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楚骁先好奇地走过去：“你认识她？”嘴角含笑。楚骁说话的时候左边嘴角习惯性地会稍稍上勾，却不让人觉得讨厌。天生就是一副笑的样子。
妇人或许是从没见过这样英俊的人，或许是觉得这样的人不可能会和自己说话，显得受宠若惊：“是……是啊……公子原来是和这位姑娘一起的啊……”感情一早就注意到楚骁了啊。
而苑阳心里想的则是——不会是认识苑阳的人吧？我要是不认识她不是太奇怪了么……怎么办要怎么办才好。
于是苑阳只能呆着不动。心里却是七上八下慌乱无措的。一边小心注意着妇人和楚骁的对话希望可以得到有用的信息，一边又想着不至于让人产生“苑阳失忆了”这样的感觉的方法。
“上个月姑娘在这儿买了一块玉，于是我就记住了。”这句话像是一道光一样闪过，苑阳顾不得其他，立马转身来到妇女的面前——上个月？上个月买的玉岂不就是……苑阳将手按在挂在脖子上的那块冰凉处。
楚骁瞥一眼苑阳反常的表现，眼里流露出不被任何人看出来的狡猾，表面上却依然是那个同卖玉的妇人说话的翩翩白衣公子：“上个月的事你还记得？”
“这位姑娘见到这块玉立马就买了，是我这小摊难得果断的客人啊……”妇人看了看一旁以复杂的眼神望着她的苑阳，“再说，姑娘生得乖巧，倒是容易记住呢。”
苑阳努力平静下心情，然而聪明如楚骁，又怎么会看不出苑阳微皱的眉间，说话间刻意按捺下的喘气所代表的意思——她在紧张，并且她不希望楚骁知道她紧张。
反正你想知道的，同我想知道的一样。我有何必揭穿你。楚骁这样想道。
“大婶——”苑阳笑得像花儿一样可爱，“我是见这玉精致得叫人惊讶。好喜欢呢~”
大婶瞥见楚骁含笑的表情，宠溺地说：“喜欢就好，喜欢就好~”
“不过——”苑阳好奇地问，眼睛里一片清澈的闪亮，“不过大婶您是在哪里得到这块玉的呢？”
大婶着实被问到了，她想了一会儿，着实无奈地说：“没什么特别的吧……应该是我家的进货时一起进来的……但是我又不记得有过这么漂亮的玉……倒是你来了被你先看到了……要不我怎么也不舍得将这么精致的玉拿出来卖的。”
苑阳深深地叹了口气，嘟起嘴巴一副不甘心的样子，顺着那红线将一直佩戴的玉引出来：“那……大婶你说，会不会有这块玉的什么故事——或者传说呢？”苑阳低头盯着手心的玉，“我总觉得……总觉得它那么漂亮……一定是有故事的吧？”
楚骁一直在旁边没有说话——这丫头居然在暗示摊贩告诉她玉的故事，表情还那么自然，就像是一个对玉十分喜爱的小姐。
再看看苑阳的手，微微地发着抖——她在害怕么？就这么害怕被人知道么？
妇人笑了：“看来姑娘着实喜爱这玉呢。只是大婶我真不知道有什么特别的故事——但是——”
本来对于摊贩的回答相当失望，苑阳听见这一个“但是”顿时像是抓到了救命的稻草一般，还不及妇人往下说就急切地问道：“但是什么？？”
“玉，是最有灵性的器具。”妇人以温柔的眼神看着苑阳手心里的那块玉，云朵一样的颜色，剔透如梦一般，“在姑娘问我要买这块玉之前，大婶我确实没有见过它。简直就像是，它等着你的到来，然后只让你看见一样。”
“那么出色的一块玉石，怎么可能出现在我这种小摊上呢。每一块有灵性的玉石都在静静等待它的主人，然后到它主人的身边。但不是所有的玉都有灵性的，就像我这摊上如你所见的，说它们是‘玉’，倒不如说它们是‘好看一点的石头’，都是没有生命的。而你的玉，我想姑娘知道它的特别，能得到它，希望姑娘好生珍惜。”
“的确，很多的玉石都有它们自己的传说。大婶也相信，你手心里的这块玉一定也有它自己的故事。只是，大婶我爱莫能助。但是它既然选择了你作为它的主人，那么在适当的时候，它一定会引你知道它的故事。又或者，姑娘作为它的主人，会成为它千百年之后的一段传奇。”
是怎样离开那个摊位苑阳已经不记得了。她只知道后来跟着楚骁从一间商铺到另一间商铺。楚骁同她说话，她便是微笑着做出回答。她似乎觉得这样楚骁就不会发现她的异常。
而在楚骁看来，这个女子一脸认真的表情几乎要骗到他了，如果不是那飘忽的眼神。果然有句话说得对——眼睛不会骗人。但楚骁也不揭穿，从一开始苑阳对于那块玉的紧张程度，楚骁就知道一定有些什么事。他有自信以后苑阳都会告诉他，所以他不着急。只是带着苑阳置购各种物品。
回去以后，楚骁领苑阳去了特意为她整理出来的房间。对比原来在秦王府住的那间，苑阳几乎要觉得受宠若惊了——尽管比楚骁的房间差了相当大一截。
夜晚。苑阳躺在床上，睡不着。
适当的时机会知道它的故事的。
大婶的话一直回响在脑海里。屋里没有点灯，一片黑暗。但这块玉居然在手心里发出荧荧的光。像是温柔朝着苑阳微笑一样。
居然有这样的感觉。我居然会觉得它在温柔地朝我微笑。
“喂……可是你倒是说句话呀……我不想再这里多呆了……要不你先带我回去再跟我笑也好啊……”苑阳认真地对玉说，“我绝对绝对充分地相信你是有灵性的还不行么……”
想起外婆，想起林夕，想起很多很多的朋友。
想起一直没有来得及去吃的那家新开的韩国料理。本来说好和林夕一起去的。
想起还没有去的最喜欢的作家签售会。林夕不知道去了没有。
想起还没有找到工作但是互相勉励的那些日子。
……
怎么可能丢下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
“为什么呢……为什么带我来这里？”眼睛里溢出眼泪，黑暗里看不见地滑落在没有人知道地方。
“为什么偏偏是我……”
苑阳哭得无助，在被子里蜷缩，眼泪不停往外流。但是不发出任何声音，就那么无声地流着泪。
“带我回去好不好……我求求你了……”
双手将冰凉的玉握在手心，指缝间依然透出那青青白白的光。只是那光，显得更加柔和，像是在安慰苑阳一般。
会不会是一个梦呢？醒来就好了……
苑阳闭上眼睛，却没有能够阻止住眼泪，它们依然往外溢着。
怎么办呢……怎么办呢……我现在……要怎么接着找回去的路呢……
好想……好想回家。
第二天，楚骁没有出现。苑阳一个人也不知道要做些什么。到晌午的时候有个小书童送来几本书。
后来，接连几天都没有见到楚骁。避免麻烦苑阳也没有到处跑。只是收拾收拾屋子，打扫打扫卫生。到最后实在是无聊得忍不住了，终于翻开小书童拿来的几本书。
顿时额上冒出青筋——
“啊啊啊啊啊……什么字啊这是……完全看不懂啊啊啊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