。

方九天肃穆道:“这次回来,我恐怕不会离开了!你们小心点,发现可疑人物一定要毫不犹豫地清除掉!不能泄露一丝风声。”

※※※————————————————※※※——————————————※※※

十年后,关于十年前的那个发生在洛阳的灭门血案,世上大概已经没有多少人记得。至于那天晚上的异象,人们也只是揣测它到底是不是吉利。在这十年间,北方的柔然数度南侵,都被元帅李崇率军击退。而南朝那个汉人的朝廷,萧衍从他的同族萧宝卷手里夺下皇位后,经过数十年的开发,政权也已经渐渐巩固。除了时不时还有些绿林豪杰妄图揭竿而起外,基本没有什么大风浪。大魏还是那个大魏。

燕赵之地多俊杰,在巍巍太行山下,不知留下了多少英雄的传说。在黄河北崖的山坡上,一个少年身穿狐皮袄,身挎长弦弓。矫捷的身子像极了追猎的豹子,他稚嫩的脸上却是一股刚毅之气。顺着他潜伏的方向看去,前方的浅草中竟然是一头斑斓猛虎。

这少年不是别人,正是穿越而来的张帆。

这十年来,他无时不刻地在锻炼自己的体魄。训练方法甚至算得上残酷。

四位持斧力士教他武艺,方九天则教他历史与谋略。

十年来不断地学习,他逐渐了解到这个世道的情况,现在的朝代名叫“魏”,皇帝姓元,这个国家是由鲜卑族统治的。长江以南的那个汉人国家是“陈”,皇帝叫萧衍。

最容易理解的是,这是距离三国250多年后的历史。

“杀了这个畜生,方大叔要用激将法。恁小看人!我要是把这头老虎拖回去,看他还说什么!”张帆心中兀自愤愤不平,当下就要用行动证明自己的实力。一点没有正在猎杀珍稀保护动物的觉悟。

那头猛虎似乎闻到了生人的味道,转身一声低啸,似乎极度愤怒。它的前爪有规律地扒弄着乱石,舌头舔着两腮,缓缓向少年藏身的方向走来。万兽之王有的是气度,那不把一切放在眼里的威严,让张帆看后也是心里忐忑不安,暗暗埋怨自己的冒失。

没办法,俗话说:骑虎难下。现在他要是转身逃跑,可以肯定会被啃得一根骨头都不剩。找到一个有利的地方,他盯着猛虎,慢慢地拿上的长弓。右手紧握贴身的匕首。要想活命,只怕少不了一番近身搏斗,奇怪的是,除了那种说不明白的畏惧的感觉,他心中最多的竟然是兴奋。十年的经历让他从前世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家伙变成现在可以手格猛虎的凶徒。

不间断的训练让他的爆发力极度出色。他渐渐喜欢上了这个时代,这是一个用实力说话的时代,一切法律与道德都显的苍白无力。

斑斓猛虎吼声越来越密,张帆握着匕首的右手却稳如泰山,只是脸上渗出豆大的汗珠,昭示着老虎的给他带来的压力。他背靠着大树,顺着老虎的动作改变自己的脚步站位。在这个时候,丝毫不敢大意。

忽地,猛虎顺势向他扑来,硕大的前爪如同钢剪,剪向张帆腰间。也不见如何动作,张帆身影飘向一侧,闪过了攻击。

“吼——”一阵震天的怒叫,那头老虎仿佛是对自己不满意,回过头来紧盯着张帆。

少年的额上汗水越来越多,手上的匕首却握的更加有力。

“截住妖女,不要叫她跑了。”正在这时,山下忽然传来阵阵马蹄声。那猛虎自知讨不了好,低吟一声,带着满身不甘,转身跑进密林。

看着离去的老虎,张帆就像虚脱了一般。那种强大的精神力让他备受考验,他从来没见到过这样的对手,光是那股气势,就让人兴不起战斗的心理。还好自己的心理素质足够出色。

他跃到树上,只见山下一匹红马急速飞奔,那马全身红色,奔跑起来就像一团火在飘。那马上端坐着一位小姑娘,此时娇叱连连,催马前进。

“好马!莫非是传说中的汗血?”少年为那匹马的神姿所夺,不禁发出一声赞叹。

“截住妖女,莫要叫她逃掉了!”在小姑娘的身后,突然从山间拥出几十匹马来,马上之人纷纷张弓搭箭,射向前方女子。人群中有人高叫道:“要射就射那妖女,千万别射‘燎原火’,那马是我的!”

那女子听来,催马更急。

张帆听后,才知道这匹马叫做‘燎原火’,“真是贴切至极!可惜我不能救她。我要是拖着这虚脱的身子出去,不被人活劈了才怪。何苦呢!”他跃下树来,躺在草丛中,用一根草茎剔着牙缝道,“烦恼皆因强出头,又不是我老婆,何必劳心劳力。前世出头谁都没救下,却把自己搞穿越了。用了十年时间方才适应这个世道。这次说什么也不会再管他妈的闲事。”说罢,竟眯着眼睛假寐起来。

现在的张帆,做事更多的只凭喜好,根本不考虑后果。这个时候如果那头猛虎返回,或者再出来个毒蛇猛兽,他免不了一番手忙脚乱。还好,毒蛇猛兽没有出现,小美女倒是出现一个。那少女本来只是向西北方向奔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奔了回来,在她的四周均有人马围住。

那群人马中的一个头领模样的汉子言道:“姑娘要走便走,在下绝不相难。只是,须把这匹燎原火留下。”

其时中原处在鲜卑拓跋族的统治之下,经五胡乱华后,汉人南渡长江,虽然有祖狄中流击楫、立誓北伐,又有大魏天王冉闵屠戮胡种,怎奈时机不成熟,中原仍然是外族的天下。而这些马背上的民族是天生爱好宝马,所以说,出了一匹千里马,大家争相抢夺也就不奇怪了。

“我呸!这匹马本姑娘要定了,看你能把我怎么样!”那少女一付蛮横的模样,“有种一起上,本姑娘还怕了不成!”她虽说不怕,拿着马鞭的右手却控制不住地直抖。

“大哥,这妖女也太无礼了!盗了咱们的宝马不说,还伤了不少弟兄。今日若不将她拿下,小弟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一位横眉大汉对这那少女怒目而视,

张帆本来在假寐,此时却被吵醒:“辣块妈妈的,老子又不惹你们,你们何苦又来惹老子!”骂毕,禁不住童心作祟,慢慢地顺着草丛向前爬去,想听得更清楚一些。只见那少女约莫十三四岁的年纪,一张如雕似琢的脸上充满了钟灵毓秀之气,属于那种让人看一眼就舍不得伤害的类型。她端坐在马上,眼中带煞,直视四周,其神情煞气之重令张帆大呼乖乖。

“凭什么说这匹马是你们家的,我破六韩明月相马无数,早就看出来这匹马是出自山林未经驯服,我能骑走她全靠自己的本事。既然她听我的话,自然就是我的了,我又凭什么还你!”少女骄傲地抬着头,生气道。

那首领道:“这匹燎原火,鄙寨兄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捕获,本来是要献给一位好友的见面之礼。只因在下有事不在寨中才给你以可趁之机。我不想为难姑娘,姑娘还是自己走的好。”以他的身份,如此和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客气,众人都感到很奇怪。

破六韩明月大怒,挥舞马鞭击了过来,“你是什么东西,敢这样和本姑娘说话!”

那首领挥舞着银枪,交不数合,大惊道:“破六韩拔陵是你什么人?你怎么会风魔鞭法!”

“我爹爹的名字也是你叫的吗,看鞭!”破六韩明月得势不让人,转过马头欺敌而进。

“好!姑娘请自便吧!代我向令尊问好,这匹燎原火姑娘尽管骑去。”那首领扯马跳出战圈,客气道,“就说风无炎谨记约定,希望他不要让本人失望。”

少年在暗中窥望,忽然发现打不起来了,心中大喊扫兴。

破六韩明月面如冷霜,手挥马鞭指着风无炎,疑惑道:“你真的让我带走这匹马,你可别后悔!”说完,拨转马头,像一团火飞也般离去。

望着破六韩明月的背影,张帆暗想:“这小娘皮可真够泼辣的,恐怕长大也很难找到婆家。要是看上我的话,我也就勉为其难啦!”想起她刚才那优美的腰肢,还没有发育饱满但已经充满朝气的身体,他不禁在草丛中做起了自己的白日梦加春秋大梦。

“朋友,出来吧!不必再躲藏了!”风无炎挥枪指着草丛道。

张帆见藏身之处暴露,心中暗叫糟糕。心想老子碰上土匪了,此时不跑更待何时呀!当下也不答话,转身就往山林中跑去。他骂人家土匪,却不知道他那个家匪气也少不到哪里去。

可惜,人腿没有马腿快。这个后来的楚国的开国皇帝,在他第一次出远门的时候。就落入了土匪的手中,继续他的霉运。

“要不是老子刚才碰到了猛虎,就凭你们这些小喽啰也能奈我何!”张帆眼见不能幸免,只好拿出刚才的“英雄事迹”来给自己壮胆。心中却一丝惊怕也无。

那首领见他是一个少年,也是吃惊不小。刚才那个少女刚刚打发,又出现一个少年。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人不服老是不行了。只是人家是破六韩拔陵的女儿,你小子又是何方神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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