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底下怎么可能会有两片一模一样的树叶,如同你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一样,那是否存在两个长得极为相似却毫无关联的人吗?
像,实在是太像了,如果不是因为那双银色的眼眸和那一头银发,她可能就会直接扑上去狠狠一把抱住他,然后死命地掐着他的脸,让他告诉她,这是真的,不是在做梦。可是,要稳住,一定要稳住,眼前的这位可不是她口中的阿诺,他是皇昕集团鼎鼎大名的太子爷江希诺。
这个男人如太阳一样,耀眼得让人无法直视他,极其美丽而又帅气的容颜,却一点也无损于他的男儿本色。眼里的冷酷犹如夜晚里那高不可攀的月亮,全身上下散发出尊贵却又不容人侵犯的气质。只是,这一切的美好看法,在听到下面的那句话之后,完全粉碎掉。
“喂,无盐女,你的花痴发够了没?”
富有磁性的声音,可惜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右手一挥,一巴掌拍掉那双在她眼前晃动的手,紫堇手脚并用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她盯着江希诺的衣服看了好一阵,然后低低地哀叹了一句,“真是可惜了,浪费呀!”
听出紫堇的话中有话,江希诺眯起了双眼,牢牢地盯住紫堇,“你是指这些披萨可惜呢,还是我这一身衣服可惜了呢?”
“都可惜了,披萨很可惜,衣服弄脏了很可惜,只是这些东西加诸在你这个幼稚的家伙身上,显得更可惜!”
“你,敢说我幼稚!”
嗅出空气中弥漫的火yao味,原本围观在一旁的众人立刻后怕地往后退了n步。
“希望能擦掉掉。”紫堇突然蹿到江希诺的面前,一把抓住他的领子,无视他喷出怒火的双眼,从兜里掏出一条手绢,唰唰地擦了起来。披萨和辣酱很快被清理干净,只是那些仍然顽强地留在衣服上。
“我不信还弄不干净了!”紫堇挽起袖子,干脆双腿往前一瞪,攀在江希诺的身上,在四处搜寻找不到水的情况下,她对着脏兮兮的手绢“啪”地吐了些口水,然后使劲地拽着衣服的前襟,疯狂地擦了起来。
“你这个疯女人,给我下去!”江希诺像被点燃的汽油桶,终于轰地一声爆发了。
“不行,我一定要把这些油渍擦掉。”紫堇一巴拍到江希诺的嘴巴上,把他的话全当做耳边风。
众人看着这样的场面,不禁笑了起来。
江希诺的脸涨得通红,他转过头,对着身后一名穿着黑色西服的男子吼道:“沧夷,快把这个八爪鱼从我身上给拉下去。”
一直忍住不笑的沧夷这才走上前给江希诺解围,颇费了一番力气才把紫堇从江希诺的身上给扒了下来。
江希诺嫌恶地看了一眼被擦得乱七八糟的衣服,上面的油渍的面积反而越来越大,想起紫堇刚才吐口水的样子,他迅速地脱下身上的外套,丢给了紫堇,“这件衣服我不要了,你就赔我一件新的吧!”
“不要?这件衣服洗干净之后还是可以穿的。”紫堇看着江希诺,眼睛瞪得老大。
“你认为我还会穿着沾着你的口水的衣服?真是好笑!”
“赔就赔,真是个态度恶劣的小孩!”紫堇旋即想到事情总归是自己造成的,原本高亢的声音立刻低了八度,“多少钱?”
江希诺摆摆手,眼睛瞟向站在一旁的沧夷,沧夷立刻心领会神,他走到紫堇的面前,递给她一份闪亮的卡片。
“这是什么?”紫堇接过卡片,打开一看,脸马上黑了下来,“你开什么国际玩笑?就这一件外套你狮子大开口要130万?”
紫堇翻遍身上所有有兜的地方,掏出一把零钱和几张票据,“我全身上下就这些。”
“没错,这是由世界顶级设计大师马里尼.迪迎奥设计的银色毛裘外套,材质采用的是英国皇室极品呢绒套制,全衣使用金线缝制,袖口和衣扣是用黑色水晶雕刻而成,”沧夷洋洋洒洒地介绍了一大堆,紫堇则是愈听下去脸色愈难看,尤其是沧夷的最后一句,“这件外套的珍贵之处不在于它昂贵的材质,而在于它的设计和唯一性,世界上仅此一件。”
江希诺满意地看着紫堇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一看见她,他的情绪就无法控制,他不能忍受别人把注意力放在衣服上,而不是他的身上,尤其是面前的这个无盐女。“嗯哼!”江希诺轻咳了一声,“这位同学,我想你也是无心之失,所以——”
“对嘛,我又不是故意的,你就大人有大量,我把干洗费赔给你,行不行?”老头子曾经说过,见好就收,她也明白什么时候该低头,才不会惹祸上身,赶紧摆出一副“同学之情大于天”的表情出来。
“可是,话也不能这么说,人家亲兄弟也明算账。这样吧,对了,同学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个系的?”江希诺问道。
“她是法学系的大一新生陈紫堇。”
人群里,不知谁冒出这样一句话。
紫堇循着声音望去,一个戴着眼镜的四眼青蛙,她狠狠瞪了他一眼。
江希诺不知从哪儿找出一支笔和一张白纸,龙飞凤舞地写了一会儿,然后递给紫堇,“既然我们是同一所学校的,好歹念在一场同学的份上,我给你打个折扣吧,”他伸出右手,“五折,就65万。”
“协议书:兹陈紫堇同学毁坏江希诺同学的名贵外套一件,应赔偿65万元,鉴于陈紫堇同学无法偿还这笔钱,江希诺同学同意陈紫堇同学以劳力来代替。至9月3日起,陈紫堇同学将无偿在江家帮佣1年,来抵消其所有欠款。”念了一遍协议书的内容,紫堇白了江希诺一眼,“你这不是要我签卖身契嘛!”
“那你签还是不签?”江希诺又把笔递了过去,“还是我们法院见?”
“哼!”紫堇拿起笔,在协议书签上自己的名字,“给你!我走了!”
“那你什么时候履行协议书上的内容?”看着紫堇摔门的样子,江希诺有种说不出来的报复的快感。
“明天!”咬牙切齿地丢下这两个字,想起还在披萨店里等着她交货的秋老板,只好愤愤地离去,这个破小孩,一看就是不成熟,空长了一副和阿诺相似的嘴脸,这么大还玩这种把戏,走着瞧,她迟早会扳回这局,只是,秋老板那儿该怎么交代才好。
“主上,你今天与以往很不一样啊!”沧夷看着江希诺望向门外一脸专注的神情,忍不住上前说了一句。
一个凌厉的眼神杀了过来,本来还有话想说的沧夷立刻识相地闭上嘴,才一会儿,又恢复成原来的样子了。
“记着,晚上要把关于她的资料交给我。”江希诺恢复以往的冷漠,他突然走到扔外套的地方,弯腰捡起扔在地上的外套和手绢,然后走了出去。
看着他奇怪的举动,沧夷无奈地摇了摇头,默默地跟在后面。
实验室里的众人还沉浸在刚才紫堇的那一番惊世骇俗的行为中。
至此,陈紫堇的英勇事迹立刻传遍了学校,为她在皇昕大学的光荣史上再添上了辉煌的一笔。
紫堇两手空空地回到了家家披萨店,对着女人乱七八糟地解释了一番。
“反正都是我的错,披萨没有准时送到客人的手里,对不起,秋老板娘,是我害的披萨店名誉受损。”她乖乖地认错,看来这份工作是没多大着落了,只希望老板娘不会怪罪于她。
“算了,这也不能怪你。不过,按照我们的约定,你没有完成这个任务,我是不会聘用你做外送人员的。”
听了老板娘的话,紫堇的头垂了下来,果然如她所料,虽然老板娘没怪她丢了生意,但工作也泡汤了,“那我告辞了,还是谢谢您给了我这个机会。”
“慢着。”
在紫堇脚跨出店门的那一刻,女人及时地叫住了她。
冲着紫堇,女人妩媚一笑,“那么急着走干嘛,我说不聘用你做外送人员,可我没说不聘你做侍应生呀!”
“真的,我可以来家家披萨店做女侍应!”紫堇激动地冲到女人的面前,看来这个世界还是好人比较多,哪像那个该死的江希诺,她握住女人的手,“真是太感谢您了,简直就是雪中送炭啊!”
女人把手抽了回来,“不是在披萨店做侍应生,我是聘你为Cheer的员工,每天晚上八点开始上班,工作到凌晨1点就可以下班了。”
“Cheer?”紫堇不解地看着女人。
“我的酒吧。把这个签了吧!”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出了一份劳工合同,然后把一支黑色签字笔递给了紫堇,“签吧!”
今天她很倒霉,先是莫名其妙地签了一份协议书,然后又莫名其妙地签了一份劳工合同,感觉好像把自己给卖掉了,抱着那箱泡面和一袋子的生活用品,她慢悠悠地掏出钥匙,准备开门。
“你总算回来了,我都快饿死了,你就是这样对你的***人的!”
门打开了,紫堇握着钥匙愣在了一旁,龙沂只穿着一条大裤衩站在她面前,水珠顺着他的头发落了下来,看来,这个家伙刚刚洗了澡,不过,他的体型还真不错,接近于标准的黄金分割原理,居然还有六块腹肌。
“亲爱的,你的口水都快掉下来了。”龙沂垂头低笑。
该死,她怎么把家里这个大麻烦给忘记了,一把推开这个大门神,把东西往他怀里一塞,她沉着脸,“你怎么还不滚,穿着大裤衩在屋里晃,也不害臊。”
“觉得浑身臭烘烘的,所以洗了个澡。”顺手关上门,龙沂把东西放在了沙发旁。
瞥见他的伤口,紫堇抻手过去,轻轻摁了一下,“看来恢复的不错,连澡都能洗了。”这一切当然得归功于她亲制的宇清丸,只要用上一颗,立马能达到活死人、药白骨的效果。
“是好得差不多了,基本上身体没什么大碍了,看,能跑能跳,还能翻筋斗。”龙沂特意做了几个高难度的动作给她看。
紫堇微微一笑,“既然伤好了,这位大哥,你可以卷铺盖走人了。”
“不行,你说过会对我负责到底的!”龙沂嘴角一扬,“我们现在是同居关系,再说,我现在出去很危险,你忍心我被人当街砍死?”
“我什么时候说过那样的话!”紫堇为之气结,她环抱着手,难道这世界真没天理了,“我和你非亲非故,你被人砍死干我什么事?”
“哎,陈紫堇,你怎么不讲道理,把我看光光,难道不该对我负责吗,再说咱们昨天同床共枕是事实,”龙沂拿出他的手机,在紫堇面前晃了晃,那个屏保图案居然是两人躺在一个被窝里的照片,“我有证据,不然,我们把做左邻右舍找出来评评理。”
“见鬼!”紫堇扑向龙沂,想夺回手机删掉那些照片,一个踉跄,向一旁栽倒,她左手一伸,勾住龙沂,希望找个平衡点,没想到龙沂借力使力,两人齐刷刷地倒向沙发。
眼看龙沂那张闪烁着狡黠的笑意的脸离自己越来越近,紫堇一个跃起,闭上眼睛抬腿往前狠狠一踹,随后耳边传来一阵东西碎裂的声音,她睁开眼一瞧,龙沂龇着牙苦着脸摔在一个纸箱子上,纸箱子已经被压塌了一半,当她瞄到那个红色的碗口标志时,脸色一变,立刻扑过去推开龙沂,打开纸箱一看,心里直呼真完蛋了。
“这就是我们的晚餐?”龙沂手高举着一双筷子,看着面前碗中泡好的全是碎渣的方便面,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动筷。他瞄了对面的紫堇一眼,一脸的阴晴不定,只好乖乖地闭上嘴吧,身上早已换上了洗干净的衣服。
紫堇放下筷子,白了龙沂一眼,“还不都是你害的,也不看看是什么东西就一屁股下去,弄得我大半箱的方便面全成了碎渣。”她一把夺下龙沂手中的筷子,“不知道怎么用筷子是吧,那就别用了。直接捧着碗喝就行了。再敢挑剔,我让你连汤渣都喝不到。”
听了紫堇的话,龙沂立刻端起面前的大瓷碗,咕噜咕噜地猛灌起来,他可是一天一夜没进食了,“啪”放下碗,他随手用袖子擦了擦嘴,问道:“你晚上有什么安排呢?”
收拾好桌上的碗筷,紫堇回瞪了他一眼,“安排?能有什么安排。打工呗!难道坐在这儿陪你等死啊!”
“打工?大晚上的,你去哪儿打工啊?”
“一家酒吧。做侍应生。”
“酒吧!”龙沂的声音突然高了个八度,“那都是些龙蛇混杂的地方,什么样的人都有,你不要去酒吧打工,我不准!”
“不准?这位先生,我好像和你没什么关系吧!”紫堇转过身,她朝龙沂招招手,示意他过来。
龙沂走上前,凑了过去。
紫堇一把揪住他的耳朵,凶巴巴地大声吼道:“你姑奶奶我同意让你在这儿暂住,你就该烧几柱高香去拜拜了。说不准?!你还敢管到我的头上来!”顺手一个爆炒栗子,然后捞起挂在凳子上的挎包,拉开门,回头又嘟囔了一句,“你哪边凉快哪边呆着去!”
“我和你一起去!”龙沂想跟上去。
“你去死啦!不可能!”
接着门被重重地摔了一下,龙沂躲闪不及,摸着鼻子,不禁哑然笑道,什么时候自己居然拿一个小女生无可奈何起来,旋即拉开门,拔腿追了上去。